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亂局下
王老仍然專心地看書,過了半響,頭才從書本中抬起來。
王老漫不經心地問道:「小陽,你有多長時間沒有來爺爺這裡了?今天怎麼那麼有空,來我這糟老頭子這裡了?
王驕陽聽到王老這麼說,頭垂得更低了,但是仍然小心地嘀咕說:「爺爺,今晚這件事件不是我做的。」
「放肆!」王老的眼中精光暴射,大喝一聲,縱然王驕陽在京城號稱「小天王」,在王老面前也不禁抖了一下。
王老繼續訓斥:「警備團的人是你叫過去的,現在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你怎麼脫得了干係?你怎麼解釋?你父親讓你跟京城的部門和人搞好關係,但是就這麼放任你隨便因為小小的事情就拉軍隊出去胡搞麼?」
薑還是老的辣,在短短的時間內,王老已經知悉了大部分的情況。
過了半響,看著面前低著頭的王驕陽,王老的氣稍稍歇了些,但是臉上的皺紋更是卻深了。
王老又緩緩地說:「我們王家四代單傳,我戎馬一生,總算是爬到了權力的頂峰,但是這把骨頭也硬朗不了幾天了,哎……我一直跟你爸重陽說,做事要低調,要低調,但是我們的好孫兒,卻混了個如此好的名頭!小天王……哈哈……」、
老一輩的人對下面的小字輩的事不過問,不代表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王驕陽又小心地說:「爺爺,這件事我沒想到會搞成這樣子,我只是想整一下凌海而已,沒想到在會發生這麼大的事,對不起,爺爺,我給我們王家添麻煩了。」
王驕陽從小就在父母的溺愛中長大,橫行京城,也就因為有一個好爺爺,從小搗蛋的時候,不論多大的事,趕緊認錯,他老爺總會原諒的,畢竟,如王老所說,王驕陽是王家未來的希望,不管在外邊多大的事,總得去解決。
王老看了看王驕陽,總算是慢慢平息了自己的火氣。
「這個事,由梅老親自負責,你這段時間最好是呆在家裡,到時問到你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怎麼樣說,還有那個跟你接觸的陌生年輕人,必須想辦法查清什麼來路,剩下的事情由我來辦吧!」
王驕陽也鬆了口氣,只要那個年輕人不落在四二一爆炸案調查組的手裡,其它的,什麼都好說了。
「是的,爺爺,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只要一發現那個人,我會立即讓他消失的。」
王老疲憊地揮了揮手,王驕陽識趣地退了出來。
四月二十一日,凌晨三點二十七分,京城,鴻運大街。
這裡是典型的城中村,街道兩旁邊,一片一片的居民樓裡住著從全國各地跑來京城淘金的外地人,很多都聚焦在這裡。此刻正是深夜,街道兩邊的人都在熟睡,只有路燈,寂靜地照著,那些路邊小攤,燒烤小吃遺留下來的垃圾,在隨風吹動著。
這個城市的角落,今夜,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一輛麵包車悄悄地開進鴻運大街西街,停在一個毫不起眼的修車店門口,過了一會,店舖的大門緩緩升起,麵包車開了過去,大門又緩緩合上……
昏黃的街燈照著沒有行人的路上,誰也不知道剛才有一輛車開進來過。
修車倉庫內,各種快報廢的汽車三三兩兩地停在倉庫裡,地面上亂七八糟地散落著一些修車用的工具,地板上還有從車上漏下來的機油。在倉庫邊上還擺著好幾個大的油桶,靠在牆壁那邊,一排排的輪胎堆著,快到屋頂了。
從麵包車上陸續下來七個人,領頭的,正是襲擊易揚那個白衣人。
人都聚齊後,那個白衣人冷漠地說:「你們這兩天就住在這裡,有人給你們送飯,錢已經打進各位的戶頭,等過了這陣風頭,再離開去香港。」
眾人都點頭:「是!七哥。」
那個七哥轉身從修車倉庫後面的小門走了出去。關好門。轉過兩條街,拉開停在路旁的一輛普通的豐田車,關好車門。又忍不住開始咳嗽,不停地咳,好像要把心臟都咳出來一樣,過了好久,才慢慢平息。
過了一會,才掏出電話。說話的語氣然後不帶絲毫的感情。
「老闆,現場死了兩個,路上已經處理了,現在還剩下六個,在鴻運大街的修車庫裡。」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很好,阿七,我已經在修車庫裡作了安排,哈哈……」電話那邊的人笑完,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咆哮,似乎咬牙切齒地說道:「哼哼…….不讓我有活路,我就把京城抄個底朝天!」
修車庫裡的幾個人圍住在一起,一場大戰下來,都有些疲憊,正準備靠在這裡休息的時候,誰也沒發現,那堆如小山一般的廢舊輪胎邊,小手指粗的電線突然閃過一道幽藍色的光,一陣火花竄了起來,屋子裡一黑,然後呼地,整個堆在那裡的輪胎在瞬間被點燃,刺鼻的橡膠味道,以及一股另人窒息的濃煙瀰漫整個倉庫。
其中一個大叫:「不好,起火了。」
靠牆壁堆著的輪胎,連連著火,火苗順著輪胎,漫涎到角落裡的油桶,蓬地一聲,火勢更大。
屋子裡的人努力地撞剛才七哥離開的那道鐵門,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於是在濃煙中,那群人一邊被嗆得眼淚直流,一邊掐住自己刺痛的喉嚨恐懼地叫喊:「tm的,殺人滅口!」一邊在屋子裡亂竄。
有兩三個人摸到靠街邊的那道卷閘門邊,用自己的身體去撞卷閘門,也有人摸到地上的工具,不停地敲那扇卷閘門,可是縱然弄的聲音很大,但是那扇門卻沒有被撞開。
火勢越來越猛,附近已經有居民被驚醒,一股刺鼻的濃煙從修車倉庫房頂冒了出來,附近有人大喊:「起火啦!」然後更多的人被驚醒,整個寂寞的街道一時間熱鬧起來,無數的人操著不同的口音開始打電話報警。火勢已經開始順著修車倉庫朝其它的店面捲了過去……
誰也沒有注意,修車鋪的那扇關著的門,在晃動著,似乎有人很想從裡面衝出來,慢慢地,那扇卷閘門的晃動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很多人,包括很多年後,那些京城的紈褲子弟有的已經淪落,有的已經身居高位,但是總是仍然很深刻地記得那一年的四月二十一日,那一天的夜晚。
那天晚上京城簡家名媛簡黛兒的十九歲生日聚會。
那天晚上一個叫易揚的人折了京城「小天王」王驕陽的面子,名動京城。
那天晚上是四二一新業路樓房爆炸倒塌的日子。
那天晚上也是鴻運大道大火的日子。
那個晚上給人的感覺,是如此地……如此地漫長……
新業路的爆炸案,沒有人在現場,所有的人都感覺不到那種被自然力所摧毀的那種絕望,讓人死亡的感覺。
但是鴻運大道的火災,卻是有著幾百個居民,幾百雙眼睛親眼目睹過。
整整一條街。大半被燒。
最慘的是那間修車鋪,燒得只剩下幾面牆壁和幾根主梁。
鴻運大道的火災死亡十一人,傷四人。這個數字還不包括那天晚上被白衣阿七帶進修車鋪的那六個人。
其中有一家三口,靠著一個早餐店,然後收集一些生活廢品,租著一間鋪子過日子,卻因為家中堆放易燃的生活垃圾,一夜之間,就消失在眾人的世界裡。
那間修車鋪,到底裡面死了幾個人,連警方搜集殘骸作技術鑒定都沒能最終確認,因為只能從現場找到一些燒焦的骨頭!
有些甚至燒得連骨頭都已經碳化,直接成了灰。
沒有人知道火災發生的原因,這場大火燒得是如此地突然。
掩蓋了原本就不為人知的一切……
京城,四月二十一日,夜,一個受魔鬼詛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