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帶他們回家
寒風凜冽，雪花飛舞。
彼得佇立在窗前，凝望著冰雪籠罩下的院落，心情異常的沉重。
就在今天凌晨時分，彼得陸續收到了兩條消息，南歐和東歐兩位事務主管在家中遇刺身亡。
短短幾天時間，已經有四位地區級事務主管遭遇暗殺，這讓彼得備受打擊，心情愈加的沉重壓抑。
冷颼颼的寒風咆哮著，吹打著院落中的樹木，那些光禿禿的樹木，彷彿一個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兒，經受不住風雪的侵襲，被厚厚的冰霜壓彎了腰，在寒風中無可奈何地顫抖著。
卡嚓，一株今年春天剛剛植下的小樹，攔腰斷為兩截。被冰霜包裹著的枝幹摔落在地，上面的冰柱頓時化為碎片，灑滿了整個院落。
望著在地面上徐徐滾動的樹枝，彼得感到心中一陣絞痛，隨後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潔白的手帕上出現了一團殷紅，鮮紅刺眼。
望著自己剛剛咳出的鮮血，彼得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覺。
一陣敲門聲響起，彼得皺了皺眉頭，急忙把手帕塞進了口袋裡，因痛苦而皺成一團的臉龐，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瑪利亞抱著文件夾，走進了彼得的書房。看著彼得灰濛濛的臉龐，瑪利亞憂心忡忡地說道。「會長閣下，還請你不要傷心，保重身體。屬於我們聖十字會的勝利，馬上就要到來了。」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彼得步履蹣跚地回到座椅上，望著瑪利亞，神情肅穆地說道。
「生生死死，只不過是剎那之間。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改變我的信念。相對於二十五萬名會員，以及幾百萬名信眾的理想，個人榮辱又算得上什麼。重返聖光明大教堂，這是我們聖十字會幾百年來為之流血奮鬥的偉大目標，這件事情也關係著幾百萬名信眾的未來，我絕不會容許任何人阻礙我們的行動。」
「godwills.（神的旨意。）」瑪利亞伸手畫了個十字，朗聲說道。「會長閣下，我願意為了理想和信念，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彼得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道。「瑪利亞，你通知科斯切爾尼，讓他轉告加布裡埃爾，他不用回來了。」
瑪利亞聞之一怔，心中立即明白，彼得對加布裡埃爾忍無可忍，已經動了殺機。
對於加布裡埃爾這位聖十字會的元老級人物，瑪利亞並無好感。多年來，加布裡埃爾一直碌碌無為，對聖十字會的發展壯大毫無貢獻，而且他還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意圖陰謀推翻彼得的統治。只不過，因為彼得和加布裡埃爾都是上一代會長約翰最為信任的兩名部下，念及對約翰會長的恩情，彼得一直對加布裡埃爾採取隱忍態度，這才讓加布裡埃爾慢慢的自我膨脹起來。
在聖十字會即將走向勝利的關鍵時刻，加布裡埃爾卻為了一己私慾而背棄組織、殘殺同門，這樣薄情寡義的行為，更是讓瑪利亞對他感到厭惡至極。
看到彼得終於表態要對付加布裡埃爾了，瑪利亞立即正色詢問道。「會長閣下，我們要怎麼處置加布裡埃爾。」
「會有人去處置他的。」彼得並沒有過多解釋，接著說道。「加布裡埃爾這個人，就像他的收藏眼光一樣，總是把贗品當作珍寶。我之所以一直對他寬容隱忍，就是想要看看站在他後面的都是些什麼人。」
彼得口中所說的那些站在加布裡埃爾身後的人，瑪利亞暗暗猜測彼得其實就是在指聖十字會的合作夥伴，但具體是什麼人，瑪利亞現在也不得所知。「會長閣下，那我們要怎麼去處置那些背叛我們的人呢。」
「一個見利忘義的老狐狸而已，會有人去處置他的。」彼得又是這麼一句，繼而望著瑪利亞手中的文件夾，淡淡地說道。「又有什麼新消息了嗎。」
「今天早晨，世界各大媒體的頭條，都是關於法蘭西軍艦侵犯葡萄牙領海的爆炸性新聞。根據從里斯本傳來的消息，半個小時以前，也就是早上八點鐘，葡萄牙政府已經向法蘭西發出了外交照會，嚴厲譴責法蘭西對葡萄牙領土主權的侵犯，並要求法蘭西政府作出合理解釋和公開道歉，否則就會把這件事情提交到聯合國大會，以對法蘭西採取制裁。」瑪利亞翻看著手中的文件夾，逐一講述世界各大媒體對這件事情的評論。
彼得越聽越納悶，不由得詢問道。「法蘭西軍艦怎麼會侵犯葡萄牙領海呢，是南部的波爾蒂芒海域，還是北部的波爾圖海域。」
「不是葡萄牙歐洲本土的海域，而是位於北大西洋的一個無人荒島，葡屬德塞塔群島中的布日烏島。」瑪利亞看著報紙上的介紹，詳細地解釋道。
「昨天下午5點半，法蘭西總統府發佈公報。為了應對活動日益猖獗的海盜，保護法蘭西的海上交通線，法蘭西政府決定派出法蘭西外籍軍團傘軍團前往北大西洋海域開展『打擊海盜與海上營救』的軍事演習，同時參與這次軍事演習的，還有法蘭西設在西非塞內加爾的達喀爾軍事基地的幾艘艦艇。然後在今天早晨，媒體上就突然爆出法蘭西軍艦侵犯布日烏島領海的新聞，還有幾家媒體甚至報道，法蘭西外籍軍團傘軍團的c-130運輸機也侵犯了布日烏島的領空。」
瑪利亞頓了頓，接著說道。「更為奇怪的是，自從今天早上八點，葡萄牙政府對法蘭西發出外交照會之後。意大利、英格蘭、丹麥、西班牙、中東諸國、以及遠在東方的華夏，也紛紛發表外交聲明，公開譴責法蘭西對葡萄牙領土主權的侵犯。按照常理來說，對於這樣的外交糾紛，各國政府一般都會採取暫緩表態，等到事實明瞭之後，才會發出外交聲明。而今天的情況卻恰恰相反，他們似乎一個比一個著急。其中最為搞笑的是，意大利居然搶在葡萄牙政府之前，在早上七點五十分就發表了譴責聲明，好像法蘭西軍艦侵犯的不是葡萄牙領海，而是侵犯了意大利領海。」
「安東尼奧怎麼就像毛頭小伙子一樣沉不住氣。」聽到老對手擺了個烏龍，彼得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彼得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葉風在那裡。」彼得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書桌，厲聲說道。「我要布日烏島的詳細資料。」
「葉風前幾天還出現西撒哈拉的阿尤恩城，紅衣主教安東尼奧還托人把他的十字架送給了葉風，這件事情就發生在阿尤恩城門口，當地許多人都知道。」瑪利亞心中疑惑重重，但手上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立即取出筆記本電腦，打開衛星地圖，查找起了布日烏島的相關資料。
十字架，安東尼奧。彼得心中回味著瑪利亞剛才的話，臉色有些陰沉，但隨後又迅速陰轉多雲，平靜如初。
「德塞塔群島，是北大西洋葡屬馬德拉群島的一部分，位置在北緯32°30′、西經16°30′，西北距馬德拉島32公里。自北而南分佈著三個無人居住的荒島，分別是尚島、大德塞塔島、布日烏島（也叫布吉奧島bugio)。」看著相關資料，瑪利亞眉頭緊鎖，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布日烏島，又被人稱為猩紅之島或割喉島。南北長約8公里，最寬處約為1.4公里，最高海拔348米，全島面積3.348平方公里。兩千多年來，位於德塞塔群島最南端的布日烏島，極少被人提起，一直都處於被排斥和遺忘的角落。這是因為這個長條形的荒島，自從被人發現的那一天，就始終籠罩在恐怖與血腥之中。」
「割喉島。」彼得默默念著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割喉島，我喜歡這個名字，想必這也是葉風挑選的決戰之地。這一次，恐怕傘兵團就要有去無回了。」
敲門聲響起，一位年輕的聖十字會成員走了進來，把一份剛剛收到的文件交給了瑪利亞。
「會長閣下，薩尼亞已經服軟了。」瑪利亞看著手中的文件，笑逐顏開。「五分鐘前，薩尼亞在愛麗捨宮發表聲明，說法蘭西軍艦昨晚進入布日烏島領海，只是一個誤會，因為夜間航線有些偏離，所以才誤入了12海里領海。現在法蘭西軍艦已經全部撤到了公海，並向葡萄牙政府公開致歉，表示誠懇的歉意。聲明中還說，預定的反海盜軍事演習會照常進行，並會在今天下午四點鐘演習完所有預定課目之後，讓軍艦立即返回達喀爾軍事基地。」
「下午四點鐘結束軍事演習，看來薩尼亞已經放棄了傘兵團，外籍軍團再一次成為了法蘭西政府的棄子。」彼得說道。
「薩尼亞身為法蘭西國家領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無情無義的事情。」瑪利亞雖然對法蘭西外籍軍團的歷史也有所瞭解，但面對這樣的殘酷現實，瑪利亞還是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瑪利亞歎了口氣，憤憤不平地說道。「率領部隊踏上沙場，即使我軍戰敗，形勢不妙，也不能拋棄士兵獨自逃生。作為一個合格的領袖，就應該帶他們回家或是有尊嚴的戰死。」
彼得心頭一震，心中默默念道。帶他們回家，帶他們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一股豪邁之情，再次湧入這個花甲老人的心房。彼得臉上泛起了一絲光彩，笑容綻放，淡然而從容。
「瑪利亞，你立即通知馬德拉島上的會員，讓他們佯裝出海打漁，漁船就佈置在割喉島領海之外，嚴密監視附近法蘭西軍艦的行蹤。一旦發現法蘭西軍艦有接近割喉島海域的企圖，就讓他們迅速通知馬德拉政府。另外，如果發現葉風離開割喉島，要協助和保護他安全離開。」
瑪利亞聞之一愣，疑惑不解地說道。「會長閣下，你為什麼要幫助葉風。雖然我們雙方暫時化解了矛盾，但從本質上來說，葉風和我們並不是一路人，以後很有可能還會再次成為敵人。」
彼得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壯與豪邁。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彼得向瑪利亞揮了揮手，語氣溫和地說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我要靜一靜。」
「是，會長閣下，還請您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瑪利亞離開了書房。彼得斜靠在座椅上，輕輕地摩挲著右手小指上的十字徽章戒指，神情愈發的莊嚴肅穆。
良久，彼得緩緩抬起頭，望著楠木書桌上的古董電話，微笑悄然躍上蒼老的臉龐。
那笑容，燦若陽光，平靜而灑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