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信仰與現實
在中央特勤科的五個隊員偷襲下,警察只是在外圍進行警戒,而真正讓曹笑天手下恐懼的,正是中央特勤科的那幾名穿著黑色作戰服的變態特工。
成堆的貨櫃,貨車停在碼頭的卸裝區,但是這幾名中央特勤科的人員卻從貨櫃上,後面、前面、車底、任何一個對方能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方向進行襲擊。精準的槍法,高超的槍手,出手即殺,馬上撤退的作戰方式讓曹笑天那群手下的心裡已經陷入了絕望。
慢慢地消耗著曹笑天的力量。
曹笑天的人有時候甚至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曹笑天和黑牛他們五個被困在一輛貨車背後,只將四周能夠可能出現人的道路都堵住,現在離碼頭也不過咫尺之遙,但是卻怎麼也衝不過去了。
「老大,怎麼辦?我看今晚跟我們玩的不是普通的警察啊,兄弟們已經掛了不少了。」一個手下焦急地問道,雖然曹笑天帶著的一千萬現在正在黑牛的手裡提著,但是衝不過去,只怕這筆錢也是沒命花了。
雖然被圍困,但是曹笑天仍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掏出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而此刻,裝卸區的京城警備團齊政委帶著花放晴一夥,仍然潛伏著,齊政委蹙著眉頭,雖然外面槍聲大作,陷入了白熾戰,但是齊政委並沒有給他們下令出手。
花放晴他們也只有等。
等齊政委下令出擊的那一刻。
一陣蜂鳴聲,齊政委放在身上的手機震動了。他迅速地拿出電話,放在耳邊,然後「嗯」了一聲,收起電話。
「現在場面比較複雜,剛才收到消息,大部分的走私成員已經被警察逮捕,但是仍然有幾個從境外過來的僱傭兵,他們穿著黑色的衣服,這個裝卸區內到處都堆著貨物作掩體,所以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齊政委嚴肅地朝花放晴他們下令:「對方有著高超的實戰經驗,務必現場擊斃!」齊政委的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瘋狂。
「是!」花放晴他們現在最恨的就是境外的僱傭兵了,上次在新業路伏擊汪參謀的,後面調查的結果也是境外的僱傭兵干的。
花放晴一行迅速地從潛伏的地方站起來,然後手一揮,包括花放晴在內立即分成兩個戰鬥小組,形成突擊作戰的隊型向外開始滲透。
齊政委看著花放晴一行消失在裝卸區內,緩緩地閉上自己的眼睛。
而花放晴他們在齊政委的命令下,目標居然是——中央特勤科的幾名成員。
呯……呯……呯……
已經顯得稀落的槍聲再次密集起來。
有了花放晴他們的加入,中央特勤科的幾名成員壓力大增,兩隊人馬一交手,都感到對方都是相當專業和棘手。
曹笑天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兄弟們,我們的援軍來了,抓緊機會,向貨船方向去!」
曹笑天的手下都驚呆了,沒想到自己老闆的能力居然到了通天的恐怖地步,就算是被警察圍困了,居然還能有援軍,明目張膽地真槍實彈跟警察對著扛!
衝!
曹笑天剩餘的人馬都興奮了起來,在絕望中看到一絲的曙光,這讓他們這幫亡命之徒如打了雞血般地不要命往前面衝了過去。
tk的人耳麥裡傳出聲音,正是中央特勤科蜘蛛的聲音,「魚已經上鉤,鬆一鬆網。」
黑牛帶著那幫手下,在花放晴的人和特勤科的人亂戰的時候,終於終了個空檔全都不要命地向碼頭方向衝了過去。
那幫手下邊路邊盯著那個光頭黑牛,黑牛的手上提著老闆的一千萬,這筆錢可是自己以後逃亡的安家之本了,誰都沒有注意,而曹笑天居然趁著混亂的機會,從另外一條通道消失……
曹笑天轉過通道,並沒有朝著碼頭的那只貨船逃去。而是小心地貓著身體繞過貨櫃,朝著齊政委的方向奔去。
齊政委此刻正閉著眼睛,只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睜開眼一看,曹笑天已經衝到自己的面前。
齊萬通居然沒有絲毫的驚訝。
曹笑天低聲急促地說道:「c區13,那裡有一隻快艇,我們的老朋友在那裡等我們!」
齊政委的眼睛亮了,點點頭,然後曹笑天又快步轉過貨櫃,消失……
齊政委點了枝煙,深藍色的煙霧緩緩地升起,齊政委緩緩地站起,身影在這個昏暗的角落顯得如此地落寞。
是時候走了,是時候跟著曹笑天一起逃走了……
摸了摸自己軍裝上的風紀扣,齊政委的心裡卻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難受,煙在喉嚨裡滾動,辛辣的煙味卻仍然沖不散這種突然而來的難受。
一步錯,萬步錯!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齊政委聽著仍然零星的槍聲,似乎又看到花放晴那種赤誠的眼睛,而今晚,花放晴居然被自己,這個全團的人都非常尊敬的政委,這個在警備團裡呆了近二十年的政委出賣了。
慢慢地穿過貨櫃通道,齊政委一步一步機械般朝著c區走了過去……
轉過藏身之處,前面正是一條馬路,而前面不遠處,c區13的標識牌,塗著反光材料的牌子,在這個昏暗的碼頭非常地顯眼。
齊政委慢慢地走著,然後他停住了腳步!
馬路的右邊,正停著一輛貨櫃車,他看到幾個人從貨櫃車身後轉了出來。
花放晴!
以及他的隊友!
一共六個人,原來應該被自己命令去對付中央特勤科的戰士,一個都沒少,全都站在那裡。
齊政委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窒息,被煙刺激地胸口,忍不住開始咳嗽。
「齊政委。」花放晴低聲地喊了一句,聲音有如受傷的野獸,低鳴的不甘中帶著深深的痛苦。
齊政委咳得彎下了腰,花放晴幾個仍然像標槍一樣站在對面。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但是齊政委感覺自己的腰怎麼挺都挺不直,佝僂的身影,一片淒涼。
齊政委五十二歲,這一刻是真的老了……
而就在這時,右邊的一條通道裡緩緩又走出一人。
花清明,京城特種警備團團長!
「老齊。」花團長頭上的白髮在路燈的映照下,似乎更白,「為什麼?」
齊政委看到原本應該在休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天字碼頭的花團長,居然也出現了,瞬間,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誰也無法理解的笑容。
「老花,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我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花清明盯著齊政委,那種刺入骨子裡的痛苦,就算是憤怒也掩蓋不了。
「老花,我是人,一個普通平凡的人,你明白嗎?在我作為共和國的一名軍人之前,首先,我是一個人!」齊政委冒出一句花放晴他們聽不懂的話。
而花清明似乎聽懂了,先前的憤怒有如被針扎破的氣球,迅速地消失,然後只剩下沉重的無奈。
「我在軍隊裡度過了三十八年,在京城警備團裡待了有二十五年!我整個的人生,幾千個日日夜夜,幾乎都是在軍隊裡度過的,是嗎?
我頭頂著國徽,身穿著軍裝,我為國家付出了我全部的精力,我的整個人生,因為我們都有一種信仰,身穿著軍裝的共和國的兵,都有一種信仰——保家衛國,為人民服務!
可是,我是一個平凡的人,我有家,也如我們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所有人一樣,我有一個普通的家,有老婆小孩。
我的女兒毛毛出生的時候,我在部隊執行任務,毛毛讀書了,看著其它的同學的爸爸都接自己放學,我仍然在部隊……
毛毛長大了,成了個大姑娘了,離我卻越來越遠了……
我為了國家,為了對得起身穿的這身軍裝,我卻沒有盡到做為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我卻失去了一個父親的榮譽!」
齊政委緩緩的語氣,有如一種自言自語,花清明在聽,花放晴他們也在聽,齊政委的話就像針一般刺在他們的心尖上。
「毛毛小的時候,我們一個月領的津貼,不夠我給毛毛買玩具,毛毛慢慢地長大,我的津貼不夠她像同齡的樣子一樣,能夠穿那麼多的新衣服,買那麼多新的文具,她慢慢地長大……連她要出國學習,我都沒有能力幫到她。」
作為一個父親,我欠她太多太多……
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曹笑天,我只是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幫他介紹認識了另外一個人,他居然給了我三十萬!對於我來說,介紹一個人,對我並沒有絲毫的影響,但是卻可以得到三十萬,而這三十萬足夠我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做一回真正的父親。
毛毛順利出國,在機場送別的時候,我看到她開心的笑容,我終於體會到做父親的那種喜悅和開心……」
齊政委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回想著自己女兒出國送別的那一刻……
整個碼頭已經沉寂下來,靜寂的夜,空氣中瀰漫一種讓人窒息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