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方要展現出來的攝人絕技卻被人轉眼之間破的無影無蹤,心底裡的那份自尊和威嚴瞬時間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彷彿自己不但成了跳樑小丑,而且還被人當面扇了一個耳光,這眾目睽睽下的羞辱,讓無影彪心底裡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恨意。只是,這個壞事的人終究是個神秘的存在,且不用說那人的模樣,就是連人家的一片衣角都不曾看見,這生在無影彪心底的仇恨還有這騰騰燃起的火氣,卻要到哪裡去發洩!無影彪看著那團煙霧輕飄飄地想一朵雲霧般被夜風越吹越遠,也越吹越淡,可心裡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種無奈的感覺和這種難言的羞恥,除了當年在他師兄撲天雕李應那里外,無影彪已經很久沒有體味過了。無影彪這一念想到了他大師兄李應,心裡又不由地咬起了牙。都怪那死老頭,如果不是將那勾魂奪命刀和那七星伴月的功夫獨傳給李應,那麼現在無影彪自己也該有自己的一方產業,何須低頭身處別人的屋簷之下,而今晚那廝更不會這般輕易保住性命了。無影彪想到此處,雙手不由地徒然捏緊。
此刻驚怒的不只是無影彪一個,那個一直身處後方的吳安青此刻緩步走到前面來,死死地盯住劉唐原來站著的地方,心裡生起說不的惱怒。這劉唐一旦跑了,這計劃還怎麼周轉,特別是哪個神秘的人,如果出來壞事,那就不好了。吳安青重重地歎了口氣,眨巴眨巴眼,緊緊抿住了雙唇,沒有再言語。
無影彪穿過眾人,來到吳安青的身邊,附在他的耳旁悄聲道:「暗探來報說,劉唐和李緘前後回來的,劉唐雖然沒死,但是一個人也難有回天之力,當下可要藉機剷除李緘的勢力,我們方才有勝算在握!」
吳安青聽了點了點頭,接著輕輕咳嗽了一聲,好似被無影彪的話驚住了,也好似是被那團已散的若影若現的煙霧給嗆到了。吳安青咳了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有舒緩起來。
而就在這當下,屋裡的那李夫人也穿起衣裳本本分分地走了出來,高高地站在廂房前的台階上。
吳安青一看立刻道:「叫姐姐受驚了!」眾人跟著也做了一禮一同道:「叫夫人受驚了!」
李夫人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柔聲道:「劉唐那賊人呢?可曾抓住了。」
「這……劉唐那賊人狡猾萬分,之前暗伏了同夥……被救走了!」吳安青說著覺得臉面上很是不光彩,索性將臉垂地低低的,撇到了一邊去。
「跑了!那以後這後院哪裡還有寧日可尋……」說著李夫人便那起衣袖擦拭,似有淚光閃閃的跡象。
「夫人莫要擔心,那劉唐之所以敢膽大妄為,是因為他有黨羽靠山,我們現在就將那幫黨羽剷除,便可保住李大人的產業地位,而夫人亦可以高枕無憂。」無影彪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李夫人微微抬起頭來,看著院中的眾人道:「劉唐的同夥是誰,誰在背後與他撐腰?那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吳安青此刻也抬起了臉來,一字一句地道:「方纔有兄弟來報,李大人陪著『那些人』在月朦朧,一時走轉不開,但是劉唐和李緘卻抓住了這個機會,乘機前後回到李府和流水樓閣。他們平日就相處甚密,而又有人流言說李緘眼紅老爺的產業,所以……」
「所以,他們是要借這少華山來招降的機會除掉老爺和我,來爭奪李家的財產!」李夫人自己頓時領悟,被自己說出的話不由地驚呆了。
而吃驚的不只是李夫人一個,此刻身處院中的這五十多號人也不無震驚。他們心裡自己暗暗琢磨了琢磨,不管李固是正要歸順還是故意周旋,劉唐回來還有的說法,但是身為半個主人的李緘卻決然不該有半途離席這樣的做法。而劉唐又做出這般禽獸的事來,大家有目共睹,可見那李固也沒有幹什麼好勾當,說不得,方才劉唐便是李固的手下救走的。不過,既然要陷害李固大人,那麼同賊卻是最好的罪名,這樣的話,那李緘就會聯合耆長和他手下的官兵……眾人想到此處,愈發覺得這場密謀的可怕,不禁一個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吳安青接著李夫人的話繼續說了下去,道:「姐姐想的沒錯,李緘要奪取他哥哥的家財,我們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釘,所以除掉我等是他首先要做的。李緘要除掉李大人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通報官府去月朦朧去抓人,不但有活捉史進的賞金,還有能治李大人同賊謀反之罪。但是,我等……」吳安青說著微微轉身看了週身的眾人,繼續道:「我們都是跟隨李大人多年的門徒,這才是李緘最大的威脅,如果所料不錯,李緘此刻之所以沒有先去串通官府,而是先回了流水樓閣,他一定是在調集人手,要先剿滅我等。」
「沒錯!只怕方纔那人便是李緘手下的。」眾人聽了便也將這陰謀想通了,一個個不禁附和叫嚷起來:「兄弟們,他要除掉咱們,咱們就殺過他流水樓閣去!」
「對,先下手為強!」「殺他個措手不及,也好去救回李老爺!」大家的情緒瞬時間高漲起來。
吳安青一看火候到了,暗暗和無影彪對視了一眼,便立刻道:「兄弟們,隨我殺到流水樓閣!」
說著,一夥人飛也似的出了李府,衝著流水樓閣的方向去了。
【關西鎮·某處荒宅】
劉唐方才被突如其來的煙霧和全身猶如墜崖般的戰慄過後,便已經落在了後宅的牆外,而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那人一路狂奔,帶著劉唐健步如飛繞過後院的眾多偏房和花園,最後從李府的後門逃了出去。看著行雲流水般的逃逸路線,顯然是對李府熟絡到了瞭如指掌的地步。
「你是誰!」雖然這人救了他的命,但是,這般神秘的一個人去卻著實讓他有些起疑,特別是對李府這般熟悉,但是他的武功劉唐卻不曾見過,想必這人在李府裡潛伏很久了。
那蒙面人並沒有說話,只是發足狂奔。劉唐緊緊跟在後面,繞過許多街道,最後來到了一個破檻當朝的荒宅院落,兩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此刻氣喘如牛的劉唐加上方才和眾人廝鬥已經浪費了不少的氣力,此刻劉唐頓覺四肢困乏,不過好歹有了個容身之所,於是便不管不顧地一屁股當院坐了下來。而那蒙面人依舊背對著他站在兩丈開外的地方,好像在暗暗思慮這什麼。
劉唐大口大口地喘息了片刻,這才回神四下觀望了下,這四周對劉唐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瘦猴死的那個院子麼,就是在這裡劉唐戲耍了瘦猴,也就是這裡劉唐被人倒戈受敵,而那背叛的後生就是在這裡逃走的。這一幕幕就是前不久在此處發生的,而時隔不久劉唐連自己都不曾想過,自己會再次出現在這裡,而現在的自己竟然背負了一個淫賊的罪名落荒而逃。真當是世事無常,黑白可逆。
劉唐想著便又歎了一聲,將心裡的怨毒都統統發洩到了手中的開山大刀上,唰的一聲鈍響,那大刀便一半沒入了地下。劉唐粗粗地吐了一口氣,抬起頭又朝著那蒙面人道:「喂,你究竟是誰!為何對俺們李府這般熟悉?」
那蒙面人轉了過來,那雙眸子緊緊鎖住劉唐,心裡似乎有些焦慮,卻又不屑回答劉唐這個問題,便草草地道:「你都成了李府的罪人了,現在還有心情來問我!」
劉唐被那蒙面人說到了痛處,一時語塞,但是那火爆脾氣哪裡能忍的下這口氣,便也頂嘴道:「這不關你的事,再說了,我是不是罪人他們說了不算,李大人不會冤枉我的!」
那蒙面人冷笑了道:「眾人親眼所見,你一個人才是有口難辯,這罪名你是背定了,就算李大人不信,那也回天無力了,他此刻都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工夫來救你。」
劉唐一聽這話當下有些驚了,霍地站起身來,道:「你說什麼!你究竟是誰!」
「到這時候,還有功夫追究我是誰,真當是無藥可救!」那蒙面人也頓時有些火氣了,於是,直接撇下劉唐便往門外走。
劉唐一看這蒙面人要走,立刻往當道橫行一步,將那蒙面人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兩人的眸子再一次對接上了,而此刻劉唐愈發對這蒙面人的身份感到懷疑,眼裡不由地多了幾分不問出個什麼誓不罷休的神情,劉唐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報上姓名,就想這麼走掉麼!」
蒙面人似乎被他糾纏地也失去了耐心,不由地火上心來,那雙眸子裡也不由地多了幾分狠勁,他不甘示弱地將身子也撞在了劉唐的胸前,道:「也許我就不該救你!」
劉唐一聽這蒙面人依舊不肯透露自己的底子,於是將手中的開山大刀一橫,立在了那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