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餘生也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完全可以說是個意外之外的意外。但這一來,可把緊緊盤住方餘生下盤的董襲給搞得意興闌珊。本來來想讓這官老爺好好吃點苦頭,這下給嚇尿了,雖然是滿了他的意,但是這一泡貓臊味的尿沾在誰身上,估計誰也都會沒什麼好心情。
當下方餘生頓感羞恥,恨不得面前裂開一條地縫也好供他躲上一躲,這麼大的人,又是朝廷命官,實在是連綿數毫無光彩。董襲被他這一尿,沾得衣褲濕淋了一片,心情也不大好,原本笑嘻嘻的肉腦袋,那臉色說變就變了。方餘生離得他最近,一看他那金剛怒目的樣子,就曉得這後果似乎不大妙。
果然,董襲戲耍他的意思頓時沒了,雙腿一鬆那方餘生,大喝一聲:「去你娘的!」提起一腳就衝著方餘生的小腹踹了過去,而手裡的菜刀更是閒不下,右臂灌滿了勁力,朝著那方餘生的腦袋就是一刀。
這一刀,董襲下手極狠,照平日來說,那些黃銅也給他切得開。而眼下方餘生這條混鐵打就的長槍,被他之前的幾刀就剁出了缺口,現在這一下就更吃不住了。只聽卡嚓一聲,長槍的槍桿便頓時斷作兩截。
方餘生心裡不由驚起一聲疾呼:「休矣!」
但是,那菜刀畢竟砍斷了混鐵長槍就已經成了長弩之末,就是有再大的力道過了這下都有枯竭的時候,所以,這一刀破了長桿便也就沒有多少的殺傷,在方餘生的的眉間斜斜地拉了一刀之外,也就是些皮肉之傷。
董襲一看沒有一刀打發了他,便立刻又補上一刀。這一刀迅疾而刁鑽,方餘生心下恐懼,此刻急中生智就地往外一滾,竟然以一個狗吃屎的姿態逃過了這要命的一劫。方餘生雙手緊緊攥著那把斷成兩截的長槍,一撐著地面,掙扎著站起身來。
董襲此刻也一機靈,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操起手裡的菜刀方要在上前索命,但是那兩雙精銳的眸子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便趕緊閃身跳開一方。
啊——!
方餘生一聲痛苦的嘶吼之後,屍體被沖飛數仗,倒在一旁再也沒了氣息。而在他原來站立的那個地方,李太和提著大刀勒住了馬韁,戰馬前蹄一揚,隨著一聲長長的馬嘶之後,李太和大刀迅疾一揮,將身側的一個敵匪斬殺馬下。
董襲一瞧,這官兵的這支人馬原來不止一個主將,這下想起方纔那一出,可是心裡有些膽寒了。要是早知這般,他哪裡敢那般糾纏著打殺,直接一刀將那將軍剁了,帶著弟兄們趕緊殺下去。可是眼下,那方纔那將終究是死了,不管是怎麼回事,那都是他們官家自己的內事,董襲沒心情去關,也無暇顧及。
此刻最要命的是那馬上的大將,看來那人是看破他們的把戲,現在要再糾集起兵馬再馳騁起來,不和他們在這裡耗著了。一但這騎兵胯下的戰馬奔馳起來,那麼,戰馬身上的鎧甲可就成了無鋒的巨劍,所向披靡啊。就自己和這幫兄弟們的凡胎俗骨,哪裡經得起那樣往來的衝撞,更別說還有奔騰的鐵蹄和馬上殺氣騰騰的兵刃。
這該如何是好呢?
不能讓他馳騁起來,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董襲打定了主意,便立刻飛身砍倒一匹擦身而過的戰馬後,便衝著那即將有奔馳之勢的李太和殺了過去。在董襲的眼裡,只要能將刀刃送到那戰馬的前蹄之下,只要能將那大將打落下馬,那麼一切都沒甚懼怕,一切也都好收場了。
可是,那四條腿的炭黑戰馬也似乎覺察到了董襲那氣勢洶洶的殺氣。等董襲的菜刀一到,藉著要即將奔出之勢,一個飛躍竟然從董襲頭頂閃了過去。而坐在其上的李太和更是配合的默契,關刀在手便奮力朝著董襲的腦袋削來,董襲一看擊空,心下也頓時涼了,趕忙將兩把菜刀往上一架。
光噹一聲響過,那李太和憑藉著那胯下的戰馬也馳騁幾步遠了。但是在李太和的心裡卻被這大力灌頂的一招格擋給生生震住了。這人好大的氣力!李太和心下也不由地暗歎一聲。
但是此刻,對於董襲而言,一切都有些晚了,那些剛被狄雁的箭羽射住陣腳的官家騎兵,此刻又撒開四蹄奔馳起來。董襲眼看著手下三百來人被殺得七零八落,但愣是半點法子也沒有,而且,一旦任由官兵這樣下去,那麼後果也將不堪設想。
可就在董襲這瘋魔俯身似的一陣殺戮週身飛馳而過的戰馬時,他已經將自己的生命賭在了這裡,賭在了這像深海魚群般迅疾穿越的鐵蹄叢林中。他感知的出,這兩千人馬在來回地穿插殺戮著他此刻不足三百的手下,現在孰強孰弱已經是一目瞭然,這樣下去沒有意外,都會陣亡。
而就在他看著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被鐵騎踐踏的肢斷體殘,鮮血飛濺之時,心裡的怒火也一把一把地沸騰著他的整的心窩,他大吼一聲:「砍馬腿!」但是,就像身處暴風雨中一般,在兩千官兵的喧天喊殺中,這點聲音一出口就煙消雲散了似的。
董襲撒開雙臂,猶如一陣風一般在這密集穿殺而過的鐵騎叢中廝殺,在這血腥的戰場中旋轉。那兩把菜刀所過之處,皆是卡嚓卡嚓骨裂的脆響,經過他身邊的戰馬都毫無懸念統統倒了下來。而這樣逆襲的廝殺,也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在各個方向,都有了一些為了戰功而不畏死傷的漢子,他們高高攥著長槍,眼眸刁鑽地朝著董襲四面八方而來。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偷襲,斃命。
此刻,狄雁手下的那三百弓箭射手在董襲一夥人在前面抵擋的那一時,便迅速藉著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攀爬上了街口的房子,有些站在了臨街酒店二樓的窗欞裡,也有些站在商舖的房頂上。他們雖然背後的的三個箭壺,經過這麼幾場埋伏,箭羽已經所餘不多,但是此刻能做的便是珍惜每一支箭羽,在暗處,就是用黑道最下三濫的手段也要一箭換一命,好歹要物有所值!
此時的狄雁身處高處,有著比董襲更加寬闊的視角,也能夠更好的把握整個戰局。在狄雁精明的眸子裡,那些揮舞著長槍從各個方向飛馳而來,想要殺董襲而後快。狄雁看在眼裡,立刻下令要求手下射殺那些對你董襲心懷歹意的官兵。
就在狄雁下令的當下,一個官兵已經從背後奔馳到,右臂向後收起蓄勢,右手緊握的長槍已經暗暗瞄好了此刻還在那裡廝殺的極為火熱的董襲。狄雁眼看董襲百密一疏,當下立刻抽了一支箭羽在手,瞬息間便搭弓上箭朝著那官兵的射去。
那官兵馳馬奔到董襲的背後只有一步之遙,當下大喝一聲,右手的長槍猶如出洞的長蛇,朝著董襲的後心猛刺過去。但是,就在這要緊關頭,眼看著那官兵就要得逞,但狄雁的箭羽已經後發而先至,嗖的一聲穿過了官兵紛亂的人群,穩穩地刺穿了那官兵的喉嚨,狄雁那箭下手極為狠毒,射穿喉嚨之後,箭羽洞穿而出,又將一名身側的官兵射落馬下。
而此刻那個被射穿喉嚨的官兵也渾身脫勁,轟隆一身,隨著馬匹的顛簸滾落在董襲的腳邊。
而此之後,更是陸陸續續有箭羽射殺的弓弦之聲,緊接著便是遠遠近近更多的人滾落馬下。但是官兵太多了,狄雁和手下的眾人雖然分散在街口的四邊,但是來來往往彷彿深海魚群般密集的官兵,如何也無法處處都顧及的到,更是無法照應妥當。
就在狄雁此刻一箭緊跟一箭衝著那想要暗算董襲的官兵下手,但是還是有些漏網之魚。那些手裡戳著長槍的官兵,拍打著馬股,風馳電閃地朝著那董襲而去,此刻的董襲切斷了無數馬腿,手裡的菜刀更是剁掉了無數的官兵首級。就在這血流成河的街面上,那些狄雁沒有「照顧」到的官兵已經馳馬由右前側而來,馳馬繞著董襲背後飆過。這官兵不在正背下手,而是在飛馳之中往右拉了一把馬韁,在馬頭繞過董襲的左後之時,一把回馬槍,只朝著董襲的喉頭刺來。
此刻董襲的兩把菜刀分別戳入了方才前一瞬跌在馬下的官兵,已經來不及收手格擋。
眼看著那長槍就要刺到,突然半路殺出一人,朴刀一揮頓時將那長槍挑起,那馬上的官兵被這突然殺出之人壞了手到擒來的好事,立刻轉眸去瞧那方纔的「程咬金」是誰。但是眼眸在銀盔下還不及轉過,那朴刀便呼地一聲砍掉了他的腦袋。
那官兵沒瞧到,但是董襲卻瞧了個清楚,那人不正是鼓上蚤時遷!
董襲二話沒說,砍翻了此刻又衝上來的幾個官兵,便一搭時遷的手,兩人一使勁,霍地讓董襲也躍上了方纔那官兵的馬匹。
但是董襲此刻雖然坐在馬上,但是卻更在的危險,在那些長槍來無影去無蹤地來回廝殺下,董襲可是深深懂了史進當初的話,這菜刀混黑道是挺順手,但是這馬上用起來,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就算自己臂膀再有力,但這攻擊範圍小了,那就真當是短吻的虎豹叼不上深洞中的耗子。
當下,時遷朴刀一揮勉強架開官兵的長槍,一拍董襲胯下的戰馬,帶著董襲直往外衝。而此刻的狄雁也拉滿這弓弦,一箭緊似一箭地朝著那尾隨其後的官兵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