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09
命令是在5月15日送達桂林的。廣威軍觀察使龐天壽因為與石家的人不和,已經返回潯州,潯州現在已改成桂平縣,隸梧州之下。龐天壽忙著將桂平的一些機構搬往梧州,交給新到的刺史。然後,他要帶著自己的親信部隊,前往南寧。
現在留在桂林的,就剩下石達開和他的幾個族兄,還有一個「謀士」,廣西平南縣人張遂謀。
張遂謀是個近視眼,人稱張瞎子,但打仗有勇力,廣威軍剛剛脫離天國的時候,由於衝鋒在前,立了些功勞,頗有些威望。
後來廣威軍逐漸全面換裝燧發槍,張遂謀近視,廣西的條件又配不了眼鏡,便一直給石達開做副手。他又讀過些書,在多是文盲的廣威軍裡便是個智士了。
武漢的命令,石家兄弟和張遂謀都看過了,石達開便命令各營打點行裝,準備開拔。同時讓張遂謀前往臨桂縣,準備船隻。
「將軍,就這麼走了?」張遂謀問。
「鈞座的命令你也看了,五月之內,一定要到雪峰山大營整編,軍令如山,耽擱不起。」石鎮侖老實人說老實話。
「這廣西,是我們兄弟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就這麼交出去了,那王啟年有什麼功勞,五州刺史,都是他王家的人做了。」石鳳魁很不服氣。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張遂謀瞇起眼睛,「將軍,幾位兄長,咱們拚死拚活的為啥呀,還不是掙下廣西這份家業。本鄉本土好說話呀。」
「呸,這洋槍洋炮不是鈞座給的,這排槍輪射的方法不是龐總兵教的?你們那,不要忘恩負義。若不是鈞座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我們還不知道在哪呢。」
「那太平天國現在也過得不錯,大兄肯定是王爺,咱麼兄弟幾個也多半封侯了。統領上萬兵馬。」石鳳魁美美的想著,「哪像現在,不過一營游擊。」
「那蕭朝貴還折在了長沙,你以為你就那麼好命?」石禎祥突然在一旁開口,「少說些有的沒的,咱們既然投了共和,就該一心一意。」
石達開端坐堂上,沉默不語。
「大兄,你說句話呀。」石鎮侖有些著急了,「違抗鈞座的命令,和造反差不多,咱們兄弟當不起呀。」
「幾位兄長且聽我說句話,」張遂謀頭頭是道的分析,「共和現在北方面臨強敵,騰不出手來對付廣西,而且共和捧著將軍,也有千金馬骨之義,不會來硬的。只要共和不倒,我們在廣西就沒事。」
「嘿嘿,」石祥禎冷笑,「歷朝歷代,割據一方的豪強到了新朝,不是被削藩?劉邦殺彭越英布,劉秀破公孫述,宋太祖滅蜀中,南唐,前明收編小明王餘部,還有滿清平滅三藩。等共和奪了天下,秋後算賬,我們石家就要被滅族了。」
「共和要奪天下,難呀……」張遂謀還要分辨,卻被石達開打斷了。
「都住嘴,我跟隨鈞座,就看定了共和的前途,現在改弦更張,晚了!張軍師,你今日便動身到臨桂辦理船隻,兩日後我們便前去搭船。」
張遂謀對石達開施了個禮,不甘心的去了。
過了大約十天,石達開帶領三個營的步兵,到達雪峰山大營。出乎他意料的是,楚劍功居然親自在雪峰山等著他。
「石敢當!三年沒見,你已經長大成人。」
「都是鈞座教導幫持,我才沒有走上邪路。」
「學會說話了呀。不說這些了,談談整編。王啟年在湘西剿匪,除去殺掉的匪首和罪大惡極的土匪,到戰略村務農的平民,其他抓獲的頑匪都在這雪峰山了,有四千人。你帶了多少人來?三個營?那夠了。」
石達開的三個營全部打散,將有經驗的士兵提拔成什長和伍長,一共重新組建八個步兵營,從廣州白雲山調來一個炮兵營,另外還組了一個輜重營,這就是新的劍南軍主力了。
「各營游擊,優先你在廣威軍的老底子中提拔。」
「那謝謝鈞座。」
除去石祥禎、石鎮侖、石鳳魁三人外,張遂謀也謀得了一個步兵營。另外在廣西打仗勇猛的彭大順、賴欲新、曹偉人三人也被提升為都司,代理營游擊。從廣東白雲山大營調來的李福偤任第八營游擊。
石達開為劍南軍將軍,平邊將軍,從武昌專門調來的李縱雲為觀察使。
確定了各營主官之後又進而選定了各營鴻儒都尉,以便在各營發展正儒銳士。
「鈞座,我的幾個兄弟還不是正儒銳士呢。」石達開提醒楚劍功。
「你怎麼不發展他們呢?」楚劍功有些為難,「那這樣吧,由縱雲對你們連以上主官做一次考察,符合條件的,一律列入守闕銳士。等此次戰役結束後,全部送入中央陸軍講武堂學習。」
「是!」石達開又問:「什麼戰役?」
「新編的部隊叫劍南軍,你說呢?」
「四川不好走呀。」
「是不好走,但沒辦法,誰叫我答應人家了呢?再不去,孩子都要生下來了。」
楚劍功說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想起唐鵬,那個從四川跑到武漢求他幫助的青年,那個哥老會唐門的年輕弟子。
劍南軍在雪峰山大營展開了合練,主要是統一部隊的規範,包括步炮協同,旗鼓信號等得合練,廣威軍以前沒有系統訓練過,有些草台班子的習慣要改正。
訓練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張遂謀是近視眼,楚劍功便讓他抓緊時間,到廣州的海軍醫院去配一副眼睛。海軍醫院根據楚劍功提供的一些超時代的建議,在史提芬貝爾的主持下,已經成為部門較為完備的西式醫院了。
楚劍功本來沒多想,只是覺得張遂謀的近視眼實在不適合軍事工作。但張遂謀卻向楚劍功鞠了一躬:「整編軍務繁忙,遂謀實在走不開,多謝鈞座的好意。」
等離開了楚劍功的辦公室,張遂謀馬上去見石達開:「將軍,鈞座想找借口把我調開。」
石達開聽完了原委,想了想:「鈞座要把你調開,用的著找借口嗎?」
「這麼說,鈞座是真的要我配一副眼鏡。」
「鈞座對下屬很關心的。」石達開隨口應道。
「唉,可惜,忠臣不事二主。我已經保定了將軍你……」
「軍師,你真的想多了。」
不管張遂謀怎麼想,整編的合練還是按步驟展開了。
「咚咚咚,立定。」
「第一排舉槍,射擊……」
「射擊鼓,沒聽見嗎?凡是沒有開槍的,今天加練。」
「全營貫穿衝擊。」
「聽號聲,聽號聲,不要走太急了。」
「今天我們和四營對練,要給張瞎子一點厲害瞧瞧。」
「霰彈,三連射,步兵上前。」
「你們傻的呀,站在炮兵的射擊線上,今天全營加練。」
「今天全軍演習,一營,二營,四營,七營,以不同線路,對五營陣地向心突擊。」
彭大順、賴欲新、曹偉人等從廣西來的官兵,可算開了眼界了。以前他們就是用共和軍淘汰下來的恩菲爾德燧發槍,現在全軍統一換裝挪威卡曼爾萊德步槍的仿製品,不過火門從原本的下面改到了上面,每分鐘可以打七發,使用定裝紙彈殼的後裝線膛槍。因為原型來自挪威,又被楚劍功稱為駝鹿槍。
不僅槍換了,訓練也專門化了。為了保護作戰槍的槍管,裝彈訓練是使用一種只有裝彈口的假槍,射擊練習則是用舊的恩菲爾德,每天100發舊式鉛彈必須打完。100發鉛彈呀,以前從潯州打下桂林,都沒打完100發子彈。
看著眼前訓練的一幕幕場景,楚劍功彷彿看見了六年前,自己帶著朱雀軍訓練的樣子。
只是不同的是,上次朱雀軍只有兩千人,這一次劍南軍接近七千人,而且,在廣東白雲山大營,湖北的襄陽大營,都在整軍。除了劍南軍、廣威軍以外,還在組建二十個軍。
註:駝鹿是挪威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