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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王慶命中犯太歲(壹) 文 / 謠言惑眾

    那漢大怒,丟下棍棒,提起拳頭,朝著王慶劈臉就打。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人叢中走出兩個青年後生來攔住那廝道:「休要動手。」一個轉過臉來便問王慶道:「足下必是高手。」

    王慶訕訕一笑,說道:「胡亂說這一句,不想惹怒了那漢子,小人對強棒雖然不敢說高手,但也略曉得些兒。」

    那邊使棒的漢子聽了怒罵道:「賊漢子,你敢與我比試比試麼。」

    那兩個後生覺得有點意思,便對王慶道:「你敢與那漢子比試麼,若贏了他,喏,這兩貫錢,都送與你。」說著將一包錢袋墊在手裡,嘩啦嘩啦地聽著不少。

    王慶笑著點點頭道:「行吧。」說著便來拿錢。

    不想那後生動作也不慢,一轉一晃間便避開了王慶的手,笑著說道:「現在還不是你的,先贏了他。」

    「都是定數了。」王慶笑著去拿那錢袋,這次那後生沒有躲,由他拿了繫在後腰上。

    王慶搓著雙手,暖和些個又抖動抖動肩頭,眾人見這架勢像是要打,便都自覺擴散開,讓出中間一片圓圓的空當來,王慶向隨行的賀吉取了棒,脫了汗衫,拽紮起衣擺,掣棒在手。

    那使棒的漢子,也早就掣棒在手,使個旗鼓,衝著王慶喝道:「來,來,來。」

    王慶倒顯得一臉輕鬆,道:「列位看官,休要笑話。」

    那賣藝的漢子明欺王慶大意,開個門戶,喚做「蟒蛇吞象勢」,王慶看似精神渙散,但是確實粗中有細,當下也放個勢,喚做「蜻蜓點水勢」,那漢見了大喝一聲,便使棒鋪天蓋地打將下來,王慶眼看著棍身蓋下來,急忙往後退一步,呼地一聲,棍擦身而過,那漢一招落空緊追不捨趕入一步,提起棒來向著王慶頂門,又是一棒打將下來,王慶眼疾手快趕忙將身子向左一閃,那漢的棒打了個空,收棒不及,王慶就那一閃之間,向那漢子右手一棒劈去,不偏不倚,正好打著右手腕上,不過所幸王慶不願毀人飯碗,棒下多有留情,不然非把那廝的手腕打斷。

    眾看官雖然沒有看到這裡面的門道,但是見那漢子的槍棒都被打落在地,輸贏立判,不少人看著那賣藝人尷尬羞惱的模樣大笑起來。

    王慶卻沒有作怪,趕緊上前執著那漢子的手說道:「衝撞休怪。」

    那漢子右手疼痛,再加上心裡惱火,當下劈手將王慶的手打開,氣呼呼地收拾了攤子,望鎮上去了。

    先前那兩個後生又取出兩貫錢來拿與王慶,說道:「足下到敝莊一敘。」

    「還有伴當,容我告訴兩句。」說罷,王慶便與隨行的眾人告知去向,相約集結之地,不過片刻交代清楚了,便同賀吉、孫琳三個先走,王慶三人都戴個竹笠子,望南繞過兩三座林子,轉到一個村坊,林子裡有所大莊院,周圍都是土牆,牆外有二三百株大柳樹,兩個後生,邀王慶等三人進了莊院,上到草堂,敘禮罷,各人脫下汗衫麻鞋,分賓主坐下。

    莊主問道:「列位都像東京口音。」

    王慶胡亂編了個王三柳的姓名,並造出背井離鄉做買賣折本的事,王慶嘴皮子甚好,胡說八道了這麼多,卻沒有一句露餡的,當下說罷,又請問二位高姓大名。

    那二個後生聽了大喜,那上面坐的一個說道:「小可姓龔,單名個端字,這個是舍弟,單名個正字,舍下祖居在此,因此,這裡叫做龔家村,這裡屬西京新安縣管下。」說罷,叫莊客替三位換了濕透的汗衫,有汲了熱茶來解了渴,隨後引三人到上房中洗了澡,草堂內擺上桌子,先擺著現成的點心,然後殺雞宰鴨的置酒管待,莊客重新擺設,先搬出一碟剝光的蒜頭,一碟切斷的壯阺,然後搬出茶蔬果品、魚肉雞鴨之類,龔端請王慶上面坐了,賀吉、孫琳兩個一併兒在下面坐了,龔端和兄弟在旁邊備席,莊客篩酒。

    王慶稱謝道:「小人不過是個江湖之人,感蒙二位錯愛,無端相擾,卻是不當。」

    龔端道:「說哪裡的話,誰人保得沒事,哪個又是帶著酒食走路的。」說罷,頓了一下,又隨口一問道:「幾位英雄原本往哪裡去。」

    王慶那日離開時,受了「九王爺」的密令,要往長安去,有一個地址,王慶牢牢地刻在心裡了,找一個化名叫朱熹的人,說是靠那個人,可以尋覓條活路,那賀吉、孫琳亦是「九王爺」從幫裡派了來保護他的人,得罪了蔡京,走到哪裡都是死,長安被綠林軍佔據,自然是最好過得地方了,雖然「九王爺」捎話來時並沒有說去了哪裡究竟做什麼,但是,王慶卻並不滿足於尋覓條活路這麼簡單地過完下半輩子,他離開京城的那一刻就想到了長安地界之後,若是過得不痛快,便去投軍,當下龔端這麼一問,王慶便笑著說道:「長安又幾個故交,幾番邀請,想往哪裡走一遭。」

    龔端搖搖頭,說道:「卻是去不得,這一帶都是戰火,眼下綠林軍正大舉進軍,不過半月光景,永寧、富昌、壽安接連失守,朝廷幾番派了兵馬,聽說高俅都親自帶了十路大軍攻打,都連戰連敗,我看,那西京洛陽也要失陷了,今日既然到此,不若多住兩日,索性等綠林軍一併擊潰官兵時,再走不遲,那樣路上還安穩些。」

    王慶聽了,心神嚮往,但龔端說得不錯,便應了,眾人就此敞開來吃酒行樂,當酒至半酣,龔端開口道:「這個敝村,前後左右,也有二百餘家,都推愚弟兄做主兒,今後戰火到此,也可有個照應,小可弟兄兩個,都好使些拳棒,壓服眾人,可是,唉,前些日子,東村賽神會,搭台演戲,小可兄弟兩個都到那邊玩耍,與彼村的一個人,喚做黃達,因賭錢礩口,被那廝痛打了一頓,俺弟兄兩個一起動手,也贏不得他,黃達那廝,在人面前誇口稱強,俺兩個奈何不得他,只得忍氣吞聲,適見見英雄棒法十分整密,俺二人願拜都英雄為師,求師父點撥兄弟兩個報仇,必當重重酬謝。」

    王慶聽罷,心中大喜,謙讓了一回,龔端、龔正隨即拜王慶為師,當晚直飲至盡醉方休,龔端收拾出三間上房來與王慶等人歇息。

    次日,王慶在龔家村龔端莊院內,乘著那杲ri初升,清風徐來的冬晨,在打麥場上柳yin下,點撥龔端兄弟,使拳拽腿,沒過多久,忽有個大漢子,禿著頭,不帶巾幘,綰得個髻,穿一領雷州細葛布短敞衫,外面套著一件老綿羊縫的裌襖,仰昂著臉,背叉著手,大搖大擺地進來,見是個俊俏的漢子在那裡點撥,他昨日早就知道邙東鎮上有個小白臉,贏了使槍棒的賣藝人,被龔端兄弟請了去,那禿漢子開口不恭,對王慶唾沫橫飛地罵道:「你個小白臉,不在窯子裡暖和著,在這裡哄騙人家子弟。」

    王慶只道是龔氏親戚,不敢回答,原來這個人正是東村黃達,他yu到龔家村西盡頭柳大郎處討賭帳,聽得龔端村裡吆吆喝喝,他平日欺負慣了龔家弟兄,又想起他請了人,他生怕龔端兄弟學了本事回頭來算賬,所以今個先找上門來給個下馬威,因此逕自闖將進來。

    龔端見是黃達,心頭一把無名火,高舉三千丈,按納不住,跳將起來指著大罵道:「驢牛射出來的賊亡八,前日賴了我的賭錢,今日又上門來欺負人。」

    黃達見龔端仗著那小白臉都敢指手畫腳,不禁大怒罵道:「cāo你娘的腸子,有脾氣了。」說罷提了拳頭,一步便搶上前來,朝著龔端劈臉便打。

    王慶聽他兩個出言相傷,也猜著是黃達了,假意上前來勸,手裡卻暗暗藏著一節短棍,到了近身之處,猛然間劈手朝著黃達膀子就打,黃達不曾想到這王慶使陰招,沒有提防就被打翻在地,那半個肩膀卡嚓一聲像是脫了臼,痛的渾身大汗,這時候,王慶飛起一腳,正中那廝門面,撲通地踢了個腳朝天,不等他掙扎起來,早就被龔端、龔正,和兩個莊客,一齊上前按住,拳頭腳尖,將黃達脊背、胸脯、肩胛、脅肋、膀子、臉頰、頭額、四肢週身都是一頓亂打。

    這些可把個黃達打的全身腫痛,骨頭放在肉皮子裡都嫌疼,恨不得拉出來光溜溜地擺著,雖然痛的要命,但黃達卻不願認輸告饒,黃達咬著牙只是大吼道:「打得好,打得好。」

    龔端兄弟見這廝尚自嘴硬不肯服軟,便將黃達踢打一頓後將那衣裳一併扯得粉碎,赤條條的不著一毫一絲在身上。

    王慶見這黃達咬牙硬撐著,是個硬漢,便將龔端兄弟勸住,龔端不解氣,又踹了兩腳這才住手,黃達被他們打壞了,動憚不得只能在地上喘氣,哪裡掙扎得起,龔端叫三四個莊客,把黃達扛到東村半路上在草地裡丟下,在赤ri中曬了半日,黃達那邊的鄰舍莊家出來割草餵牛,偶然遇見了,這才扶他到家,臥床將息,黃達瞥了一肚子氣,當即便央人寫了狀詞,去新安縣裡投遞報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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