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鐘,客人漸漸多起來,而舉辦這次聚會的主人也到了,那是位身材瘦高,神色俊朗的年輕人,上身穿著黑色皮夾克,下身是巧克力色休閒褲,而一頭飄逸的長髮,更是顯得極有藝術氣息,他進了會館以後,許多人就迅速圍過去,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年輕人只是點點頭,就快步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和一個生著娃娃臉的女孩閒聊,並沒有理會其他人的搭訕。[]
經過沈佳瑜的介紹,周景已然瞭解,這位年輕人就是現在這個圈子裡的老大邵占榮,別看他只有二十幾歲,參加工作也才一年多,只是省財政廳的一名副科級幹部,在省城卻有著難以置信的能量,很多旁人無法破解的難題,到了他這邊,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掉,這除了他自身能力突出外,也和身份背景有關,邵占榮的父親就是江州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邵慶發。
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很多人非富即貴,在各個行當都有著一定的影響力,這也是沈佳瑜帶周景過來的重要原因,她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周景融入這個極為特殊的社交圈子,增加人脈資源,為他今後的仕途之路打好基礎,當然,這還需要時間,因為無論她身邊的那些朋友,還是周景本人,都感受到巨大鴻溝的存在,彼此都需要適應。
十幾分鐘後,邵占榮手裡夾煙,信步走了過來,來到兩人身邊,停下腳步,先是以狐疑的目光,望了周景一眼,就轉向沈佳瑜,極有禮貌地道:「佳瑜姐,有新朋友過來了?」
「是啊!」沈佳瑜笑著點頭,把玩著手中晶瑩剔透的高腳杯,柔聲道:「占榮,這位是周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省紀委工作,是紀檢監察三室的副主任,以後你們兩人要多接觸,互相幫助,共同發展。」
「好啊!」邵占榮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著周景,嘴邊現出一絲迷人的微笑,主動和周景握手,遞過名片,誠懇地道:「佳瑜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有機會,記得到家裡玩。首發」
周景點點頭,客氣地道:「一定,很高興認識你,邵公子。」
邵占榮笑著擺手,坐到旁邊,皺眉望著沈佳瑜,輕聲道:「佳瑜姐,小六的事情和你講了嗎?」
沈佳瑜搖了搖頭,一臉嬌慵地道:「占榮,你是知道的,我最近一直在忙生意,沒時間處理別的事物,這次過來,也就是把他介紹給你們認識,圈子裡的事情,不再過問了。」
邵占榮聽了,臉上現出遺憾之色,歎了口氣,低聲道:「佳瑜姐,說起來,你也好久沒過來了,可能不太清楚,現在咱們這裡冷落了很多,不少人都被金匯那些人拉去了。」
沈佳瑜神色不變,優雅地挑起手中的杯子,沾到嬌艷欲滴的紅唇上,輕輕抿了口紅酒,淡然道:「少點也好,免得良莠不齊,還到處地惹麻煩,讓人操不起的心!」
邵占榮微微蹙眉,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之色,皺眉吸煙,半晌,才說:「問題是,最近金匯那些人總來找事兒,還把小六家的公司給查封了,剛剛搞好,昨兒又放出風聲了,專門弄咱們!」
沈佳瑜聽了,也有些頭痛,放下杯子,納悶地道:「占榮,你把事情講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得罪那些人了,為什麼要不依不饒地作對?」
邵占榮歎了口氣,皺眉吸了幾口煙,把香煙熄滅,丟到煙灰缸裡,有些無奈地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好些事情都沒辦法追究對錯了,就是覺得,兩邊遲早得決一下,分出個高低。」
沈佳瑜沉吟不語,半晌,才搖了搖頭,輕聲道:「占榮,我還是那意思,和為貴,你現在也上班了,知道單位的事情複雜,金匯那些人,也都不是好惹地,不要給邵伯伯惹麻煩,」
邵占榮皺眉吸煙,點頭道:「也是有這個顧慮,所以一直都在忍著,不過,適當的時候,也應該回擊一下,不然,這個圈子遲早都會被他們拆散了!」
「那倒未必!」沈佳瑜冷笑了一下,柔聲道:「你們看著辦吧,不要太過火就好。」
邵占榮笑了,起身道:「到底是大姐大,都金盆洗手了,還那樣威風,早就知道你不會坐視不理的,我負責打頭陣,如果出了差錯,別忘記伸把援手,免得我孤軍奮戰,被老爸k死!」
「占榮,說什麼呢!」沈佳瑜瞪了他一眼,把手放在嘴邊,咳嗽一聲,表情顯得極不自然。
邵占榮察覺到異樣之處,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景一眼,就微微一笑,點頭道:「那好,佳瑜姐,你們玩好,我去那邊轉轉,和他們商量點事情,稍後再聊。」
說完,起身離開,在人群裡喊了幾個年輕人,走到角落裡,慷慨激昂地商議起來,都是些挖坑陰人的辦法,周景在旁邊,無意中聽到些內容,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個環境裡,和這些談吐不凡,極有紳士風範的年輕人接觸,原本有些自慚形穢,但不經意間聽到的內容,卻讓他格外地吃驚,原來這些風度翩翩的紳士,一轉身之間,就能變得心狠手辣,冷酷無情。
更重要的是,身邊這位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般聖潔的大美人,竟然被人稱為大姐大,這反差太大了,有些不可思議,但轉念一想,其實也好理解,只從沈佳瑜在商場上那種所向披靡的勁頭,就知道她精明強幹,也能壓住場面,不然,早就被人吃得死死地,哪裡還能成為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彷彿看穿了周景的心事,沈佳瑜摸著秀挺的鼻樑,柔聲道:「是不是感到奇怪?」
周景微微一笑,撓著後腦道:「是有點,但也不足為奇,你很優秀,在哪裡都能出類拔萃!」
沈佳瑜莞爾,捏起酒杯,輕輕搖動,望著裡面紅褐色的酒液,苦笑著道:「最初,大學畢業時,並沒有去公司幫忙,而是每天和一些年紀相仿的朋友廝混,直到有一天累了,才又離開。」
周景默默地聽著,半晌,微笑道:「這個圈子裡面,一定發生過很多故事吧?」
沈佳瑜拿著杯子,沉默良久,才點點頭,喝了一小口,悵然道:「都過去了,我現在覺得,經商才是最好的選擇,並不是為了賺錢,積累財富,而是覺得忙起來,能夠忘記很多事情。」
周景笑笑,點上一顆香煙,側目斜睨著她,試探著道:「不奇怪,像你這樣優秀的女孩子,一定會有很多故事的。」
「或許吧!」沈佳瑜歎了口氣,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轉移話題道:「和思妍聯繫了嗎?」
周景搖了搖頭,輕聲道:「還沒有,大家最近都很忙。」
沈佳瑜抿嘴一笑,眨著清澈的大眼睛,柔聲道:「你們兩人也還真有趣,都在紀委工作,連職務都相同,還真是有緣呢!」
周景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輕聲道:「按你說的,或許吧!」
「嗯,就是離得遠了些。」沈佳瑜瞇上眼睛,一口口地品著紅酒,不再說話,而沒過多久,會所裡就換了曲子,很多青年男女,都開始拉著手,到舞池裡跳舞,這些人舞姿極佳,輕盈靈動,如同翩翩起舞的燕子,沈佳瑜把握酒杯,凝神望著前方,微笑道:「跳一曲,怎麼樣?」
「好,不過我的舞技很差,也很久沒跳了!」周景硬著頭皮站起,有些心虛地道。
沈佳瑜微微一笑,嬌慵地道:「沒關係,我可以帶你。」
說完,兩人走到舞池中間,沈佳瑜伸出蘭花指,搭在他的肩頭,隨著他的動作,輕盈地跳舞動起來,悠揚的樂曲當中,兩人磨合了幾分鐘,就漸漸找到感覺,愈發地默契了,在她的帶動下,周景漸漸變得自信起來,也變得更加專注,舞步愈發地嫻熟,目光盯著那張極為美麗的俏臉,手裡攬著那纖纖一握的盈盈細腰,感受著那份刻骨銘心的滑膩與柔軟,他心裡像是鑽進了一百條小蟲子,在不停地蠕動著,弄得他癢癢地,但周景能夠感覺到,沈佳瑜像是沉浸在樂曲和舞步交織成的夢幻中,難以自拔,以至於燈光的映照下,能看出她的恍惚與迷茫。
跳了幾曲,還未盡興,唐紫芸的男朋友卻到了,他是一位極為英俊帥氣的軍官,見面以後,自然又是一陣寒暄,在屋裡坐了沒多久,這位軍官覺得氣悶,不太喜歡這裡的氣氛,就邀請幾人出去唱歌。沈佳瑜欣然同意,兩男三女離開會所,分乘三輛車子趕往附近的一家ktv。
進了包房,點了果盤和酒水,開始玩擲骰子喝酒的遊戲,很是熱鬧,說說笑笑當中,周景得知,唐紫芸的男朋友冉鵬飛,是省軍區獨立營機炮連的副連長,和唐紫芸相處半年了,兩人郎才女貌,相處的極為融洽,門第也很般配,冉鵬飛的父親是省軍區的一位副政委,也是位能量極大的少將,今年很有希望轉正,有冉老爺子在上面頂著,冉鵬飛的前途自然不是問題。
幾人玩得很是高興,沒過多久,就喝了兩匝啤酒,眾人都是臉色紅紅的,趙鳳芝先到前面,唱了兩首流行歌曲,隨即,又喊了沈佳瑜合唱一曲,這時周景才發覺,沈佳瑜歌喉清冽婉轉,飄渺而神秘,充滿了女性獨有的磁性,他立時被吸引住了,放下骰子,跟著旁邊眾人打著節拍,輕輕地喝著,就連服務生都被吸引來,一曲終了,掌聲如雷鳴般響起,卻有些意猶未盡。
沈佳瑜輕撫秀髮,就又點了一首歌曲,卻是一曲《知音》,歌曲雖然極早的,但經她聲情並茂,直透心靈的演繹,令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結束之後,掌聲雷動,而周景凝神望去,卻見沈佳瑜已是淚痕斑斑,就覺得心裡一沉,像是最柔軟的地方,被人輕輕觸動了,而此時,旁邊的趙鳳芝也發覺異狀,忙走過去,拉著沈佳瑜出了包房,直到散場時,兩人都沒有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