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第一天的角鬥競技的盛會結束了。心滿意足的公民紛紛回家養精蓄銳,等待明天的血腥遊戲。而今日出場的許多角鬥士們也可以被角鬥士老闆放馬南山的休息去了。
若非遭遇了特殊指定某個角鬥士連軸戰那種情況,老闆們通常是選擇讓角鬥士們打完一場就修養的。畢竟疲敝之師難以取勝。
所以,倖存下來的角鬥士們便暫時可以輕鬆下來,發洩之前的戰鬥對自己的壓力與緊張。
謝爾蓋雖然不喜歡角鬥士們的那種酗酒行為,然而他卻知道,要不是那樣的話,他們非得發了瘋。
然而,這直面血淋淋的戰鬥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也是可以為謝爾蓋所用的。他確信,經過自己合適的宣傳,能夠將其轉化為對壓迫著的仇恨,而那,無論是作為之後的他組建起來的軍隊的凝聚力,還是戰鬥力的來源,都是可以的。
身處雖然還沒有領到老闆給的獎品,但是都已經以自己的方式歡慶起來的角鬥士之中,坐在那裡獨自一人冷靜思考的謝爾蓋顯得很是格格不入。正在米卡等人走過來拍他的肩膀的問他怎麼了的時候,安德雷派過來了一個人。
「主人讓你把自己清洗乾淨,穿戴妥當,到小客廳去一下。」那個僕人向謝爾蓋傳達口信到。
「怎麼了?」謝爾蓋問道。他是沒有什麼當奴隸的自覺地。若是其他的奴隸,只會主人說什麼就做什麼,根本就不會像他這樣問出這樣的問題。
所以,那個僕人就很不適應「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主人叫你去你就去。」他不耐煩的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放心吧,肯定是好事。」
「是啊,說不定因為今天的比賽你表現精彩,有貴婦人看上你了呢。」
「嘿嘿……你可要爽了。」
周圍的角鬥士們拍著謝爾蓋的肩,大聲的為他出謀劃策,或者說打氣。
看到大家這幅樣子,謝爾蓋也放下心來,便去依言而行。雖說受傷的身子不該著水,但是他還是盡量的完成了自己的清潔工作,畢竟他是個現代人,講究個人衛生。
等到打扮妥當,來到小客廳的時候,他看到已經有一個人等在那裡了。
安德雷是一個耽於享樂的人,他的小客廳收拾的相當利落舒適。躺椅上鋪著厚厚的坐墊,而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則是擺著各式的點心與時鮮的水果。一旁的銀瓶中則盛放著從蘇打水到葡萄酒的各式軟硬飲料一概俱全。一旁還有一些小冊子之類的玩意供客人解悶。除此之外,還有美貌的女奴在一旁侍候。
見到謝爾蓋走來,那人抬起頭來對他說道:「你就是謝爾蓋?」
一面觀察著對方的行為舉止以及模樣,謝爾蓋一面致歉到:「抱歉,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這可不是奴性,而是禮貌,講究時間觀念是工業時代的美德。謝爾蓋將這個習慣保留了下來。
「沒什麼,我等一下也無妨。安德雷有些事情要辦,我勸他先去做了。」來人答道。「幸會,我是阿茲派德。是這座城市附近的野茨魔法學院的一名教授。」說著便想謝爾蓋伸出了手。
謝爾蓋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這位阿茲派德先生長著一副很樸實的方臉,棕色的頭髮。看起來很平常。真正帶給謝爾蓋良好的第一印象的是他的態度。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謝爾蓋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認識。當然曉得在這個世界魔法師是多麼的尊貴。也明白野茨魔法學院的一名教授是個什麼地位。不要說面對一個奴隸,即便是對待一般的平民乃至小貴族都是足以趾高氣揚的。然而他對待謝爾蓋的態度卻是平和的,從他的舉止中也可以看到,他將馬丁當做了和自己是平等的人。連細枝末節之處都是如此,他提到謝爾蓋的主人的時候並沒有說「你主人」。而是直接說的他的名字。單憑這點就讓謝爾蓋生出許多好感。
要知道,謝爾蓋最討厭被人提醒自己是個奴隸。
「你在角鬥場上充滿智慧的戰鬥我已經看到過了。我來到這裡就是想就此和你談些事情的。」阿茲派德直抒來意。
「您過獎了,不過是生存鬥爭中的一點小手段而已。」謝爾蓋謙虛的答道。
「我是不大喜歡角鬥這種運動的。不過這次的巨大化的魔性蟲類是由我們學院培育出並賣過來的。學院方面需要詳細的瞭解它們的表現。所以派出了幾個人一路隨行。我是負責寫觀察報告的。所以才全程觀看了下來。我特別留意到了你在戰鬥中的表現。有些問題比較好奇。」
「那麼請說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們在之前的觀察中就注意到了,同一窩的巨兵蟻之間是不會自相殘殺的。那麼,你是採取了什麼樣的方法使它們相互攻擊的呢?我注意到了你在之前攻擊了它們的觸鬚,但是卻猜不透你那樣做的原理,是使得它們因疼痛而發狂的嗎?」
「不是的。正如同人之間有相互識別的辦法一樣,那些社會性的昆蟲也是如此。不過,它們並非是像人類一樣用眼睛去看,而是用鼻子去聞。」
「鼻子?啊!原來螞蟻的觸角就是它們的鼻子?」
「是的。」
「原來如此。」阿茲派德恍然大悟。「想不到奧秘居然就在這裡。雖然原先就有人認為螞蟻的觸角是一種輔助的感覺器官。但是大家不過認為觸角無非只有觸覺,探探路而已。真沒想到那就是它們的鼻子。」接著,他很有感觸的說道「我們沉迷於研究遙遠空間中的某種惡魔具有多少種類法術能力,卻沒有人認真的觀察自己腳下的螞蟻。」
「那也是應該的。畢竟那些惡魔要更有力量一些。」
「但是我們也不該忽視腳下的螞蟻。」阿茲派德搖了搖頭。「我想,雖然我們現在只能把它當做趣聞寫下來,但是將來一定會有用得上這樣的知識的地方的。惡魔雖然有力但是卻離我們距離遙遠。反倒是我們腳下的螞蟻,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中,符合我們這個世界的法則。或許它們身上反而更有我們可以利用的東西。」
想不到,這個比較落後的文明中,也有人能夠意識到知識儲備與仿生學的重要性。謝爾蓋有些詫異。眼前的這個人是魔法師,是一個相當有地位的人,也是一個有力量的人,與他結交,對於謝爾蓋之後要做的事情是有幫助的。於是謝爾蓋決定把自己推銷出去。
「其實對於這方面的知識我還知道不少。您還有興趣聽聽嗎?」謝爾蓋彬彬有禮的說道。
雖然,阿茲派德是一個講究平等的人,但是卻也不免對某些人生出些輕視之心——他並不會認為奴隸在人格上就會多麼的底下,但是卻也會瞧不上農民的眼界。因此,聽到一個角鬥士奴隸這麼說,還真有些吃驚。
「不好意思,坦率的來說,因為這些事情和我的研究課題無關的緣故,我對這方面的事情興趣不是很大。」聽到他這麼說,謝爾蓋不免有些失望,不過沒有表露出來。沒想到阿茲派德很快又補充道。「但是學院中的一名教授在研究這方面的事情,許多工作都是前人從未進行過的,因此阻礙很多,困難重重。我相信他一定會很有興趣的。」
謝爾蓋眼睛一亮,他曉得在這個野蠻殘酷的世界中結交大人物的重要性。於是連忙問道「那麼他現在遇上的難題是什麼?」
猶豫了一下是否應當信任眼前的謝爾蓋,阿茲派德最終還是說道「他現在遇上的問題是如何指揮那些巨兵蟻。具有一定智力的魔獸可以馴化。然而那些巨兵蟻的訓練簡直是一場災難,更重要的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傳統用來控制魔獸的項圈之類的東西都不適用。」
「這個我當時有一個方向,那就是用信息素。那對於這種社會性昆蟲特別有效。」謝爾蓋對答如流。
「什麼是信息素?」這個世界的語言中沒有這個詞。所以謝爾蓋臨時拼出來了這麼個詞給阿茲派德說,所以他當然聽不懂。
「信息,我們人類可以通過眼睛,耳朵,乃至鼻子接受。然而主要是通過眼睛和耳朵接受的。比如說,你看的書籍正是通過眼睛才將信息傳達到你的腦子裡的。然而對於那些社會性的昆蟲來說,它們傳遞信息靠得是氣味。就拿螞蟻來說吧,它們的體內的腺體分泌出不同的化學物質,然後它們再通過觸角接受,分析獲得其中的信息。」
「氣味,能夠告訴它們那麼多的事情?」
「是的,對於人類來說,氣味主要就是香臭。然而對於昆蟲來說,空氣中瀰漫開來的由同伴分泌的化學物質則會告訴它們交配,進食,示警等各種信息。」
阿茲派德沉默不語,這些方面的事情他從來都沒聽說過,他不確定究竟那一切是謝爾蓋的胡謅,還是一門全新的學問。
「這樣好了,找個機會,我領你去見他一面。」阿茲派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