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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乾坤伊始之卷 第五十九章 時遷獨立獨行(陸) 文 / 謠言惑眾

    那些手持彎刀的黑影人分作兩撥閃過了史進的身旁,揮著刀鋒貼著史進的身子分作兩隊從兩邊遊走,在史進的背後交匯在一處,攻出幾招之後便又沿著側面向另一側遊走,時不時地朝著忙手忙腳的史進身上攻上幾招。

    史進先前不曾見過這般的陣法,這一波上來之後,被他們殺的有些亂了手腳。可是,好在史進功底紮實,一把佩刀在手裡揮灑起來,將週身的刀刃都擋了個密密實實,可是,這夥人連綿不斷,在史進周圍兜著圈子的交手。

    那些人似乎已經將史進的週身位置定格了起來,除了留在房簷上的兩個手持弩槍蓄勢待發之外,這衝在前面的十二個黑衣人分作兩隊,一左一右貼著史進的身子畫出了兩個大圓來,而這兩個圓的交集便是史進位置的所在。這些人奔走流轉起來,速度極快,可是在每一個位置上所用的招數卻都完全相同,在史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飛奔的快了所留下的幻影。

    那些招式重重複復,看似簡單,可是,史進要想應付這週身的兩組人馬出自同一時刻的攻擊,這就有些吃力起來。而那些黑影人所用的簡單招式,也在這陣法的催動下,變得殺氣重重。

    史進被困在這小圓相交的狹小空間裡,隨著那些黑影人奔走的越來越快,史進也不得不出刀出的越來越快。可是,畢竟對手是十二個人,同一時間便可出十二招,而史進則是一個人,手腳並用,也不過是勉強抵擋,眼下那速度越來越快,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在史進的心間瀰漫起來,那種從未有過的禁錮感在心底破圖發芽,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根,向著史進的內心深處,狠勁地穿透下去,吸乾了所有的希冀。史進曉得這般一直加速下去,必然會到達他無法企及的極限,那時候必然後受人宰割,而後果也定然不堪設想。

    就在史進被圍阻在核心的時候,方才哪三個被史進推開救了性命的隨行小廝遠遠地瞧著,也看的出自己的主子受人圍攻脫不開身。那先前打燈籠照路的小廝癱軟了腿腳邁不出步子,雖然心急,可是,這腳步就是不聽話,彷彿不再是自己的一般,怎地都控制不好,也怎地都控制不了,癱在地上只能奮力地揮舞著臂膀,緩慢地往前爬上幾步。

    那個持刀的小廝被史進推開在一邊,便和那個侍奉史進衣履的小廝一同躲在了那些黑影人方纔所在的屋簷之下。眼睜睜地看著那八個護駕的軍漢都在一瞬間被敵手殘忍秒殺,而此刻史進又處境危險,當下兩個不約而同便打定了主要要趕緊往府上去報信求救。因為那侍奉史進衣履的小廝是芍葯特地安排在史進身邊的,除了打點史進在外面的行裝之外,還有一個便是在又意外之時,可以回來報信。

    則兩個隨行小廝當初都是月朦朧裡的火工下人,個個都很伶俐。眼下兩人相視一眼便一點頭,深深摒了一口氣,便衝出了房簷之下。

    那伺候史進衣履的小廝急著回去給芍葯通告消息求援,奔走起來便快了三分,可是,就在兩人剛剛衝出了房簷,還沒有跑出幾步遠的時候,就被那兩個站在房簷上的黑影人看了個正著,手裡的弩槍一動,只聽得嗖嗖兩聲細弱的破空之聲,兩支弩箭便從背後刺入,從前心透出。兩個小廝一前一後都栽倒在了地上,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

    史進看著最後的希望變成了絕望,而當下這些人越走越快,快的讓史進已經有些喘息連連,脈搏也開始伴隨著高強度的運作而猶如奔雷戰鼓似的沸騰起來。史進先前亂了手腳,心思輕浮被這黑影人的奔走攪合的愈發少了三分理智,現在被這些黑影人圍困在核心,防守都變得越來越困難,根本無暇分出手來反擊,懷揣百般功夫,卻愣是一件都用不出來。

    史進猛然大喝一聲,心想與其到最後被他們耗盡了氣血亂刀斬死在這裡,倒不如現在索性拚個你死我活,大不了便是個同歸於盡!

    史進心裡徹底怒了,彪悍的性子頓時將顏面上的俊朗斯文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戰神臨世一般的兇惡流氓天尊續。史進沒有再多的顧慮,他也不必在糾結與這些人的真面目,眼下只索命成了史進唯一的執著。

    心念轉變之後,頓時招式也變得大不相同,史進看著那些不傷要害的攻勢,便索性放手不再防備,而藉著這個機會刀鋒一轉橫行送出兩記索命的殺招。就在那左側的黑影人嗤啦一刀在史進的左肩上劃開一刀的時候,史進在右邊的突襲已經將刀刃抹上了一個黑影人的脖子,隨著那刀鋒的揮斬,一顆頭顱帶著一腔熱血橫灑當空,而就在這屍體還沒倒下的時候,史進依舊逮住了這人走位的空缺,立刻步法隨風而動,橫插一腳上前,立刻閃身進入了那右側運行的圓形圈子裡,像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一般在這難以停滯的一瞬間,便揮刀斬殺了前面一位想突破出來。可是,就在史進連殺兩人之後,那些黑影人便隨即變換了陣法,兩個圓圈像是兩滴水珠一般毫無間隙地融合了起來。將史進又一次困在了核心之中,史進強忍著肩頭的痛處,揮著手裡的佩刀依舊豁了命地往外突圍,可是,那些黑影人卻像是瞬時吃一塹長一智了一般,但凡史進突圍過來,那相迎的一側便順著史進的方向躲,而背向史進的一側便朝著史進發足猛攻。那些黑影人各個都使出了殺招,迫使史進不得不揮刀來防,而史進腳下的步法卻也因此緩了三分。

    史進在這怪異的圈陣裡殺了半晌,這才在心底豁然明瞭。眼來方纔那兩個圓輪相交的陣法看似詭異,實則就是融合了車輪戰術的優勢,通過多個有生力量的組合招式來限制打擊敵人,在虛虛實實之中消耗敵人的氣血,更重要的是惹得敵人心神紊亂。而現在這怪圈卻又融合了避重就輕的游擊策略,正所謂,一側是「敵進我退」以此來避其鋒芒,而梁一側則恰恰是「敵退我趕」背後操刀。不論史進往哪裡突圍,終有一面要受到對手的殺招猛攻。若是回防,則必然愈發突圍不得,被敵人鎖死在這圈套之中。

    則陣法的核心大致已經在電光雷閃之間被史進所看透,可是,史進卻依舊沒有破解的法子。肩頭方才受傷之處因為史進步法的騰挪和招式的變遷而折騰的愈發滲出血來,染紅了半個衣襟,使得史進在這月色下愈發顯得猙獰。

    困獸之鬥,想必也不過如此吧。

    「嗖!」

    一聲利器破空的聲響,那方才持著弩槍立在屋簷之上的一個黑影人頓時僵僵地倒了下來,摔在青石板地面上,後心血肉模糊之處露出半個飛刀的把柄來。那站在另一面屋簷上警戒的黑影人瞧見了,先是一驚,還來不及搜尋,便倏然雙手抱住脖頸,像是被無形的蔓籐糾纏住了頭臉一眼,那人痛苦地微微扭了兩下,也僵硬地倒了下來,迎面摔在青石大街上,身下迅速滲出一灘血跡來。

    史進顧不得去回頭凝視,只是餘光瞄見那兩人接連死了,當下心裡便是一喜,這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不管遇到多麼不可思議的對手,終究還是會有自己的人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可是,今夜為了給武松、張青夫婦接風洗塵,開的這一宴席,眾人都喝了不少,宴會散了也就各回各的宅院去了,夜半聲更的,出了打更人,哪裡還會有人往這邊來。

    不過,眼下也不是史進去想這事的時候,那好奇的念頭就在歡喜中一閃而過,便收斂心神,灌注在了自己手裡的這把佩刀上。可是,對手卻似乎並不為那兩個同伴的死而又任何一絲一毫的觸動,依舊有條不紊的進退,而變化的只是陣型。

    可是,就在這夥人還沒有將陣型變化成型,就只見那邊房簷上突然飛來數片瓦片,朝著那些黑影人的身上甩了過去。那些黑影人這些不得不分心去躲閃,可是,這十多片瓦接連飛至,密密麻麻像是一群搶食的烏鴉朝著他們俯衝下來,在左閃右避之間雖然將瓦片躲過了,可是,陣型卻被攪合的遲疑了半刻。在這半刻中,史進手快,方才尚可以抵住十二人的連番攻擊,眼下對於一些方到自己身邊的瓦片就顯得輕而易舉了。而且在這半刻之中,趁著黑影人的陣法和攻勢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所阻礙,史進在保護了自己之外,反手便戳翻了三個。這下加上方才變陣前死的兩個,十二個黑影人眼下活著得也不過七人。

    史進哪裡容得他們再組成陣型,當下便施展腳下的靈巧步法,一個起落順手斬殺一人之後便繞道外側,接著便使出真本事,將方纔憋屈的鳥氣都盡數發洩在這手裡的佩刀中。就在刀刃遊走之間,勝敗頓時扭轉成為定局,那些黑衣人被史進殺的支零破碎,慘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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