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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二章 陷絕境史進悟道 文 / 謠言惑眾

    史進陷在這陣裡,可心下卻真的沒底了。眼前除了火光就是凶神惡煞般官兵,基本上看不到什麼希望,其實也本來就沒什麼指望。方纔的那副狠樣子,讓人瞧著膽寒。可現在呢,連自己都覺得落魄。

    可是,史進又不知怎地,想起鍾國梁說過的一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一面使盡全部的本事去護著自己周全,一面不由地在心下思慮,憑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算不算的那百足之蟲,如果算的,那如何才能將這「不僵」的神威發揮出來,如若不算,那卻又如何才能成就百足之蟲。

    在眾官軍的眼裡,史進是放走賊人的禍首,但卻也是條錚錚鐵骨的漢子。他們看著他做困獸之鬥的樣子,心裡都揣測著覺得,在他內心只怕已經恐懼的無邊無際。恐怕誰也沒有想到,抱著必死之心,卻倔強的不願賭服輸的史進,此刻反而在心底,正生出這麼一個與自己生死毫不相干的無聊問題。

    但在史進看來,這個問題如果放在平日裡,他也會一晃而去,或略不管。但在此時此刻,手裡的刀刃痛飲著鮮血,一面琢磨起這話,就大有味道了。

    那一天,鍾國梁半道攔住史太公的靈柩,講的是慷慨激昂,哭得是傷天慟地。這百足之蟲,是被他說出來描摹這大宋實力的。在當時,這詞還是史進頭一回聽到,只是覺得新奇,心想就是那蜈蚣也並無百條腿腳,於是暗暗記在心下,想等日後請教個明白。看看那蟲用這一百條退,如何協調走的起路來。

    可現在,史進不知怎地,這八竿子打不到的詞卻自己找上門來,印在心裡頭。只是在此情此境之下,他再也沒往「那蟲子長何模樣如何行走」的方面去想。

    伴著史進每一刀狠狠的砍過,那官軍們便斷胳膊斷腿地鮮血四濺。透過那觸目驚心的血腥,史進漸漸有一點入了魔。儘管經過這麼的廝鬥,手裡的那把隨便撿來的刀上已經染透了血污,刀刃也因為格擋刀槍、剁砍骨骼而或有缺口或有翻捲。但它在史進的手裡,舞的卻分外張狂。

    史進此刻心裡沒有絲毫恐懼,什麼打法都干有。當下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地拿著這朴刀耍的分外過火。心裡想著「百足」的意蘊,那刀刃也不知不覺地,都是盡往官兵的手腳上去。史進的招數也不由地變得刁專而狠毒,這下可苦了那些看清局勢卻大意輕敵的官軍。他們欺負史進形單影隻,各個膽大無邊的使出招來。但始料未及的是,此刻接近入魔似的史進,刃走偏鋒,稍有不慎便將他們的手臂就被砍剁下來。

    史進看著那些濺著熱血落下的手臂,一時著了魔了。他一股腦地斬殺過去,全然沒了防守的招數,一招一式,一劈一剁,儘是殺招。

    史進此刻見一支長槍夾雜在眾朴刀裡,悄無聲息地便往他左肋刺來。史進手快,當空虛晃一刀,擋開了朝自己砍來的刀劍,接著順勢一引刀柄,刀刃貼著那長槍的槍柄便疾削過去,隨著啊的一聲痛叫,那使長槍的雙手,由腕處被齊齊削斷。

    史進這一招玩的花哨的很,一招使到盡頭,卻因為舒腰展臂,相去太遠,而一時收勢不回。明明感知背後有刀風襲來,卻也來不及回刀擋住,只是一扭身盤,避開了後心的要害,但卻給結結實實地削開了左肩頭上的肉皮。

    頓時鮮血順著史進的左臂流淌下來,而痛覺卻深深地紮在了史進的心裡。可是現在被圍的情況,哪裡有空去疼去痛。史進還沒來的及看一眼傷勢,那邊便有一刀直直地朝史進捅過來,史進吃痛的左臂一時來不及運動,只得原地一旋,貼身讓過了那刀刃,順著那來人的去勢,史進右手下意識地棄了朴刀,抓住那人大臂,順勢一拉一送,加快了那刀的力道,噗的一聲,不但刀插入了另側官軍的前胸,而且那使刀官軍的身子也為史進擋住一面的刀劍。此刻,史進的靈台突然一明,心裡似乎曉得了「百足」的意義。

    史進沒了兵刃,眾官兵就更不懼他了,一個一個揮刀便往史進頭上招呼。史進心裡一旦洞明之後,耳路就及其敏銳,丹田的氣息一沉,耳中便將喊殺之聲摒除,只餘下刀刃抽動空氣的聲響。

    史進聞聲辨位,覷準刀勢的來路,貼著群刀的縫隙,極盡全力的閃避過去。在他眼裡,此刻只瞄準了面前的這一把朴刀。等那刀勢避過了勁頭,便一手抓了那人的握著刀柄的手腕,一手扯住那人腰帶,腳下發力腰身一轉,將那人握著朴刀就橫甩出去。啊啊啊啊的一片吃痛,又一側的人被撞倒在地,相互誤傷自然不免。

    趁著這一面混亂的空,另一面的軍士不信邪地又殺上來。史進這次更膽大了,雙眼餘光死死盯著兩面刀刃的走勢,也不躲閃也不避,等那兩隻刀刃都近到身前,便突然一步躍起,一手一個猛地扯住兩官兵的手腕,史進小臂發力牽引,那兩人握著的刀便順著史進發力的方向去了,噗噗的兩聲,相互捅入了對方的小腹。

    史進現在可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百足之蟲」。那所謂的「百足」根本不必在自己身上長著,美觀不說,還累贅。其實,說的通透一點,就不過是以力打力,借刀殺人罷了。

    如今在這圍攻的絕境,史進悟到了其中的道理,空手入白刃,將殺來的額刀刃稍加引導,便以自己的意願轉送出去。就這麼一閃一躲,一撥一挑的功夫,便又讓官兵開始了新一輪的自相殘殺。

    雖然這般爭鬥史進也樂得玩耍,但畢竟是陷在別人的圍攻之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是遲早的事。史進就是再能打,也恐怕挨不到天亮。更何況那左肩上的傷口在史進這連番的大動作中,流血不止。一點點流逝著精力,史進越來越感到身子的沉重,也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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