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果不其然,半藏帶他們走到亭外,回頭對蕭翎四人輕聲道:「四位稍候,我先過去通報一聲。」然後走到亭中,俯身到那個雨薰巫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者聽了之後微微點頭,他彎身恭敬地後退幾步,這才轉身走到蕭翎等人面前,彬彬有禮地說:「四位裡面請。」然後又在蕭翎四人進入亭中之後,悄然離開了,人生至此,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背對著他們的雨薰盈盈起身,轉過身來,淺笑嫣然地對他們微微彎腰道:「千鶴神官,紫櫻小姐,蕭翎先生,張子松先生,雨薰在此恭候多時,不能出去相迎,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她沒有像日本人一樣,鞠躬歡迎他們到來,用的是中國人的禮節,說的也是中文。
這個巫女雨薰,比千鶴更像一個巫女,因為她不同千鶴,她的端莊文靜渾然天成,雙眸更是平靜如一汪波瀾不興的湖水,很好的襯托出她氣質的素靜淡雅。至於千鶴,她是淑女和妖女的合體,有時端莊貞淑,有時又妖嬈絕世,風情萬種,但是無論什麼時候,她的雙眸都流露著迷人的嬌媚。說到美貌,她和千鶴是一時瑜亮,各有所長,難分軒輊。
蕭翎嘖嘖稱奇:「我想請問一下,在你們日本,選巫女的第一個條件是不是必須是美女?」
言紫櫻「噗嗤」一聲輕笑出來,看了一眼千鶴和雨薰,連忙摀住嘴巴,把自己的笑聲嚥下去。雨薰本人也抿唇微微一笑,說:「蕭翎先生真是風情,各位請過去坐。」
四人走到亭中桌邊,看見桌子上的一個茶壺和擺在五張椅子前面的五個茶杯,都不由得為之一愣,然後都驚疑的看著雨薰,她是怎麼事先知道他們一共來了四個人,然後準備了五個茶杯的?是湊巧嗎?
雨薰臉上掛著錢錢的微笑,說道:「請坐。」
五個人不分賓主,隨意坐下後,千鶴狐疑地對雨薰說:「雨薰神官,你準備茶杯的數量還真是準確,冒昧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總共來了四個人的?是不是事先有人來通知你的?」
雨薰不置可否,臉上笑意不減,不急不緩得淡然說道:「如果我說,我能預先知道你們會來幾個人,你們相信嗎?」
蕭翎四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覺得不可思議,蕭翎將信將疑地盯著這個淡定坦然的巫女,試探道:「你是說,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如果在以前,蕭翎或許會嗤之以鼻,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是現在卻不然,他沒有全部相信,也沒有完全不信。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否認她的話,因為在此之前見識到了可以探看到別人內心想法的莊婉玉,既然莊婉玉可以看到別人的內心,那麼這個雨薰能預知未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可以這麼說,但是嚴格來說,不算是預知未來,就是在某些事情上,我有預知的能力。我這麼說,你相信嗎?」雨薰不笑了,嚴肅認真的看著蕭翎說。
「我信。」蕭翎鄭重地點頭。
「謝謝你相信我,我還以為,你會像其他人一樣,認為我是個騙人的巫婆呢。」雨薰真摯地對他頷首表示感謝。
「之前有人懷疑過您的這項異能嗎?」言紫櫻聽出她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好奇地猜測。
「嗯,的確有過,之前我遇到過一些中國遊客,我預感到他們會有危險,提醒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沒有一個相信我,都認為我是個騙人的巫婆,在欺騙他們。即使後來的確出事了,他們或在遊湖的時候,或在山林之中,出事受傷了,仍然有一部分人不相信我,認為這是迷信。更有些人認為我是想訛他們的錢,他們沒有讓我得逞,所以施展了什麼巫術來整蠱他們呢。」雨薰一邊煮茶,一邊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咳咳……」蕭翎的拳頭松握著放在唇前,咳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說實話,他們之所以誤會你,是因為你這項異能太過匪夷所思了,同時……我們中國人對你們日本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看法,而且你的職務又是這裡的巫女,所以,他們難免會懷疑你。」
「什麼叫做你們中國人,我們日本人?嚴格來說,我們也是中國人好不好?」千鶴斜睨著他,嗤笑道,「再說,你不也對日本人有看法嗎?還說別人。」
「至少我沒有懷疑雨薰神官。」蕭翎據理力爭,對日本人有看法,是每個中國公民應盡的義務好不好。
「叫我雨薰就行了。」雨薰舉止淡靜纖巧地給他們四個人各倒上一杯茶,然後再給自己倒一杯,對眾人微笑相請,「請用茶。」
茶末端起,裊裊的霧氣已經送來淡淡的茶香如鼻,讓人心曠神怡,眾人都不由得為之精神一振。
一口熱茶如口,但覺此茶味道其實很淡,但是,茶水吞到肚子裡去了,唇齒之間還留有淡淡餘香。
雨薰看了一眼眾人,嘴角嫣然微揚:「四位覺得雨薰這茶泡得還合口不?」
千鶴第一個稱讚:「雨薰神官,你這茶泡得實在太好了,千鶴在熱田神宮,閒暇的時候,也會自己泡上一壺清茶,以此會有。但是,和你泡的茶相比,千鶴泡得根本入不得口,不過彫蟲小技罷了。」
言紫櫻和張子松也點頭認可:「雨薰神官的茶泡得的確好喝,比我之前喝過的茶都要好,就怕我們品不出其中的味道了,糟蹋了你的好茶。」
「各位過獎了,雨薰也只是偶爾自己學學,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合不合你們的口味呢。」雨薰謙虛一句,然後轉眸看著不發表意見的蕭翎,「蕭翎先生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雨薰這茶泡得太難喝,不合你的口味?」
「我可不像你們這麼高雅,這麼內涵,我粗人一個,品不出這茶的真正味道來。」蕭翎的確不懂什麼茶道,在他看來,茶就兩種,好喝和難喝,或者貴的和便宜的,真要說從茶中品出什麼人生品出什麼道理來,他就兩個字,扯蛋。「不過說實話,我還是喝不慣日本風味的茶,還是我們華夏的茶好喝,合我胃口。」
雨薰別有深意地說:「既然你喜歡喝華夏風味的茶,以後等我學會了,再泡給你喝。」
蕭翎一愣,她這話什麼意思?他來日本又不會長期逗留,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就會走,以後估計也沒什麼可能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她還怎麼泡茶給他喝?
「你們長途跋涉過來,想必都累了吧,要不要先好好休息一下?」雨薰又呷了一口清茶,淡淡地問。
「不用了,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雨薰神官,我到這裡來的目的,相信你早就知道,所以請你……」蕭翎只想盡快見到徐福,得到長生藥的藥方,還有對天境的感悟,他已經離開三天,不知道葉含砂的情況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呢。然而,他的話還沒有問完,言紫櫻卻「啪」的一聲,趴在桌子上,暈了過去。蕭翎一驚,再看千鶴和張子松兩個人,他們同樣兩眼無神瞇起,表情昏昏沉沉,之後,也先後暈倒,趴在桌面上。
蕭翎看了一眼他們面前的茶杯,知道肯定是茶中下了藥,當即出手先發制人,雨薰是個不會武功的嬌弱女子,他出手快若電閃,自然手到擒來,一手扣著雨薰的命脈,一手扣住她的咽喉,他冷聲喝問:「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雨薰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說:「沒做什麼,只是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讓他們好好休息?」蕭翎冷笑一聲,眸中閃爍冰冷的憤怒寒芒,「有你這麼強制性讓人休息的嗎?」
「我也沒辦法,有些事情,是他們不能知道,不應該參與的,讓他們休息,也是為他們好,否則,他們會死。」雨薰不為他的怒氣所動,湖眸依然平靜不起波瀾,並不擔心他會傷她或殺她。
蕭翎一聽便即明白,她說的是和徐福有關的事,她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沒有任何心虛,或許確實沒有惡意。蕭翎鬆開她的咽喉,但是依然扣著她的命脈,疑惑道:「我們喝的是一個茶壺倒出來的茶,為什麼我們沒事,他們卻被迷暈了?」
「有問題的不是茶,而是茶杯。」雨薰如是淡然道。
「可是我並沒有吃了**的感覺啊。」
「因為你的杯子並沒有下藥。」雨薰淡笑道。
「我的沒下藥?」蕭翎狐疑地看著她,「剛才你沒有下藥的機會,否則瞞不過我的眼睛,我可以肯定。」
「不錯,藥是之前就已經下了的。」雨薰轉臉和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語笑嫣然,「如果我說,我事先就知道你們會坐在哪個位置,你信嗎?」
「我信。」蕭翎鬆開她的手腕,說道,「剛才多有得罪,希望你莫怪。」
「怎麼會呢?是我行事不當引起你的懷疑,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不過如果不這麼做,他們不一定會讓你獨自跟我走。不過你放心,我會安排他們在這裡好好休息,不會打擾我們,有半藏先生守著,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看了昏迷的三人一眼,雨薰伸手示請,「請坐。」
蕭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雨薰又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再給自己倒一杯,笑道:「還敢喝嗎?」
蕭翎也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這個雨薰是個很透明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表現出敵意,蕭翎從她眼裡也看不到一絲惡意,看來,的確是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了。
「你確定你要去見他嗎?」雨薰忽然問。
蕭翎聳聳肩,然後攤攤手:「我想,我既然千里迢迢大費周折來到這裡,這個問題就沒有回答的必要了吧。」
「我知道你既然來這裡,不可能甘心無功而返,可是我預感到,你如果見了他,後果會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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