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1845

1848 四海翻騰雲水怒 51 兩夜 文 / 引弓

    白銀戰士一邊認真地點著頭,一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如同參加盛宴般痛飲著,痛飲著,痛飲著——當甜蜜的輕快的小河沖走白銀戰士身上鹹鹹的汗水時,白銀戰士如同河流的情人般一聲歎息。

    張彪嚎叫起來。

    喝完了水白銀戰士重新精神抖擻起來,又開始了行軍。他們渾身濕透了,但此時濕透身體的是乾淨的河水。在雨林裡渾身濕漉漉的不算什麼,而如果濕透身體的是河水而不是汗水,那感覺會稍好一些。

    當白銀戰士還在行軍時,黑夜驟然降臨了。白銀戰士急匆匆設置防衛工事。第一天就這樣平安無事地過去了。

    「報告!」

    「什麼事?」張彪不耐煩的問,今天他困極了。

    「我們走丟了一個人。」

    「怎麼回事?」

    「二營睡前整隊,發現少了一個人,一點跡象沒有,就消失了。」

    「跟大隊跟丟了,還是被法國人摸哨了?」

    「如果是摸哨,不會只丟一個人吧。」

    「讓二營長派人去找。」

    「他們已經去了。」

    「加強崗哨。」

    當白銀戰士在一座小山上架設槍炮時,天空開始下起了雨。令人討厭的雨水下個不停,白銀戰士蜷縮在斗篷雨衣裡,按命令保持安靜,從背包裡拿出涼的乾糧大口嚼了起來。每個人單獨地坐在一個地方,但是所有人都彷彿是在黑夜之海上一起漂著。

    那一夜對白銀戰士而言可能是最恐怖的一夜,也確實算得上是最恐怖的一夜。困惑,沮喪,寒冷,透濕。白銀戰士對周圍環境一無所知,所以他們害怕;白銀戰士對敵人一無所知,所以他們害怕。白銀戰士在山上孤立無援,周圍是叢林,叢林中到處傳來活物移動的聲音,在白銀戰士聽來這無疑就是悄悄靠近的敵人的腳步聲。

    但是白銀戰士麻木地看著這一切,如同被打得暈頭轉向的拳擊手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手,先前遭受的打擊太沉重,讓人無法移動腳步,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眼巴巴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致命一擊。這一天發生的事件如同連續的組合拳一樣打得白銀戰士眼花繚亂。

    那天晚上營地上空聽到了一陣槍聲,槍聲撕破了夜空。白銀戰士們全都驚醒了,趴在槍上,在黑暗中張著嘴盯著前方。但是隨後黑夜再次包圍了白銀戰士,周圍一片漆黑,只聽見雨打樹葉的滴答聲和叢林在風中的沙沙作響聲。

    沒人過來。

    黎明時分,白銀戰士得知了槍聲的來源。有個哨兵聽見活物移動的聲音,開槍,然後其他的崗哨跟著開槍。這一陣射擊沒有擊中任何目標,如果是法國人的突擊隊,他們一定被嚇跑了。

    附近有一隻兔子的屍體。

    戰士們小心的把這隻兔子埋起來,臉上帶著悲傷的神情。在那個陰鬱的凌晨,他們擦拭挖墓工具的聲音如泣如訴,如同一隻受傷的老鼠發出的哀嚎。

    光線依然很暗淡。副官請求連長批准士兵抽煙。

    「天已經大亮了嗎?」張彪嚴厲的訓斥,「你有膽量,就到那棵樹那邊劃根火柴?這樣我就可以判斷附近是不是有狙擊手。」

    張彪如此小心,只是因為法國人的威名太盛,軍校中培訓的戰例,大多是拿破侖戰爭時期的。

    副官大踏步地向那棵樹的方向走去,劃了根火柴,白銀戰士只能看到一絲微弱的光亮,然後聽到他細聲細語地問道:「怎麼樣,軍長?」

    張彪搖了搖頭:「可能狙擊手沒看到你。但是天還是太黑,燃燒的火柴和煙頭很容易被敵人瞄準,禁止吸煙,別以為就你們受苦,我也想吸煙呢。」

    張彪臉上的焦慮依然沒有消失,太糟了。因為大都督府「在東北安家」的計劃,從南方各軍中抽調了大批的骨幹前往東北,讓廣武軍所有的連長都沒有指揮經驗。天黑的時候能否吸煙這樣的小問題,居然要麻煩到他軍長大人。

    昨晚發生的事件也讓焦慮刻在了他臉上。他對部下的素質感到吃驚。他們不是一名勇士,不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更不是為了白銀奮不顧身的白銀戰士。他們都只是一介平民,

    他們的自信被夜裡的一陣響動擊得粉碎,幾十個人開槍,然後打死了一隻兔子。如果晚上有士兵起來上廁所,很可能就被自己的戰友擊殺了。

    他的年齡比並不比這些新兵大很多,然而他身上肩負的責任以及對戰爭的經歷讓他對自己的戰士非常擔心。

    「應該讓老兵退役後來做白銀戰士。」

    火柴劃出的極細微的光亮也會引來敵人的襲擊,既是高估了法國人,也同樣低估了自己的士兵。又過了一分鐘的時間,天空亮了起來,於是白銀戰士都抽上了煙,很快張彪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接下來的整個白天白銀戰士都在行軍。草丘,現在名字得到了更正——河南屯古,依然「在前方」,法國兵也依然「在前方」。

    白銀戰士沿著斜坡向雨後變得清新的山丘上緩緩爬行,進展緩慢。到頂後就從山丘的另一面滑下去,如同陸地蟹或滑雪者一樣。可憐的白銀戰士們罵罵咧咧著,因為二十五公斤的裝備無情的壓迫著他們的後腦勺。婆羅洲的地面幾乎和鋼鐵一樣堅硬,討厭的叢林在地上撒了一層讓人容易滑倒的黏液。白銀戰士一直在這些起伏不平的路徑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著,雙手一直在空中抓扯著,一路上時不時地有背著全部裝備的白銀戰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白銀戰士在向敵人緊逼,但看起來卻如同一個鬼鬼祟祟的馬戲團。此時如果一個法國兵躲在光線暗淡**的叢林裡,就能把白銀戰士消滅掉,他對白銀戰士的襲擊,會讓白銀戰士隊列大亂,就像法國人在葡萄牙,英國人在北美遇到襲擊時一樣。

    但是白銀戰士沒有碰到敵人。白銀戰士度過的是單調地目睹太陽東昇西落的一個白天,既沒有值得回憶的也沒有讓人懊悔的事情發生。

    不過晚上的景象令人終生難忘。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