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蠻荒帶是當年老夫闖蕩大荒之時,誅殺一個白階巔峰修仙士所獲;送給了我在大荒中偶然結識的一個小友邪鬼。事隔百年,再見到此物,哎···」血骨悵然而歎:「不知那舊日的小友,現在卻是怎麼樣了?」
凌樞看著手中的「蠻荒帶」,只覺得這腰帶除了陳舊不堪,花紋古怪些,實在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心中暗暗和曾經在證仙台大測時見過的三件中品術器對比:這腰帶既沒有「炎龍劍」那麼氣勢如虹,也沒有「玉峰盾」那樣堅韌非凡,更不如「八荒鏡」那麼古樸盎然。看上去這腰帶的唯一特點就是破破爛爛。
「呵,當年我贈邪鬼這條蠻荒帶,是為了幫助他修行;不想卻落到你手中,當真巧合。既然如此,凌樞,你可得好好運用這蠻荒帶,盡快提升修為,好讓老夫脫離這條手繩啊!」血骨十分欣喜的看著凌樞:「你快把蠻荒帶繫在腰間。」
「哦。」凌樞應了一聲,小心的將蠻荒帶系到腰上,那腰帶實在太陳舊,凌樞實在擔心在系的過程中會將它拉斷。
蠻荒帶繫在腰間後,眼前那道紫光流轉的光幕漸漸變得清楚:一片淡淡的黑霧瀰漫,腐爛的高大樹木大半浸在黑乎乎的臭水中;在那顯現的場景中,一個怪異的東西在緩慢行走。
「現在手繩中的靈勁已經被我耗盡,你只能先通過歷練修行的手段快速提升修為,然後誅殺修仙士以獲得元神補充進手繩之中。而這蠻荒帶最基本的作用:便是會根據佩帶修仙士的修為,顯現距離最近、最適合用於歷練修行的異類。」隨著血骨的講解,紫色光幕中的怪異東西逐漸變得清楚:卻是一個一人多高,渾身滴落臭黑泥漿,長著一雙樹枝似的雙手,頂著一個慘白羊頭骨的怪物。
「這是潭精,最初級的異類,為那些淹死在水潭之中的物類精氣不散,聚集少量靈勁後所化;你看見的這個顯然是淹死的羊類所化的潭精,這種低級的異類很適合你目前紫階三級初期的修為去歷練。」血骨看著眼現驚訝的凌樞,若無其事的說。
在臨森鎮時,鍛煉體格,也格殺不少野豬、野狼之類的山野活物;現在一下要讓自己去格殺這樣一個異類,凌樞心裡的驚駭,完全和小時候格殺第一頭小野豬一模一樣。
跟著蠻荒帶的一路指示,凌樞沿著那條魚鱗般的細碎黑石路一路前行,遠遠的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轉過幾株彎爬生長的大樹,一片瀰漫淡淡黑霧的水潭便出現在眼前,水潭中歪倒著很多腐爛的高大枯木;潭水漆黑似墨,間斷的冒出一個個的水泡,那些水泡咕嚕嚕冒出,然後很快爆裂,散出可見的黑氣;整個水潭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臭味。
水潭邊上一塊半截插在爛泥的慘白石碑上,兩個字泛著淡淡的紅芒:死潭。
那個通過蠻荒帶顯現的羊潭精卻已經不見蹤影。聞著那淡淡的臭味,凌樞不住反胃。
「這裡的潭水倒是很適合催生出潭精那樣的異類。」血骨走在凌樞一側,看著週遭的環境,口裡確認。
朝前走了幾步,就覺得腳底滑膩膩的,凌樞一低頭,便見腳下一串濕噠噠的臭黑泥印跡。便運起靈勁,順著印跡一路趕了過去。
一蓬蓬的枯敗黑草浮在水潭上,那些黑泥印跡便消失在潭水邊。
「那個羊潭精肯定是進了這水潭之中。」血骨看著那一串黑泥印跡消逝進水潭,有些遺憾的說。
黑潭邊上,寂靜一片,偶爾一串水泡炸裂發出的細微聲音也清晰可聞。凌樞轉身,運起靈勁射到蠻荒帶上,那紫氣流轉的光幕懸浮身前;凌樞便聚精會神的看向光幕。
「嘎···」一聲嘶啞的叫聲,緊接便是一股惡臭從身後湧來。不待回頭,便感到兩道陰冷的勁風又後而來。
紫氣流轉的光幕中:便見那個本來行動遲鈍的羊潭精,正惡狠狠的撲向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
「啪!」一串散發惡臭的爛泥暴雨一般射來,凌樞一躍而起,那些爛泥便盡數打到雙腿之上,一陣劇痛。凌空轉身,便見渾身滴落爛泥的羊潭精已經撲到自己剛才站的地方。
「噶···」羊潭精嘶啞的叫著,在身下徘徊。凌樞幾個起落,跳到一段枯木之上。血骨寬大的黑衣臨風,緊跟著凌樞蕩飛過去,站在一根細細的枯枝之上。
「哈!百年時光還真是變化甚大,這種低級潭精都懂得偷襲?在大荒之中,這中潭精可是遲鈍蠢笨的。」血骨看著狼狽的凌樞,歡謔的說。
斜了血骨一眼,凌樞運轉靈勁,雙拳泛起淡淡的紅芒,警惕的看著身前的羊潭精。
「咦,不對!」血骨叫了一聲,伸手一指;朝著血骨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那個羊潭精滴落的黑泥漿的胸口,赫然貼著一道破敗骯髒的紫符。
「凌樞,擊殺這羊潭精後,取那道符過來。」血骨吩咐。
兩道紅芒的拳影隨即擊出,凌樞一躍向前,跟在拳影之後朝羊潭精撲了過去。
「噶···」羊潭精發出嘶啞的叫聲,樹枝似的兩隻沾滿黑泥漿的手一抬,擋住迎面而來的兩道拳影。「啪!」兩根樹枝似的手便被轟成粉碎,泥漿橫飛之下,就見羊潭精胸口的破爛紫符紫光細微的一閃。
那羊潭精嘎然轉身,朝水潭跑去。
「哈,這低級的東西竟然還知道逃遁。」血骨輕聲一笑,黑衣一揚,像一頭黑色的大鳥,緊隨在凌樞身側,口裡叮囑:「一定不要讓這低級的異類跑了,那道紫符可有些古怪。」
加快朝前疾奔的速度,凌樞一個起落到了水潭邊,雙拳一動,「啪!」雙拳就轟到羊潭精惡臭的身上,頓時一陣爛臭泥如雨般灑落得全身皆是。
那羊潭精半邊身子被『暴拳』轟掉,剩下的一半猶自在拚命的抽搐扭動,想要滾進水潭中。
強忍著噁心,凌樞擦了一把滿臉黑臭泥,走過去;伸手從羊潭精稀噠噠的胸口揭下那道破爛的紫符,一小團伸縮不定的紫氣就隱在紫符之後。
「這是『控元符』,哎呀,這附近肯定有煉器師!」血骨瞟了一眼那道破爛的紫符,口裡稍稍有些驚訝的說。
從羊潭精稀泥覆蓋的身上拾起那團紫氣,凌樞就感到一股透入心脾的舒爽。
「這便是異類聚集的靈勁了,你可以直接用『聚靈術』聚集到體內,不過這麼一點,也沒什麼大用。」血骨淡淡的說完,看向黑霧瀰漫的死潭:「這道『控元符』這般破爛,應該是施加的時間已久;將這種符菉施加到這種異類身上,就一種目的:想要煉製『符奴』。」
「『符奴』?」
「將物類的真元神智從體內抽出,單獨儲存一處;然後在物類本體上封貼相應的『控元符』,施符者便可任意操縱這個被施加了『控元符』的物類。這個物類就此淪為符奴。」血骨指著凌樞手中破爛骯髒的紫符:「不過這道『控元符』如此破爛,看上去也是年深日久,應該是某個煉器師在試驗煉製符奴時的廢棄品。」
運轉「聚靈術」將那一小團靈勁聚集到本體中,凌樞明顯的感到這種方式聚集的靈勁比手繩中抽取的靈勁,在精純度上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聚集完靈勁,凌樞正要將靈勁注入蠻荒帶,尋找下一個異類進行歷練修行。便見死潭之上,亮起兩盞模模糊糊的燈光,連續不斷的擊水聲遠遠傳來。
燈光漸近,便看見一艘黑沉沉的大船一路碾壓著那些懸浮在死潭中的爛木,發出辟啪的聲音行駛而近。好幾個潭精被從水中驚出,濕噠噠的竄上潭岸,逃進了一側的黑林之中。
退避到一株大樹之後,便見一塊寬闊的木板從大船上伸到岸邊,一隊黑甲軍士踏著木板走下了大船。
「是黔國的軍士。」凌樞看著那些軍士的熟悉裝束,一下便認出來。
黑甲軍士一列兩旁,一隻隻大木籠就從沿著木板滑了下來。
一個面目凝重的軍士隨即朝天際射出一朵淺藍色的焰火。
不一會,十幾輛似乎已等待多時的馬車邊疾馳到潭岸邊;此時木籠也已經從大船上滑落完畢。一個用黑斗篷掩蓋全身的修長身影從大船上飄飛而下,落到一個黑甲軍官身前,用尖細的聲音說:「主人已經將所需的一千符奴煉製完畢,請將軍查點。」
黑甲軍官指揮一眾軍士將木籠搬上馬車,一邊點了一遍:「咦?前來之時,劉軍督特意吩咐額外處理的那兩個人怎麼不在?」
「那兩人,一個曾是死士;另一個卻是媚骨天生,甚是剛烈。主人讓轉告劉督,還需要些時日。」修長的身影遲疑了一下,才故作平淡的回應。
「這可如何是好,我等前來的時候,劉軍督特意囑托一定要取回那兩個符奴。」黑甲軍官甚是躊躇。
「將軍勿需擔心,你們先押送這批符奴前往軍中;那兩人主人煉製完後,我會親自送至。呵呵,我御風前往,沒準還在將軍先至。」修長的身影呵呵一笑,那笑聲晦澀無比,就像兩塊極粗糙的砂石相互摩擦。
「如此甚好,便有勞仙師。」黑甲將軍躬身施禮後,率領馬車離去。
注視十幾輛馬車離去後,身材修長的身影微歎息一聲,黑色斗篷一揚,飄飛上那艘大船。
「凌樞,那些木籠之中全是符奴!這死潭之中果然有煉器師在煉製符奴。」血骨有些熱切的說:「凌樞,快上那艘船!」
「幹嘛?」凌樞不解的問。
「你傻啊!那些符奴被抽出的真元神智可是接近修仙士元神的東西,都能被收進手繩之中充當元神轉化為靈勁!儘管是些低賤的凡俗者,但是數量那麼多,轉化的靈勁還是很可觀的!至少對你現在紫階三級初期的修為是很有幫助的,快上吧!」血骨口裡喊著,已經撲向那艘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