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著粗糙的繩子摩擦皮肉的感覺,以及那沸騰的咒罵聲,還有不時扔出來的雜物。謝爾蓋大口的喘息著,然後猛地雙臂一撐,離開圍欄。堪堪的躲開對方的一記重拳。
他可算知道為啥其他的角鬥士都不願意參加鬥拳,將其視為苦差事了。
和地球上那充滿光環的拳擊比賽完全不同。這裡的拳賽沒有耀眼的鎂光燈,沒有觀眾的尊敬,沒有嚴格的規則,沒有拳手該有的那些福利。有的只是鮮血。
堅硬的皮革再加上銅扣揍在人身上的感覺似乎不比一記流星錘差多少。而和角鬥不同,現在的謝爾蓋身上是一點防護都沒有,他精赤著上身,只能以自己的肌肉來抵禦敵人的拳擊。他必須小心謹慎不讓自己的腦袋重拳,因為在這種比賽中把腦漿打出來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先例。
與之相應的,也別想用什麼功夫。規則禁止了眾多技巧。因為觀眾想看的只有兩個強壯的男人像野獸一樣無花哨的彼此擊打。
咚的一聲,隨著一聲鐘響。比賽宣告暫停一段落。
這種拳賽,觀眾所想的就是花盡可能少的錢看到盡可能多的瘀傷。所以,為了維持比賽的激烈程度,每隔上那麼一會。賽手們就會被分開休息,好讓他們有體力打更久的時間。
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謝爾蓋享受著站在一旁的奴隸扇來的風。本來賽程中途是沒有這項安排的。但是謝爾蓋畢竟是個現代人,總是努力使用現代知識使自己盡可能佔據優勢。至少,他將現代拳擊比賽中助手所做的事情搬到了這個蠻荒的時代,並且從中取得了優勢——不要小看在一旁用毛巾扇風的那個奴隸,要不是他的舉動使得謝爾蓋比對方休息的更好的話,謝爾蓋早就被敵人揍倒了。
對面的可是個大塊頭,身高超過兩米。胳膊長的驚人。總是能在謝爾蓋下手之前先一步揍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覺醒了魔裔血脈而獲取了那些類法術能力做後盾的話,謝爾蓋可無法把比賽拖到現在。怪不得過去老闆總是讓塊頭最大的基洛夫上陣,打這種拳賽,手臂的長度比身體的靈巧程度更重要!
本來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人群又開始了騷動,他們盼望著早點開打,正在催促拳手們。
這是一群地地道道的烏合之眾。他們不滿足於角鬥比賽的舉辦頻率。在他們看來兩次角鬥比賽之間的時間太長了,太難以忍耐了。卻又沒有錢來支付舉辦一場私下的角鬥。於是便組織,串通,最終舉辦了這樣的一場拳賽。
就在這間大棚子裡,簡單的擺設了個場地,周圍圍上圍欄,綁上粗麻繩。拳賽就開始了。
怪不得他們不願意參加這種比賽。謝爾蓋在各種嘈雜的聲音中站起身來。在大競技場上的角鬥至少還有某種榮譽感,而這裡!
他又重新站在場上了,盯著那個可惡的對手。
謝爾蓋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發現原本撕裂的傷口現在已經不再流血了。這幅身軀的快速恢復能力畢竟還在。雖然做不到那種把劍拔出來傷口就立刻長好的地步,但是修復些小傷口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這沒啥意義。很快,馬上,那裡又要重新流血了。
兩個拳手猛然向對方撲去,揮拳猛擊。一心想著要擊倒對手。雙方碰撞,退後積蓄力量,再碰撞。在對敵人的身軀上添加傷痕的同時也承受著敵人的打擊。猛然間,馬丁感到背上被狠狠地打中了。對手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猛地一拳打得他臉上鮮血淋漓。
對方不會什麼分身術,是觀眾。那種掏了十份的價錢而坐在賽場上的觀眾。他們花那麼多錢就是為了近距離感受血肉騰飛。同時,他們也因此得到了特權,可以任意攻擊場中的拳手。當然,拳手是不敢動他們的,不然的話輕則吃鞭子,重則被吊起來。
那個觀眾向著周圍的人歡呼,接著又不得不用一把椅子擋住扔過來的雜物。畢竟支持謝爾蓋的人也是有的,不滿意於他的這種舉動。彷彿是為了公平性期間,又有一個花了大價錢的觀眾站起身來,對著謝爾蓋的對手背上把椅子砸了下去。
這讓謝爾蓋贏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避開了對手兇惡的一記勾拳。
可惡,一面擦下臉上流下來的血,謝爾蓋一面咒罵著。
而敵人再度撲了上來,因為剛才的被干擾而怒氣滔天。本來,他是指望著趁著那時一舉打垮謝爾蓋的。不料卻因為被一個觀眾攻擊而失掉了那個機會。
兩個男人再次毆鬥在了一起。
謝爾蓋已經知道了對方大致的水平,他不再打算速戰速決。因此,他謹慎的壓低腦袋,用雙臂來保護自己。默默的承受著對方密如雨點的拳頭。他沒有打拳擊的經驗,於是按照著曾經在小說中看到過的戰術逐漸消耗敵人的體力。想辦法靠近敵人,和對方扭在一起,用肩膀去撞敵人——因為,沒有足夠空間的話,是揮不出有力的拳頭的。
連休息完之後的時候,他都是按照小說裡講的那樣,慢慢騰騰的走向賽場中,好讓性急的敵人多走幾步來消耗體力。
不知不覺得,謝爾蓋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取勝。為什麼不乾脆的挨上一拳就乾脆的假裝被打得起不了了呢?那樣在這種鬥拳中失敗的話,既不會危急生命,也不會在老闆那裡得到差評?為什麼要這樣努力的和對方打下去呢?
身體感覺越發的沉重和僵硬。像是灌了鉛,穿上了束縛衣。經受打擊時的疼痛感反而變得麻木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拳有一拳的打出去。謝爾蓋注意到,有幾次很好的機會,他白白的喪失了,腦子裡根本就沒轉過來把握那個機會。
這和角鬥不一樣。角鬥的時候,你不用承受多少次敵人的攻擊。反過來,也不會出現你明明擊中他那麼多次他還在活蹦亂跳的情況。雖然角鬥中也很少出現一擊必殺。但是也不用你這麼和敵人相互毆打的耗下去啊。
對方還是不見疲倦。謝爾蓋有些想要放棄了。但是心底的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那麼做。要堅持下去,磨礪自己。如果在這件事情上都堅持不下去,那麼更艱難的,翻天覆地的工作怎麼能夠做得下去?
一不留神,一記重擊就從他的頭邊擦過,打破了他的耳朵。
謝爾蓋有些吃驚,本來敵人的這拳應該準準的打在他的弱點上,一下子就把他打倒的。但是卻發生了一些偏移。
望著對手,謝爾蓋發現對方氣喘如牛,汗流浹背。疲態明顯的露在臉上。
是啊,在你疲倦的時候,沮喪的時候,你的對手呢?
方纔的計劃逐漸的奏效了。
謝爾蓋抖擻起精神。開始邁動腳步在對方身旁尋找機會。
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出拳的速度明顯的變慢了,也沒有那麼有準頭了。
因為想要給對方來上一記狠得的緣故,謝爾蓋吃上了一拳。然而,敵人的拳頭不再那麼有力了。
拼著挨上這一拳,謝爾蓋佔據了一個有力的位置。
他猛然的將手臂彎曲起來,接著全力一拳打了出去。直接就打得對方搖搖欲墜。
重創敵人!
看到這一幕,觀眾們也越加的亢奮了起來。
「打啊!」「揍的他臉!」「狠狠狠的來!」「太對了,就這樣!」
伴隨著這些叫聲,謝爾蓋猛地一記勾拳打在了對手的下巴上。直接把他打得離地。
沉重的身軀猛然砸在地上,連塵土都震起來了。
目標被擊毀!
終於,謝爾蓋將這個傢伙打倒了。
一群觀眾歡呼了起來,而另一群觀眾則憤怒了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於是爭吵開始了,雙方發生了口角。接著口角又變為推搡,推搡又變為鬥毆。
觀眾台上沸騰了起來,就像是開了鍋一樣。
之前的將近3個小時的戰鬥讓他們過足了癮。激動得不能自已。多少人在看著下面的拳賽的時候自己的手中也揮舞個不停。而現在到底是找到了發洩的機會。
不過這和謝爾蓋已經沒有關係了。他現在在一個小房間裡休息。
和那些拳王什麼的不一樣,他贏了也不會帶上金腰帶,接受美女的獻吻,或者是成群的記者的簇擁。
得到的,只是少得可憐的一點錢。和角鬥沒得比。
這也正是其他角鬥士將其視之為苦差事的另一個願意。
休息了沒多久,謝爾蓋就需要通過意志力催動自己站起身來,跟大家一起走了出去。老闆決定回去了。他要是不盡快趕上。就沒法乘坐角鬥士學校的馬車,而是要靠自己疲倦的雙腿或者是花錢僱車了。
來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打量四周以更好的瞭解這個世界的社會,由此謀求自己的機會。而回去的路上。他確實疲倦的坐在車上睡著了。
回到角鬥士學校下車的時候,他甚至不得不先在自己的身上敲打一番才能動身走回房間。
「怎麼樣?」弟兄們親切的向趕回來的謝爾蓋打招呼。
「贏了。」
「這當然。」「不用說嘛。」「你打得怎麼樣?」
謝爾蓋看來了自己手指關節上凝固的血跡。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下次,還是你來吧。我討厭像個茶話會上的女士一樣徒手打架。」
是謝爾蓋真的討厭拳擊而更喜歡角鬥嗎?當然不是的。就他的現代人的思想而言,是希望關閉所有的角鬥競技場,用更文明的運動取代那種以鮮血來取悅觀眾的野蠻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