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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旌旗分一半 52 劍南 文 / 引弓

    更新時間:2012-06-04

    「泰寧城到化林營,峻嶺凌江鳥道行,無限華羌開此地。塞原宜建最高坪。」

    這首詩,是雍正年間宣慰親王從西藏返回後路過打箭爐境內的兵屯所作,從雅州西行越大相嶺,上飛越嶺,即進入邊境,也就是進入了土司的領地。下飛越嶺約十里.至化林坪,有打箭爐綠營兵一營,駐守化林,保護飛越嶺的交通。從打箭爐一直向西直到察木多,次第排列著川西四大宣慰土司:明正、理塘、巴塘、德格。

    從化林坪下山,到興隆堡,再西行五十里,過滬定橋,都是明正土司的轄地。明正土司的全稱是:『長河西魚通寧遠宣慰使司宣慰使」,相當於清廷三品大員,下轄兩個宣撫土司,百戶土司四十八家。清廷本在打箭爐周邊駐兵四營,額設馬步戰守兵二百五十二名,其中馬兵一十九名,戰兵九十八名,守兵九十七名。當時這些兵馬,戍邊多年,將老兵弱,武器原始。用的是長矛弓箭,短刀盾牌。自共和軍入川以來,陸續逃散了。石達開帶領劍南軍大部進入打箭爐,沒有遇到清兵的抵抗。

    石達開到達打箭爐後的第二天,他的族兄石鳳魁向他抱怨,吃不慣當地的青稞餅。食物不慣,也是水土不服,是行軍大忌。幸好正值四川剛剛收了夏糧,托明阿等人急於逃跑,成都的哥老會又為內應,省倉沒有受到破壞。而且秋糧也已經在望。

    石達開在從雅州到打箭爐沿途,設立五處兵站,沿途走康熙朝年間開鑿的茶馬古道和瀘定橋,用牛皮包裹糧食,直達打箭爐。在打箭爐囤積了足夠的糧食之後,9月10日,石達開帶領大軍出征。

    四川邊境寥廓,歷代多設土司以相控制。石達開帶領劍南軍進攻西康一個多月。共和軍武器、組織和訓練,根本不是西南的土司頭人們所能阻擋的,劍南軍一路西進,土司頭人望風而降,劍南軍大部順利到達理塘,直逼巴塘。

    在石達開的大營裡,他正在忐忑的等待坐鎮成都的楚劍功的回復。

    「來了,來了。」軍師張遂謀將楚劍功的信送進來。

    石達開趕緊把信拆開,速速一掃,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在1840年代,清廷已經逐步將大渡河以東的土司改土歸流,但大渡河以西仍舊是土司統治。不時有強橫土司侵擾鄰番,劫掠漢民。清廷在土司統治地的邊緣,從北到南設有松潘鎮(包括阿壩、懋功),打箭爐廳(包括甘孜)和建昌鎮(包括涼山)。雖然共和已經佔領了松潘、打箭爐和建昌衛(西昌)三個小城,卻不代表這一片地區的土司門真正歸順了共和。石達開分遣自己同族的三個兄長:石祥禎、石鎮侖、石鳳魁,各帶一營,分鎮這三個地方,並向楚劍功建議給這三人加刺史銜。

    石達開現在等待的,就是楚劍功的回信。

    張遂謀見石達開臉色異常,忙問:「將軍,怎麼了?」

    石達開將信交給張遂謀。

    「鈞座在信上,寫著事有從權,只要將軍你有任何想法,只管放手去做。他還問『石敢當』什麼時候變得瞻前顧後了。」張遂謀讀完了信,鬆了一口氣,「鈞座是答應了呀,那就給幾位兄弟加刺史銜吧。」

    石達開搖搖頭:「只是一封信,並沒有對我三位兄弟的任命書。按照中書門下宣政院新訂的章程,刺史以上,必須由宣政院同意任命,鈞座一人是無權任命的。」

    「將軍,鈞座那就是皇帝呀,他說行,還能不行?而且軍情緊急,從成都到武昌打個來回,哪裡等得及?鈞座也說事有從權嘛。」

    石達開還在猶豫,張遂謀又勸:「成都等繁華之地,肯定是由中書門下直接控制,康邊等地,卻需要有大將鎮守。鈞座讓將軍你為劍南軍將軍,平邊將軍,石氏兄弟都在軍中,著明朝沐英例,顯然是要讓石家永鎮康邊呀。俗話說,天與不取,不詳。鈞座那就是天,他要給你的東西,將軍你卻不接受,鈞座以後還會信任你嗎?」

    石達開非常聰明,而他一直以張遂謀的主家自居,於是直接質問:「如果我真的可以以川邊為基業,軍師你又想在哪裡任官呢?」

    「軍號是劍南,石家幾位兄長,以後多半要坐鎮滇黔,遂謀願為南天一小吏,足以。」

    石達開明白張遂謀的想法了:就讓我在邊陲某地世代稱王稱霸吧。

    石達開笑了笑,不再過問。而是給自己的幾位兄長各寫了一封信,讓他們「壓服土司,保障錢糧」。

    松潘鎮的廳直位於四川省西北面,又管轄更西面的羌、藏各族土司。整個松潘鎮轄下要麼是雪山、草地等人跡罕至的地方,要麼是大小金川等清廷已經平定過的部落。石鎮侖到達松潘縣之後,按照楚劍功給出的方略改土歸流,短時間內還沒有遇到障礙。

    去建昌鎮的是石祥禎,在整個建昌鎮內,主要有「百彝」等部落,彝族分佈在寧遠、越巂、峨邊、雷波、馬邊間,深入涼山數百里,又分黑白「骨頭」,黑骨頭為貴種,白骨頭是漢化較深的熟夷,為僕役。彝族分為數百支,互不統屬。時常有黑骨頭出山劫掠漢民,遇到清兵進剿則四散退入山中。

    共和軍入川以來,清軍都向成都集中,涼山附近對百彝的壓力頓時消失。各部黑骨頭紛紛出山劫掠,等成都戰役打完,石祥禎領兵南下,這些黑骨頭帶著劫掠的財富人口退回了涼山之中。

    石祥禎到了建昌衛,按楚劍功的命令將這小城改為西昌,將建昌鎮和寧遠府轄地改稱巂州,因為此地大約是蜀漢時的越巂郡。他自信雟州刺史非己莫屬,便按刺史的職權放手施為。一面召白骨頭熟夷下山耕種,一面去成都招募漢民屯墾。西昌還在涼山的西南,地處偏遠,未開墾的土地數不勝數,也就沒有土地之爭。

    雟州最大的問題,還是涼山中的黑骨頭們。石祥禎經過短暫的查訪,選定了吉狄、馬加、拉斯三家部落。這三家在涼山諸部中人口眾多,而且野蠻好戰,不僅劫掠漢民和白彝,連同為黑骨頭的周邊諸部也受到他們欺壓。

    石祥禎秘密佈置,探明了入山的道路,選定了嚮導,在九月中旬出征,清溪、大樹堡的部落為嚮導,直取吉狄、馬加、拉斯三部。征服淺山白母子、嗎噠拉施、三合等支,並收撫爭咱雞租、五支、別牛、租租等支,於是加拉及吉狄、馬加等支頭人逃遁。石祥禎進駐交腳,收撫八切、阿什並阿落、馬家、上三支、下三支,野夷悉請內附,不隸土司。一月之內,平定千里百彝,涼山大定,幾十萬彝民遷徙下山,從遊獵野人變成了農耕居民。

    吉狄、馬加、拉斯的土司頭人逃亡西北方向,投奔大渡河口的土司,這是清廷冊封的宣撫使,被賜滿姓花不拉多,漢名承恩。他左近還有十幾個千戶土司。共和軍奪取成都以後,他曾派使者前去請降,並希望出任「雅州知府」。楚劍功當然不會准許,但接受了花不拉多承恩的投降,並加以勉勵。共和軍初入四川,百事待舉,楚劍功自然沒有時間來清算這些頭人。

    花不拉多承恩卻覺得自己是土司中第一個投靠共和,卻沒有得到任何好處。於是就掐斷大渡河口,強收買路錢。

    石祥禎追擊黑骨頭到大渡河畔的紫打地,先讓花不拉多承恩交人。花不拉多承恩交出了三位頭人,卻吞併他們的親信和財寶,據大渡河而守。

    以雙方裝備和訓練的差距,花不拉多承恩是攔不住石祥禎的。但石祥禎卻犯了猶豫:他追擊的是彝族土司,現在已經抓住。花不拉多承恩卻是羌藏部落的,石達開正在進軍巴塘,一路上羌藏諸部望風而降。如果他現在進攻花不拉多承恩,會不會刺激到羌藏諸部土司呢?

    石祥禎梭巡不進,楚劍功來信斥責:「轉世之仇,豈可輕恕?」又用激將法:「看來石家諸人,還是不如王啟年呀。」於是在77毫米白狼炮的掩護下,石祥禎輕鬆渡過大渡河,殲滅了花不拉多承恩。

    隨後,石祥禎轉回進駐保安,攻降洽馬裡、阿波落、跑馬坪、燕麥廠,克普雄石城,夷地四百里皆降,解救漢奴數萬,三月之內,整個雟州全定。

    川西南北兩路都算安定,石達開主攻的巴塘一路,卻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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