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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存異心步步為營(壹) 文 / 謠言惑眾

    宋江聽了戴宗所言,很是不快,繼而追問道:「他可曾說誰在打西門。」

    戴宗搖搖頭,說道:「他只是說要我們撤出捨了東門先撤,休要再死拼下去。」

    宋江心裡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隻眸子裡頓時閃出兩道爍爍凶光來,心裡突然想到史進在宴席上的言談舉止來,。

    「公明哥哥,我打算今夜動手,只是眼下兵馬不足,還需哥哥相助。」史進說。

    「鄆城縣我最熟悉不過了,城裡的城防我是最瞭解不過了,當初也就千數來人,我料想他們也不敢插手來管三莊的事,眼下兄弟既然破了援兵,那城裡的官兵必然死守,正所謂困獸勿鬥,窮寇勿追,我看著城池不好打,兄弟此去只怕不好。」宋江回答道。

    「既然如此,可我又答應要為扈家莊報仇,這鄆城縣是非打不可,還望公明哥哥相助。」

    「前番幾戰多是你在辛苦,今番這些就交給我吧,手下的兄弟們各個摩拳擦掌已經想大幹一場了。」

    「兄弟們,官兵屠殺村寨,能不能忍。」

    「不能。」

    「報仇血恨,攻破鄆城,誰同我去。」

    「我去。」李逵帶著眾人站起來大喝一聲。

    宋江暗暗轉眸看了一眼史進的臉色,見那張俏臉上沒有了往常的淡定自若,反倒有些不及所措和微微的慌張,宋江一面舉起酒杯來,嗓音洪亮地說道:「一戰功成。」一面看著史進遲疑了一下將酒杯端起來,和在坐的諸位將領一起舉杯應和道:「一戰功成。」

    那史進臉上的錯愕,即便是現在宋江坐在這老屋裡油燈下,依舊記得分明,當時,宋江只當是自己將這攻城的便宜搶到了手,讓史進有種悵然若失之感,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還是中了史進的圈套,他先說要去,後又連番勸我不去,這分明就是他的「欲擒故縱」之計,沒想到,我立功心切,竟然讓他又鑽了空子,他後來的勸,根本就不再是勸,而是在激我,他早就料定了城裡不太平,料定了這城裡有這麼多的兵馬機關,,不錯他是要攻城,但他需要的不是我的幫助,而是要我衝在前面去送死,以我的兄弟做誘餌,好讓他坐收漁利。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帶兵來到城下,這原本就是他算計好了的,他進了城還要我的人馬丟掉已經打下的東城門而逃出去,自己卻派人馬去攻打東城門,這分明就是要獨霸戰功,一點功勞都不給我等兄弟留,史進,你好狠的心腸,沒想到啊沒想到,今日又被你佔了先機。

    宋江想到這裡,氣的咬牙切齒,當下狠狠一拍桌子,將一旁的戴宗生生下了一跳:「大哥,。」

    宋江回過神來,定了一定,說道:「那既然他讓你們撤,怎地還落的這步田地。」

    戴宗歎了一口氣說道:「兄弟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城池,怎地能說丟就丟,更要緊的是,眾兄弟都放心不下大哥你,沒有親眼看著你安全撤離,我等都不會撤,所以一致抗命往東城打,一路尋大哥,卻不想,半道上中了那些官兵的計……」說道這裡,聲音越來越低沉了。

    宋江心裡咯登一下,說道:「後來怎地。」

    「都……只有我帶著幾個兄弟,逃過一劫,其他人只怕……」戴宗說道這裡,低下了頭,歎了一聲說道:「當初若是聽一句史大帥的話,也不至於落得這般慘了。」

    宋江本來就悲淒不已,當下聽了這句話心裡多了一份不快,轉眸盯著戴宗喝問道:「那史進等人如今何在。」

    戴宗琢磨不透宋江的表情,當下只能照實說道:「史大帥見勢不妙就喝令眾人撤了,我等在前面砍開門板衝進去躲避,這才……不過,大哥,你休要擔心,史大帥既然帶著一半人馬躲過了,必然會重整旗鼓殺回來的。」

    「放屁。」宋江終於忍不住了,當下又猛地拍了一把桌子,道:「若是他也死在裡面,我倒是可以不擔心,可他如今帶著人馬去了,你叫我如何安心。」

    戴宗看著宋江氣的在地上來回踱步,一時間,也慌了神,連忙上來勸說道:「大哥,您這是……」

    宋江沒好氣地看了戴宗一眼說道:「史進為人你瞭解幾何,。」

    「不甚瞭解,當初也不過是在衙門的公報上頻頻聽聞,江湖上也有些傳揚,公報上說史進這人罪大惡極,天性凶殘,扯旗造反,罪不容誅。」雖然官府的公報上如此說,但是江湖上傳揚史進的卻是另一番美名,只是,眼下戴宗看著宋江臉色鐵青,不敢說。

    宋江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休要被騙了,雖然江湖上說他好的不少,但……」宋江說道這裡頓了一下,還是帶著怒氣和不慢說出來道:「他的為人我最曉得,雖然與我結拜兄弟,但我宋江向來公私分明,毫不包庇,他的心思,我這做大哥的最是曉得。」

    戴宗在上山之後只曉得宋江與晁蓋面和而心不和,山上分作兩排,而擁護宋江者居多,他自然也支持宋江取而代之,做大做強,可是,戴宗卻不曾想宋江居然將史進也斥為宿敵。

    宋江看著不言不語的戴宗,說道:「我問你,他先前叫你們撤,你們往城東去,他撤了麼。」

    「沒有。」戴宗說著搖搖頭。

    「那是你們衝在前面,還是他衝在前面。」

    「史進說哥哥那邊中了官兵埋伏,我等心切甚急,自然是衝在前面。」

    宋江聽得並不歡喜,反而拍了一把大腿,氣憤憤地說道:「你看,你看,,,這就是他陰險之處。」

    戴宗低下頭說道:「小弟愚鈍。」

    宋江擺擺手說道:「不是怪你,是這廝太狡猾,休說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就連我也中了他的詭計,將兄弟們帶進這滿是陷阱的鄆城裡來,是我宋江對不住你們。」說著宋江頓時落下兩行淚來。

    戴宗一瞧大哥落淚之景,當下像是在心頭割了一刀,連忙跪下說道:「大哥,都是小弟們沒用。」

    宋江淚水漣漣說道:「哪裡是你們沒用,這小人用的是『激將法』用的是『欲擒故縱』,他想讓我帶兄弟們來送死,他卻死活不要我來,如今他又要你們棄城而去,利用諸位兄弟對我的忠心,他實則是想要你們給他當肉盾,當誘餌。」

    「這,,。」戴宗一聽宋江所言,心下細細一想,宋江哥哥這話卻也不無道理,心裡便是一驚,當下說道:「大哥,莫非這廝與咱們並不一心。」

    「何止不是一心。」宋江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居心叵測,如蟻附膻,如果這裡沒有天大的好處,他怎地會離開綠林軍,冒險孤身星夜趕來。」說道這裡,宋江被帶著扶著坐下來,宋江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是陰謀,當初時遷前來,就是他們算計好的,你想想看,時遷是個輕功獨步江湖的人物,飛簷走壁,甚至聽聞身懷『水上漂』的絕學,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在祝家莊被活捉了,而與他同行的楊雄、石秀輕功身法都不如他反倒逃了出來,兄弟,你說這裡面豈不奇怪,。」

    戴宗仔細一想,著實有理,一個輕功了得的人,即便打不過,也總比那兩個要好逃得出來。

    「這就是史進先前安排好的,如此他就可以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前來梁山。」宋江說道這裡,心裡愈發痛恨起來。

    戴宗像是受了點撥,很快反應過來說道:「這會不會是晁蓋和史進聯合好的。」

    「什麼會不會,分明就是。」宋江說道:「史進此番前來,明處是救時遷,但是暗地裡卻是要打梁山的主意。」

    「可他怎地不帶一兵一卒。」戴宗其實已經對宋江的話深信不疑,當下只是驚奇史進的膽大。

    「史進向來是個自負之人,又喜好冒險,尋常喜歡獨來獨往,所以他某些陰謀陷害世人並不知曉,但他此番前來,帶了林沖,帶了魁二,眼下又救出了時遷,你看看這三個人物,林沖原來是十八萬禁軍教頭,這你曉得,他本領高強,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人,而那魁二你不知道,原來是個悍匪,善於暗殺,手段凶殘毒辣,而時遷輕功獨到,在房簷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而偷竊情報更是一把好手,有這三個人在,比那幾千人馬都厲害的緊,再者,他善於言辭,能說得動晁蓋派兵與他,你看他現在,不正是帶著晁蓋支派的人馬麼,你再看看他另立營寨,他的野心還不夠明顯麼。」宋江說得激動起來,愈發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戴宗一一聽了,驚道:「那他豈不是……就是想要瓦解我們的力量,他好獨霸梁山,。」

    宋江猛地轉眸看著戴宗說道:「你也明白了,這廝就是要獨霸梁山,你記得他在酒宴上怎地說,他說他已經打下了長安,眼下就要招兵買馬,準備東征西討。」說道這裡,宋江頓了一下,愈發認真地看著戴宗說道:「你想想看,他從永興軍路殺想殺到東京汴梁容易,還是從梁山殺到汴梁容易。」

    「自然是梁山殺過去更容易。」戴宗說道。

    「這就是了,他就是要在這裡埋伏一支奇兵,一路殺進東京汴梁,只要將朝廷的首腦砍掉,到時候天下大亂,就是他獨步稱雄的時候了,也再不會有誰能阻止他的野心了。」

    「即便是一舉從這裡攻不下汴梁,也足可以對朝廷造成足夠的威脅,那時候,朝廷必然是有所取捨,大舉兵力調往東京,而他們從永興軍路的東征西討就容易多了。」戴宗說道。

    宋江受了戴宗的啟發,也覺得方才自己所言說的有些絕對,倒是戴宗這話中切,當下又想到頗多:「梁山位於東京汴梁、běijing大名府、南京應天府的中間,與這些要地不遠,若是他帶兵在這幾處聲東擊西,必然有得。」

    兩人說道這裡,都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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