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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乾坤伊始之卷 第四十七章 武松大鬧飛雲浦(三) 文 / 謠言惑眾

    次日,施恩安排了許多酒菜佳餚,樣樣甚是齊備,來求康節級引領,前後一同直進了這關押死囚的大牢裡來看視武松。施恩此番再見武松,雖然他身上衣衫被打的襤襤褸褸,可是,那雙虎眼卻依舊閃著遒勁的光芒。施恩武松就此見面,施恩將酒菜鋪展開來,請武松盡情吃將起來。

    而這段時日,武松因為得了康節級暗中看覷,不但苦頭少了,而且連這刑禁都放寬了凌天邪皇最新章節。

    施恩當下又取了三二十兩銀子分與眾小牢子,取了好酒出來叫武松吃。施恩附耳低言道:「這場官司明明是都監替蔣門神報仇,陷害哥哥。你且寬心,不要憂念。我已央人和葉孔目說通了,甚有周全你的意思。且待限滿斷決你出去,咱們卻再理會。」

    武松聽得點點頭,便大口咬一口肉,狠狠地飲了一碗酒。這些時日,武松得了寬鬆,已有越獄之心,本想殺了出去,一發奔華州尋史進去,但是此番聽得施恩說罷,卻又改了主意。這張督監和蔣門神合著伙來算計人,這愁不得不報。若是一走了之,反倒是便宜了這兩個鳥廝。

    施恩當下在牢裡安慰了武松一番,便歸到營中。

    過了一日,施恩又備了些酒食錢財,又來央康節級引領入牢裡與武松說話。兩兄弟相見了,施恩又取出酒食來管待,同時又分了些零碎銀子與眾牢子做酒錢。施恩回到家後,又央浼人上下去使用,催趲打點文書。

    過得兩日,施恩再備了酒肉,做了幾件衣裳,再央康節級維持,相引進來牢裡請眾牢子吃酒,買通差役求看覷武松寬鬆些,之後便叫武松更換了些衣服,吃了酒食。出入情熟,一連數日,施恩來了大牢裡三次。卻不提防被張團練家心腹人一不小心瞧在了眼裡,回去將這事情一五一十都報與張團練知道。

    那張團練便去對張都監說了其事。張都監卻再使人送金帛來與知府,就說與此事。那知府是個贓官,接受了賄賂,便差人常常下牢裡來閘看,但見閒人便拿問。

    施恩得知了,那裡敢再去看覷。武松卻自得康節級和眾牢子自照管他。施恩自此早晚只去得康節級家裡討信,得知武松長短,此番都不在話下。

    看看前後時日快滿,管這當案的葉孔目一力主張,知府處早晚說開就裡,那知府方才知道張都監接受了蔣門神若干銀子,通同張團練,設計排陷武松。那知府自心裡暗暗算計想道:「你倒賺了銀兩,教我與你害人!想得到美!」因此,心都懶了,不來管看。捱到時日限滿,便從牢中取出武松,當廳開了枷。當案葉孔目讀了招狀,定擬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盜贓物給還本主。

    張都監只得著家人當官領了贓物,當廳把武松斷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巾半鐵葉盤頭枷釘了,押一紙公文,差兩個健壯公人防送武松,限了時日便要起身。

    那兩個公人領了牒文,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門便行。原來武松吃斷棒之時,卻得老管營使錢通了,葉孔目又看覷他,知府亦知他被陷害,不十分來打重,因此這二十脊杖打得棒輕。武松心裡不快,可是,卻也只得忍著那口氣,帶上行枷,出得城來,兩個公人監在後面。約行得一里多路,只見官道傍邊的酒店裡鑽出施恩來,看著武松便拜道:「小弟在此專等。」

    武松抬眼一看施恩,只見他又包著頭,絡著手。武松急忙問道:「我幾時不曾見你,如何又是這般模樣?」

    施恩答道:「實不相瞞哥哥說:小弟自從牢裡三番相見之後,知府便得知了,不時差人下來牢裡點閘,那張都監又差人在牢門口左近兩邊巡著看;因此小弟不能夠再進大牢裡看望兄長,只到康節級家裡討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裡,誰曉得,蔣門神那廝又領著一夥軍漢到店裡來廝打。小弟被他痛打一頓不說,那廝也要小弟央浼鎮上有頭有臉的人來陪話,就這般又被他復奪了店面,依舊交還了許多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將息未起,今日聽得哥哥斷配恩州,這才掙扎起來,特有兩件綿衣送與哥哥路上穿著,煮得兩隻熟鵝在此,請哥哥吃了兩塊再去。」

    施恩便邀兩個公人,請他入酒肆。那兩個公人哪裡肯進酒店裡去,便一臉凶相地呵斥道:「武松這廝,他是個賊漢!我們若是吃了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須惹口舌。你若是怕挨打,那就快快滾了一邊去!」

    施恩聽他們口氣不善,不是話頭,便取十來兩銀子送與他兩個公人。那廝兩個一反常態,哪裡肯接,惱忿忿地只是要催促武松上路。施恩沒得法子,只得問店家討來兩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個包裹拴在武鬆腰裡,把這兩隻熟鵝掛在武松行枷上美女的貼身男秘最新章節。

    施恩趁著那兩個公人不注意的空,便附耳低言道:「包裹裡有兩件綿衣,一帕子散碎銀子,路上好做盤纏,也有兩雙八搭麻鞋在裡面只是,這一路上哥哥可要仔細提防,這兩個賊子不懷好意!切記主意他們的手腳,小心中了他們的道!」

    武松斜眼看了那身旁的兩個差役,蔑視地笑了一聲,點頭道:「不須分付,我已省得了。莫說就這兩個三腳貓,就是再著二十個來也不懼他!你自回去將息。且請放心,我自有處置,快活林處你也休要煩惱,不過半日,便又歸你!」施恩聽得心裡詫異,還不及再問個究竟,那兩個差役便又上來催促,推推搡搡非讓武松上路,施恩不得已,只得遠遠拜辭了武松,哭著去了,不在話下。

    武松和兩個公人一路向北,行不到數里之上,兩個公人悄悄地商議道:「怎地不見那兩個來?」

    武松耳根靈光,任憑他們說的小心還是讓他給聽了個仔細,心裡不禁自暗暗地尋思,冷笑道:「壞你娘的鳥興!我還沒尋你的晦氣,你倒來觸爺的霉頭!看老爺我不餵你們刀刃嘗嘗!」武松右手被釘住在行枷上,左手卻散著。武松也不管他們在後面嘀咕,自顧自就枷上取下那熟鵝來只顧吃將起來。約莫又行了四五里路,武松又把那一隻熟鵝也把來右手扯著,用左手撕來只顧自吃,行不過五里路,武松便把這兩隻熟鵝都吃盡了。

    而此時,約算離城也有**裡多路,只見前面路邊先有兩個人提著朴刀,各跨口腰刀,在那裡等候,見了公人監押武松到來,便裝作是路過邁步便也順路朝那邊走。武松偷眼又見這兩個公人與那兩個提朴刀的擠眉弄眼,打些暗號。武松看在眼裡,自瞧了八分清楚,只是不聲不響,將一切都安在心裡,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來。就這般又走不數里多路,只見前面來到一處,濟濟蕩蕩魚浦,四面都是野港闊河。五個人行至浦邊一條闊板橋,一座牌樓上,上有牌額,寫著道「飛雲浦」三字。

    武松見了,假意問道:「這裡地名喚做什麼去處?」

    兩個公人應道:「你又不眼瞎,沒看見橋邊牌額上寫道『飛雲浦』!」

    武松站住道:「哦,我要淨個手,且行個方便。」

    那兩個提朴刀的聽了,覺得機會來了,看著武松一手要將褲子解開,便走近一步要拔刀出來,卻不想被武松大喝一聲「下去!」一飛腳早踢中了前頭的一個,這人就此翻了半個觔斗被踢下水去。那一個急待轉身,武松右腳早起,撲通一聲也被踢下水裡去。那兩個公人見武松發威,頓時慌了,二話不說往橋下便走。

    武松大喝一聲「哪裡去!」雙手猛然將枷一扭,頓時嗤啦一聲折作兩半。武松幾個起落趕下橋來,那兩個見了先自驚倒了一個。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個走的後心上只一拳打翻,就水邊撈起朴刀來,趕上去,搠上幾朴刀,死在地下;卻轉身回來,把那個驚倒的也搠幾刀。

    這兩個踢下水去的才掙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著,又砍倒一個;趕入一步,劈頭揪住一個,喝道:「你這廝實說,我便饒你性命!」

    那人道:「小人兩個是蔣門神徒弟。今被師父和張團練定計,使小人兩個來相助防送公人,一處來害好漢。」

    武松道:「你師父蔣門神今在何處?」

    那人道:「小人臨來時,和張團練都在張都監家裡後堂鴛鴦樓上吃酒,專等小人回報。」

    武松道:「原來恁地!卻饒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這人殺了,解下他腰刀來,揀好的帶了一把,將兩個屍首都攛在浦裡,又怕那兩個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又搠了幾刀,立在橋上看了一回,思量道:「雖然殺了這四個賊男女,不殺得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如何出得這口恨氣!」提著朴刀躊躇了半晌,一個念頭,竟奔回孟州城裡來。不因這番,有分教武松殺幾個貪夫,出一口怨氣。定教畫堂深處屍橫地,紅燭光中血滿樓。畢竟武松再回孟州城來,怎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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