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扣下扳機的那一刻,唬得史太公驚叫出聲,全身癱軟不由得跌坐在地。但那人卻只是愣愣的看著幽深的槍口,渾然不知此為何物,更不懂史進這是做什麼。只是在驚異這槍棍的變化之餘,全身多少有些侵襲的寒氣。
史進收了槍械,一轉心念,龍吟過後又是一條銀亮的盤龍棍。史進趕忙扶起父親,卻不想史太公反手一個巴掌狠狠抽過他的側臉,史進不由地跌在一旁。
那人一個箭步搶上前來扶住史進,對史太公道:「太公這是為何?莫不是嫌他本事不濟。若是如此,太公盡可放心。」
沒想到史進卻此刻掙脫了他攙扶的手,愣愣地看著面前怒氣騰騰的爹爹,眼底閃爍著驚痛,不解為何自己的出色表現竟換來老爹的巴掌。
史太公重重的歎了口氣,面上頗有難色,稍稍踟躕了片刻,還是開了口:「犬子失禮,還望客官寬容,別往心裡去。」
那人聽到此處,甚是不解。
史太公接著道:「說來也奇,想必大人不會信我老頭。雖然您見過的神兵利器眾多,但大多也不過吹毛斷髮,滴血不沾。你也見了,我兒那槍棒與眾頗為不同,不知他念得什麼咒,便可使出妖法來,就是你方纔所見那物,端得厲害。那龍口所指,在一聲暴響過後即可吞人姓命。方纔若不是大人您命硬富厚,就算統領了您那八十萬禁軍來擋,恐怕也……」說著蹙眉之間又平添了幾分苦楚。
王進卻是會心地笑:「這棍確實靈異,非同尋常,我在軍中多年,也不曾耳聞。但這孩子的根骨更是少有。如若加以引導,必成棟樑!」
史進此時心中大驚,原來那人竟是自己心心唸唸的不世高手,傳聞中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那人舞槍弄棒本是常事,十八般武藝亦是精通。驚訝過後不由得大喜,沒想到今日竟能一睹英雄的風采。只是方纔的失禮,卻讓他心下很是慚愧,臉龐更是不由地泛起了淡紅。就在他心裡思量的空檔,聽史太公衝他道:「還不滾了過來,拜師謝罪!」
史進喜好槍棒,今日得遇高人,心裡自然暗暗歡喜,看父親給了這樣一個台階可下,便順水推舟,遂了自己的意。換人拿了張大椅,讓那人坐定,自己便規規矩矩磕了頭拜了師。史太公又招呼莊丁殺羊宰牛,置辦了桌豐盛酒肉。酒席間觥籌交錯,談的推心置腹,使得主客皆歡,直到三更方散。
酒席散後,史進滿心歡喜,非親自送師傅歸寢不可,王進奈何不過,只得。
說到少華山的謠言上來,史進便是歎息。
那少華山離史家莊不遠,本來是一座遊山玩水的好去處,雖然山高坡陡,但其中野味卻很豐裕。史進年少時,常常約了莊上的夥伴,上山來耍,野雞飛鵝,次次滿載而歸。一轉眼,史進已從少年長成一個十**歲的後生,可那少華山卻再沒去過。
「就在幾年前,山上住了一夥人馬,佔山為王,聽說裡頭有三個兄弟依次當家。他們雖然也時常下山來劫道抿財,但卻對史家莊一直都很客氣,勉強可以說是秋毫無犯。」史進說著又歎了口氣。
「再後來,這少華山的名氣就漸漸有了起色,不但人馬翻了幾倍,而且還興師動眾地修起了山寨箭樓。規模在當時來看是相當可觀的。近來這月,更是遍撒英雄帖,招兵買馬,動靜極大,聽說是要尋劉縣令的仇。」史進頓了頓看著王進道:「這些流言本來也不該當真,市井之間閒話本來就雜,但一直裝聾作啞的官府卻緊張起來,那劉縣令更是當真急了。」
王進心下想了想,自己在官場上混了這麼久覺得此事也並非像史進所言的這般嚴重。便寬慰他道:「劉縣令我雖不曉得這人如何,但州里的督監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哪裡容他們瞎折騰。倒是莊上練練兵有所準備也是好的。」
於是兩人便商談如何習武,如何練兵,後來不知不覺話頭又談到那盤龍棍上。這下史進可更加得意,話匣子一開而不得收拾。
原來,那日洪太尉失誤拆損了封魔殿的密咒,攪亂了時空邏輯和天數地理,隨著三十六天罡損落、七十二地煞臨世,將後世數千年的東西也由太虛之境扭轉組合而散落人間。
這盤龍棍本是太虛之境的神器之一,在那場浩劫之中,與一柄西德5.65毫米g41h&k步槍在時空中重疊,借太虛之境的靈力得以在改組之餘而兼容並存。後由嗣漢天師借史進的夢境,由太虛靈力將此盤龍棍並心念催動之法傳與史進。
「那夢中的天師說,這步槍需鐵丸彈藥。而彈藥製造之法乃不傳之密,要我省著些用。待我夢醒之時,催動心念,果然如天師所言,一時性起奔至村口便要試其威力真假,扳機一扣,一聽爆響,但並未見有何異,便接連打了數次,直到再打不出才住,心道天師放了空話。
哪知過了些時候,便有人奔回村中,說村外無辜死了兩頭耕牛,還有一個耕夫劉二折了腿,流血不止。等莊裡的人請了郎中一起看時,我才後悔不跌。從那劉二腿裡取出的正是那天師所言的彈藥。而那耕牛身上所得亦是此物。」
史進滿是悔意地述說,不由的又陷入了回憶:「直到那時我才知道,這件神器真了不得,動動手指就可打穿千步之外。只是可惜了那些彈藥,今後恐再也沒了,如今亦難演示與師傅看……」說罷,不由得深深歎息。
王進聽罷如閱天書海圖,不但新奇,更是神秘。只可惜唯有往事可追,卻難見步槍神威。心裡雖有遺憾,但還是收拾了心情,安慰史進道:「神器在手,自是天命,火器在朝中也有聽聞,我且說與你聽,在東京有一人喚作轟天炮雷震,那人造的好火器,如記不錯,有一門叫做母子炮,其威力與你所言極像。」
王進想了一下又道:「但也有不同,他的火器個頭極大,非四五條漢子駕馭不得,發出彈藥之後,所著之處山崩地裂。只是這一直都被朝中所看重,我也無緣考究其祥。若你可以尋得那雷震想必再造彈藥也不甚難。」
史進聽到此處,雙眸頓放光芒。心裡好不振奮,恨不得此刻就邀了師傅,一同去東京尋那人去。
王進頓了下又道:「再說回到這神兵上來,其變換在兩物之間,即是天命,必有道理。現今步槍用之不可,但還有一番變化,就是盤龍棍,你使得一身好武藝,就算只藉著棍的奇異,亦可橫走江湖,落個好漢的聲名。到時再尋那雷震不遲。」
史進聽罷茅塞頓開,更是抖擻精神。話頭說開,王進也將自家身世和境遇道明,史進聽在心裡,覺得師傅甚是英雄,更是死心踏地隨他學武。
那日之後,王進每日與史進切磋,將自己十八般武藝一一從頭指教,招招式式悉心點撥。不覺荏苒光陰,半年時光一瞬而逝。史進十八般武藝,矛,錘,弓,弩,銃,鞭,簡,劍,鏈,撾斧,鉞並戈,戟,牌,棒與槍,一一學得精熟,多得王進盡心指教,點撥得件件都有奧妙。
待又到一月之末,王進已覺史進可以出師自立,便考校一番,心下滿意驕傲之餘,便又想起了當初的盤算,與史太公相辭欲上延安府去。
史進自然不肯,與史太公連番苦勸,只是王進所想一個外人落戶史家終非長久之計,不若投奔老種經略處可某的半世生計。於是心意一決,讓史進苦留不住。史進奈何不得,只是日久相處,情義深重,如今一別,不知何日相見。心念及此,不由的淌下淚來。
數日後王進攜母離開了史家莊。在連送師傅數程之後,史進方才戀戀回到莊上,心裡空落,酒肉無味。
史進坐在樹下又想起師傅之時,突然村前邦聲大作,一個莊客惶惶恐恐奔了進來。一到史進面前,雙腿一軟就栽在當地,還不待史進驚問,就已開口道:「大郎!少華山的強人殺來了!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