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官兵這邊亂成一片的時候,一千多人像是趴在樹葉上的螞蟻似的在大江大河裡飄來蕩去,無所憑靠,驚得眾人聲聲疾呼,
就在眾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聽得遠處一聲呼嘯極其尖銳地刺破了暴風的呼啦,傳入了每一個官兵的驚恐不已的心裡來,就在他們惶恐著下意識地回頭去瞧的時候,心裡更是吃了一驚,迎著風看時,只見蘆花側畔蕩出一派火光來,
眾人連番叫苦道:「中了賊人的計,今番是要休在這裡了,」
可是,眾官兵再怎麼心急如焚都沒得用,他們所乘的那大船小船約有百十來支,此刻正被這大風刮得你撞我磕,完全沒有行動之力,而那火光卻在一眨眼見像是活了似的直望著這些官兵的方向,早就來到了面前,
這時候,眾官兵才瞧得清楚,原來都是一叢小船,兩兩之間用支架幫住,上面滿滿堆著蘆葦柴草,刮刮雜雜燒著,乘著順風直衝將來,
那百十來支官船屯塞在一塊,而港汊又狹,沒得迴避之處,那捕盜巡檢瞧得心驚膽戰,連忙叫那眾人揮起船槳來,趁著強風減弱趕緊往外這水巷子的外面七手八腳地劃去,可是,不管捕盜巡檢這支大船如何用朝那邊劃,可是,那成片的火船中分出一支來,總會朝著他的方向衝撞過來,捕盜巡檢瞧著那船邪乎之極,彷彿那船活了長著眼可以瞧見他們去了哪裡似的,緊緊朝著捕盜巡檢所乘船隻的船頭迅猛地裝了過來,
捕盜巡檢一瞧躲之不過,嚇得臉色映著那騰騰的火光頓時蒼白了一片,嘴裡嘰裡咕嚕地叫喊著救命,可是,現在千餘官兵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誰分的出手來救他,
只聽光咚一聲巨響,火船猛烈地莊上了捕盜巡檢所乘的大船,頓時將那船幫上裝出幾道裂隙來,騰騰的火焰就此在面前灼熱騰騰地烤著船上的眾官兵,嚇得巡捕巡檢趕緊往遠離火焰的一邊船幫上躲,可是,他剛剛站到了這另一側的船幫上來,突然嘩啦一聲水響,這邊的水裡突然伸出兩隻強健的臂膀來,那雙從水下探出來的雙手像是兩把鉗子似的將捕盜巡檢的腳裸一把抓住猛地拖向了水中,這事發的迅猛,等船上的眾官兵回首去救,早就沒有了巡檢的身影,而在巡檢落水的地方卻漸漸瞧著冒上大股大股的血水來,眾官兵心急的抓耳撓腮,可是,卻沒得半點法子,只是在慌亂之中瞧見那些火船下面都是鳧著許多赤膊漢子,嘴巴裡叼著短刀,推著火船藉著風力朝著那些大小船隊中撞了過去,
「啊呀」一聲官兵指著方才巡檢落水的地方驚呼出聲來,只見半隻臂膀伸出了水面來,眾人循聲定睛一瞧,那正是巡檢的臂膀,於是趕緊搭手過去救,可是就在眾人想一把拉上來的時候,卻狠狠地閃了一把,而在手裡卻只是一隻齊根砍斷的臂膀,血淋淋地拿在那官兵的手裡,眾人看著被嚇得魂飛魄散,可是,緊接著又一條巡檢的臂膀也被撕裂下來從水下拋上船來,再接著便是兩條腿,最後不可避免地便是捕盜巡檢的那顆對他們而言再熟悉不過的腦袋了,
眾官兵看著魂都沒了,此刻恨不得背上生出一對翅膀來,像鳥一般快快飛離這片煉獄般的鬼地方,他們生恐地望著巡檢落水的地方,一個個瞪大了充滿血絲驚恐的眼,生怕還有什麼大腸心窩之類的東西被殘忍地掏了丟上來,可是,就在這片刻之間,在船幫的另一邊,在眾官兵沒有覺察之下,三四雙手攀了上來,手裡的短刀一揮,噗噗噗,站在外側的幾個官兵,腳筋盡數都被挑斷,在一聲聲的吃痛驚呼中落下水來,緊接著那邊水面在洶湧之間便又被血水染成了一片,
而此刻,再去瞧那千數官兵,一個個都是這般被水下這神出鬼沒的人們殺的猶如驚弓之鳥,而那些火船此刻衝撞進了官兵百多船中,像是一道道火焰牆,將彼此官兵都隔將開來,首尾不得相顧,相鄰也只是聞得慘呼陣陣,卻是幫不上一點忙,而那些身在水巷後面的官兵,火船殺不進來,眼看著前面的官兵一個一個莫名其妙地被水下突然躥出來的人殘殺在水下,魂飛魄散之間趕緊在大風浪之中划槳,慌不擇路地往巷子深處逃匿,
可就在他們以為找到一條生路的時候,突然就在這水巷深處卻蕩出一支小快船,船尾上一個漁家漢子搖著船,船頭上端坐著一個道士一般打扮的人,手裡明晃晃地拿著一口松紋寶劍,口裡喝道:「休教走了一個,」
眾兵瞧在眼裡,看那人就兩人,都想著欺他人少,含著便搖櫓殺過去,
可是,卻瞧著那道士捏著中食二指口裡唸唸有詞,接著他手裡的松紋寶劍一揮,兩邊的蘆葦也騰起濃厚的煙來,接著便騰地一聲燃燒起來,
眾人瞧著這等妖術驚恐萬分,生怕那道士拿劍直指他們將他們也一併燒了,卻不曉得這裡早就在蘆葦從中的枝葉上塗上了燃火之物,等著就是要將他們引了進來,一把火封住兩邊的藏處,在這一條水道上好殺個乾淨,
眾官兵眼看著這風又緊,火又猛,困在這水道裡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而這水裡更是下不得,於是發一聲喊,仗著人多,硬著頭皮朝著那道士殺過去,
可是,就在他們的喊殺之聲還猶未了,只見蘆葦東岸兩個人引著四五個打魚的,都手裡明晃晃拿著刀槍踩著一艘快急的州船逆風衝來,而就在這邊蘆葦西岸又是兩個人,也引著四五個打魚的,手裡也明晃晃拿著飛魚鉤架著幾艘快船殺了過來,
眾官兵瞧著大叫不好,可是,那強風吹著,船隻停不下來,左右都是火光更沒去處,沒得法子,驚恐萬分的眾官兵只得將朴刀緊緊攥在滿是汗水的手心裡,
不許多時,只在幾個眨眼之間,那兩伙人便從兩面殺了過來,而這時候那前面道士的船也靠了過來,官兵們一瞧,不管這道士的妖術怎地厲害,可是,畢竟這道士船上就他兩人,想必左右那兩隊要好下手些,於是便揮著朴刀朝著那依然端坐的道士劈頭砍去,可是,就在他們的刀鋒還沒有觸及那道士的頭髮之時,只見一個影子從道士的身後躍了起來,呼嘯間一聲龍吟過後,棍影揮過之處漫天無數的龍鱗隱隱顯顯,而那幾個不自量力地官兵被這漢子一棍掃過,刀刃紛紛折斷落入水中,虎口震出數道血口來,整個持刀的小臂都隱隱發麻,等他們再去瞧那人時,只見這人身上儘是龍紋,他們想起了什麼,可是,還不等他們驚恐地叫喊出聲便被那滿身龍紋的漢子橫蕩一棍掃下水去,
這些身處前面的官兵死了個痛快,而後面幾百官兵看著嚇得屁滾尿流,他們個個心裡都瞧得明白,心裡也都猜到了那人,傳聞聽得多了,而眼前這個卻正是那華陰縣的扛把子,,九紋龍史進,
史進自從出了華陰縣就沒有好生施展一下伸手,今天又持了這盤龍棍在手,當真是舒展的好不快活,史進幾個起落便從一條船躍上了另一條船,將那些衝在前面的官兵船隻都盡數踩踏了個遍,而在船上的官兵也都在驚恐之中被史進打的腦漿崩開,血肉模糊,而不出多時,在這水面上便沉積了大片的殘肢斷臂,官兵死屍血染紅透了這條水巷,
就這般史進帶著從左右殺出來的漁民一路踩著官兵的船隻一條條地殺戮過去,那當真叫個勢如破竹,殺的官兵昏天黑地,哭爹喊娘,更有的人瞧見史進殺過來,一時慌了直接跳入水中逃命,卻不想這水下亦是有一夥人等著他們,拉入深水朝著那官兵肚上一頓短刀猛戳,那些腸子肝子就盡數被漁民漢子們掏了出來,
不需多時,史進和公孫勝便把那五六百想要逃命的官兵都搠死在了這水巷裡,場面之慘烈,一時間叫人難以用語言所形容,
史進帶著眾人沿著這水巷一路殺了下去,到了那火光一片的湖蕩裡,只瞧著那水面已經滿是血紅,血水之中漂浮著密集的官兵屍首,而那些官兵乘駕的船隻被那些火船引燃起來,兀自呼啦啦地燒著,方才一片猶如地獄般的嘶聲慘叫早已煙消雲散,出了湖波蕩漾之外,一切都歸於了平靜,而方才在這裡神出鬼沒殺的官兵喪膽的阮氏三雄這時候也帶著一彪漁家漢子散座在幾條小船裡朝史進這邊彙集過來,
五位好漢引著數十個打魚漢子和晁家門徒在這一頓暢快的廝殺中把這伙千數人的官兵都搠死在蘆葦蕩裡,只怕那些已經死去的官兵怎麼都不會相信,殺死他們的只不過區區幾十人,
阮小七回到原來的地方,將那捆做粽子似的何濤從船艙裡提了起來,
阮小二搭了把手將那何濤提將上岸來,一腳踹倒在地,指著何濤的臉面便罵道:「你這廝是詐害百姓的狗腿,我本想把你也一併碎屍萬段,可是,爺爺殺的痛快,沒留神便將與你同來的千餘人盡數都戳死在這裡了,當下也只得要你一個回去對那青州府管事的賊說:俺這小漁村裡的阮氏三雄,九紋龍史進,都不是好撩撥的,我也不來你城裡借糧,他也休要來我這村中討死,倘或再被爺爺幾個覷著你們,休說你是一個小小的州尹,也別說什麼蔡太師差干辦來要拿我們,便是那蔡京親自來時,我也三刀六洞,上下搠他三二十個透明窟籠,爺爺幾個放你回去,休得再來,傳與你的那個鳥官人,教他休要做夢,這裡沒大路,我著兄弟送你出路口去,」
這時候,阮小七弄了一支小快船來載了何濤,直送他到大路口,喝道:「這裡一直去,便是官道了,」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何濤死裡逃生,看著一條出路,趕緊朝阮小七磕過幾個響頭便要撒腿就走,
卻不想阮小七冷在背後哼一聲道:「你就走了,不留下點什麼,」說著便一把躍上來,扭住了何濤的一條臂膀押在地上,
何濤一瞧,心裡不禁劇烈地跳動起來,幹嘛道:「小的出來沒有多少銀兩,懷裡還有三四兩碎銀,大爺若是不嫌棄,便都拿去,」
阮小七聽著朗聲笑了,這小聲聽得何濤卻是驚出一聲冷汗,阮小七笑聲頓收猛然露出一臉的兇惡來喝道:「與你同來的鷹爪狗腿都被爺爺幾個開膛剖肚,難道就這般好好地放你回去不成,也叫你那州尹賊驢笑話爺爺手軟,且先請了你的兩個耳朵來做個表證,也好叫他曉得爺爺厲害,」阮小七說罷便從身邊拔起尖刀,在何觀察的嘶聲尖叫中將兩個耳朵割下來,鮮紅淋漓,讓那何濤痛的滿地打滾,
阮小七插了刀,看著何濤抽搐痛苦的模樣,心滿意足地搖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