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葯將燈燭熄滅,聞香閣變得一片漆黑,頓時也變得異常安靜下來,能聽到的只有外面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打掃收拾的聲響,那是有小丫頭們子收拾這月朦朧中各處血腥的狼藉。而此刻的在黑暗中的史進吃飽了躺在松綿的床榻上,全身的疲憊便如影隨形地攀附上來,沉沉地流淌在史進的身體裡,讓他連個翻身的力氣都不想使出來。他懶得去思索,也懶得去揣測外面的事,此刻,昏昏沉沉地停留在腦海中的只是像好好的睡一覺,如是而已。
可是,就在這將睡未睡的時候,史進卻突然覺察到,並沒有什麼杯盤的聲響,屋裡靜的驚人,難道芍葯沒有收拾飯局就吹燈出去了?史進睜開眼睛,微微抬起頭一瞧,只見床邊站著一個影影幢幢的女人,瀑布般的長髮已經傾瀉下來,垂在她一側的肩頭,這不是芍葯還能是誰。此刻的芍葯正安安靜靜地動手解開自己衣衫上一粒粒的結花紐扣,接著褪下了衣衫裙擺,無聲無息地鬆開纖指,任由它們脫落在地板上,而此刻的芍葯卻像是潔白蓮花般地亭亭玉立站在床榻邊上,渾身上下只有一件貼身的肚兜小衣。
史進沒有敢動一下,靜靜地瞇起雙眼,努力地透過這屋裡粘稠的黑暗,看著芍葯大概的輪廓,揣測這芍葯的一舉一動。可是畢竟這是黑漆漆的廂房裡頭,史進的眼力就是再好,也不過是能辨別出人大概的位置,卻沒有辦法洞徹地看透,芍葯的一舉一動在史進的眼中也只不過是要多半靠猜。芍葯起初站在地上不動,後來又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史進沒有往脫衣就寢那方面去想,心裡折射出來的卻是先前芍葯遞給他擦嘴的絲巾,只怕,是芍葯將絲巾落在地上了。
這丫頭怎麼了,難道嫌我用了的絲巾不乾淨?史進心裡嘀咕著,繼續關注著芍葯的一舉一動。
而此刻的芍葯已經雙手托著床榻的邊緣,光潔細長的腿兒也跪了上來,直起身子將床榻兩面的帷帳解開放了下來,這下床榻上愈發黑的可怕,伸手不見五指,史進能聽到的只有芍葯的呼吸。他感覺的到,芍葯的呼吸離自己的耳朵越來越近。
此刻的史進突然明白了,知道芍葯是要幹什麼了,剛想翻身坐起來,卻不想芍葯已經攀上了他的胸膛,將史進壓在了身下,呼吸的頻率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那吐氣幽蘭地從史進的耳邊緩緩地移到唇邊的臉頰,那淡淡的香氣卻像是幽靈一樣,讓史進覺得清香陣陣。起初史進進到這廂房的時候,還在想著月朦朧究竟是怎麼起的名號,這聞香閣,原來也並沒有什麼香,反倒是讓史進一廂情願地在心裡望文生義了一番,但是此時此刻,史進才算是真正明白,原來所謂的聞香,正是這床榻間女子唇齒身子上的香甜。
史進想坐起身來,可是感觸著這襲人的淡淡香味,自己的魂魄卻像是被深深鉤住了一般,一絲一毫都不想動彈,而全身的疲憊愈發猖狂起來,懶惰的脾性迅速地擊敗了意志,莫名其妙地佔領了史進的意識。史進心裡掙扎著,想著,在聞一息便離開……可是一息一息地過了,史進卻越來越為這香氣所癡迷。雙臂一緊,竟然將芍葯摟在了懷裡,可是史進的雙手在觸摸到芍葯光潔柔滑的脊背時,那入手的柔軟和絲滑讓他突然心中閃過一絲清明。還不等芍葯香醇的小嘴印下來,史進便一翻身帶著芍葯在床上滾了一圈,將芍葯壓在床榻上。
芍葯被史進壓在身下,緊張地閉上雙眼感受著史進身體傳遞過來的溫度。雖然芍葯是這裡小有名氣的紅人,但是,卻從來沒有留客人在月朦朧裡「借干鋪」,也沒有被哪個客人輕薄到床榻上來,更別說被男人壓在身下了。此刻的芍葯也是頭一次感受男人強壯的身體,芍葯不禁有些羞赧,有些期待,也有許些的害怕。芍葯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史進強壯的臂膀上沿著那一大塊一大塊肌肉起伏的線條撫摸著,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只是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彷彿像是塊燒紅的火炭,只是好在一切都在黑洞洞的床榻上,就算在羞赧的姿色也不會被對方所看到,而心裡的緊張也只有自己可以察覺的出。
芍葯靜靜地閉上眼,她想起了平日裡有些姐妹說起**的事情,不管她們感受到得是如何如何,那都是讓芍葯所難以相信的快樂,只是此刻,她卻要親自來體味這**的每一刻。
芍葯感覺的到史進的鼻息,像一股股的暖流輕輕地扑打在她的臉頰上,雖然她身在黑暗中,卻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史進的存在,他的溫暖,他的氣息,無一不是對芍葯來說像是**一樣的存在。可是就在芍葯等了片刻,正要伸手去環抱史進的腰身時,史進突然俯下脖子在芍葯的耳邊輕語道:「乖乖睡覺!」芍葯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見史進將她橫著抱起順著床榻的方向放好,一揚那繡花的大被,將芍葯已經裹了個嚴嚴實實。芍葯正伸手想要挽留,卻不想,史進已經退出帷帳下床去了。
「你去……你要去哪裡?」芍葯接著也翻身坐起來,從帷帳裡探出身來,面對屋裡漆黑的一片,芍葯根本尋不著史進的影子,而自己也彷彿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一般,聲音也變得有些蒼白無力起來。
「芍葯,你乖乖在床上睡,我呀就在地上睡。」史進說著便將上衣往地上一鋪,合身睡倒在地上。
「這怎麼行!」芍葯一聽趕緊翻身起來,抹黑就要趕緊下了床來,也顧不得穿鞋子,便要摸到圓桌邊上,去找火折子。卻不想這一腳剛才下去,地上便響起了一聲吃痛的悶哼,芍葯心裡知道一定是踩著躺在地上的史進了,但是芍葯起步甚急,此刻一腳邁出一腳已起,正是重心挪移交替的當機,卻不想此刻踩著了史進,芍葯的心裡更急了,這步子已經換不過來,但是又不忍心,不得已後腳急忙跟進,卻不想此刻被一腳踩住小腹的史進伸手來防,恰恰將芍葯另一支腳給當空絆住。撲通一聲,芍葯便順著走勢甩倒斜壓在了史進的身上。
史進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鬧出一串痛來,但是,畢竟史進也是個硬漢,刀山火海都走的了,這當下也受得住,史進只是悶哼了一聲,便調勻氣息,像個沒事人一樣,反而關心地問芍葯道:「芍葯,你不乖乖睡覺,下來幹啥?磕碰到了吧,痛不痛。」
雖然這話裡有關心也有埋怨,但是這話終究不是「磕碰到了吧,痛不痛。你不乖乖睡覺,下來幹啥?」,雖然是一樣的內容,但是一個抱怨在前關切在後,一個關切在前抱怨在後,簡簡單單的一個變化就能體現出說話之人內心的大不同。先關心的往往都是一時應景的托詞,真正的重點卻在後一句的抱怨上,怪別人傷到了他自己。而那先抱怨的,卻又另一番意味了,是怪她不睡就下來亂動,是在心疼芍葯,為後面的關心做了鋪墊。
雖然說在愛戀中的女子都是最傻的,可是這句話在芍葯心裡卻可以細膩地感觸個明白透徹。芍葯心裡雖然有些甜甜的,但是此時卻不是浪漫的時候,芍葯趕緊從史進身上爬下來,連連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芍葯說著便在圓桌上摸到了火折子好,趕緊打著將燭台上的燭火有點了起來。突然而來的光亮頓時刺痛了芍葯的眼睛,讓她那後半句「怕你睡在地上涼」的話被生生打斷,而沒有說出口來。
而史進也斷章取義地以為,是芍葯一個人睡在床榻上害怕,不由地暗自歎了口氣,心道這紅姨當真找了個「厲害」的角色來伺候他,而女人也當真是個麻煩而複雜的動物。
史進拿手擋住火燭刺眼的光亮,漸漸地睜開瞇緊的眼眸。而此刻的眼前卻是一副如玉的月同體,那雪白圓滿的俏肩下面是一對飽滿挺立的酥胸,在那盈盈一握的蜂腰下面是一片亮密的「小森林」,夾在一雙猶如瓷器般光潔的大腿間,若隱若現,有說不出的秀美。而史進的目光一掃而下,落在了此刻正踩在冰冷地板上的那雙玲瓏剔透的小腳上。
史進趕緊一把將芍葯橫抱起來,快走兩步放在床上,重新將大被給芍葯蓋好,道:「也不怕著涼,時辰不早了,再這麼瞎鬧下去,可要天亮了。」說著史進笑了笑,將被頭往上拉了拉,將芍葯的雪頸也一同遮在了下面。
芍葯一雙靈靈含水的眼眸望著史進俏立的側臉,弱弱地問史進道:「你別走,睡床上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