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張芷瑩長而弄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跟著甦醒過來。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第一個景物,就是男人的胸膛,不由得讓她臉蛋有點緋色。她的男人,此刻抱著他還在呼呼大睡,張芷瑩一下不太平衡了,昨晚那般折騰她,現在知道累了嗎?想睡?偏不讓你如願。
她難得調皮地拿著自己的長髮,伸到男人的鼻子下面,俏皮笑著輕輕地撩撥著,擾其清夢。
蕭翎本來還緊緊閉著的眼睛驀地睜開,和張芷瑩明亮的眼睛一個對視,笑得陰陰的:「老婆,一大早就把我弄醒,是怪我昨晚沒餵飽你嗎?」
張芷瑩的臉頰即時飛來紅雲,啐道:「呸!大灰狼,一大早就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起來啦,天都大亮了,再不起來就要被笑話了。」
「反正《長生訣》的研究又遇到了瓶頸,我們又沒事可做,不如晨運一下吧。」某人化身成狼,翻身把張芷瑩壓在身下,壞壞地笑著。
張芷瑩拚命地紅了臉頰,竭力要推開他,嬌嗔地拋著白眼說道:「不行,快點給我起來!」
蕭翎置若罔聞,固執地低頭印在她的唇上,纏纏綿綿,戀戀不捨,點點滴滴。張芷瑩接二連三地轉臉躲避,蕭翎如影隨形,窮追不捨,張芷瑩氣急敗壞地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開,然後一腳把他踹翻到地上,坐起來怒嗔著他:「你這個混蛋,總該有個限度吧,一直沒有休止地要,誰受得了你啊,我那裡還疼著呢,你說過要照顧我一生一世,就是這樣照顧的嗎?你在這樣胡鬧,以後別想我再理你。」
蕭翎狼狽地爬起來,咕噥道:「開個玩笑而已嘛,用得著這麼粗魯嗎?這麼不溫柔,一點都不像我的天使妹妹了。」再接到張芷瑩飛過來的警告的眼神,他連忙投降,「好好好,不說了,這就起來。」
兩人到了樓下的時候,白然早就已經載著方習武回學校了,杜夕顏也載著藍海若和歐悅然去酒店了,看見他們下來,莊婉玉甜甜地叫了聲:「哥哥,你起來了。」
黃子嫣饒有趣味地在他們的臉上瞄來瞄去,還有霄涵,蘇雅和龍女,個個眼神曖昧,讓張芷瑩紅了腮頰。黃子嫣調侃道:「喲呵,終於捨得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打算今天就賴在床上了呢。」
不過幸好,張芷瑩一向古井不波的,如今雖然略有羞澀,但很快就恢復常態:「我又不是你。」然後逕自走向餐桌。
蘇雅替他們從微波爐裡把菜端出來,小聲對張芷瑩說:「瑩瑩,恭喜。」
張芷瑩知道她被大灰狼吃掉這件事,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公開的秘密了,微微一笑,淡然問:「喜從何來?」
蘇雅不答,值不值得恭喜,她心裡清楚就行了。
「剛才小悅然念叨了你一個早上,你知道她念叨你什麼嗎?」霄涵遞給蕭翎一副碗筷,笑著問。
「念叨我什麼?」蕭翎接來碗筷開始填肚子,淡淡地問。那個小蘿莉,恨不得把他拴到褲頭上,誰都知道的。
「她怪你昨晚把門鎖死了,害得她沒辦法鑽你被窩。」霄涵想到剛才小蘿莉那憋了一肚子氣的可愛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
黃子嫣也加入討論:「看來,你以後睡覺還得給她留門啊。」
「都不知道她怎麼養成這樣的習慣,喜歡鑽人家被窩,這樣的習慣得改。」蕭翎一本正經地說。
「還不是因為!」蘇雅眸光斜斜地睨著他,「你真是害人不淺啊你。」
蕭翎笑而不語,有魅力是他的錯嗎?對異性有吸引力是他的錯嗎?天生是蘿莉殺手是他的錯嗎?
黃子嫣坐下來對蕭翎說:「老公,昨天我回去拿衣服,我爸又叫我帶你回家吃飯了,你今天有空吧,不如陪人家回去一趟唄。」
「你爸又不是沒見過我,今天沒空,要去你自己去。」蕭翎義正嚴辭地拒絕。
「你又沒空,能有什麼事啊,我看你就是不敢跟我回去見家長,所以找借口。」黃子嫣嬌哼著抱怨連連。
「我為什麼不敢跟你回去,你爸又不能吃了我。」
「那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
「沒空。」蕭翎簡潔地回答。
「你有什麼要做?說出來,人家幫你。」
「你幫不了。」蕭翎輕蔑地說。
「瞧不起人,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黃子嫣鼓了一嘴的氣問。
蕭翎指著樓上說:「那你上去,幫我把維生機裡面的那個人救活過來。」
「我……」黃子嫣一下安分了,委屈兮兮地說,「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明知道我不懂這方面的。」
「是你自己說要幫我的。」蕭翎無辜地欠欠肩。
黃子嫣驚奇地睜大雙眼:「你是說,你今天要做的事,就是把樓上的美女救活過來?」
不僅是她,霄涵、蘇雅、張芷瑩和龍詩語都把目光聚集在蕭翎身上,他是這個意思嗎?他想到救人的辦法了?
蕭翎沉吟著點點頭,讓她沉睡了這麼久,也的確應該叫醒她了。
龍女略作思索,問:「有幾成把握?」
蕭翎也斟酌了一下:「八成,還有兩成是不確定因素,不知道我的猜測對是不對。如果我猜測對了的話,應該可以讓她甦醒過來,如果錯了的話……」
「功虧一簣?」只有黃子嫣敢說出這個猜測。
蕭翎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得不點頭承認。
龍女蹙眉道:「如果失敗,她的結果會是怎樣?」她就怕如果失敗,季嫣然從此真真正正地死去,到時候蕭翎再次發狂的話,就真的是不堪設想了。
蕭翎知道她心中所想,微笑道:「你放心,我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就算失敗,我也會給自己留一個下次叫醒她的機會。」
龍女微微點頭,不再說話。霄涵道:「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不用?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為了不受打擾,也為了提高成功率,我會帶她到我的精神世界裡進行。」
黃子嫣聽得雲裡霧裡的,眼前一片雲霧瀰漫:「什麼精神世界?」
「一言難盡,你讓涵姐她們解釋給你聽吧。」蕭翎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我吃飽了,你們不用管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再次走進這間房,看著維生機裡面的季嫣然,這次的感受和心情不同了。之前,他每次進來,心情都是沉重如鉛的,這次進來,卻是激動並且滿懷希冀的。終於到了這一天了,他終於可以把她喚醒,讓她重見天日,重新回到他身邊了。
雖然這段時間裡,他總是有喜有憂,時喜時憂的,但是,至少現在他的真的歡喜的。如果這次能夠成功,不僅解開他一個心結,也可以為他復活林海雯打開一扇窗,讓他看到契機。
季嫣然的情況和林海雯的情況不同,林海雯是沒了呼吸,沒了心跳,可以說在醫學的角度已經是個死人。而季嫣然至少還有一口氣在,只是瀕臨死亡。
他輕撫著玻璃,溫柔地微笑著對裡面的季嫣然說:「嫣然,睡了這麼久,休息夠了吧,今天,我就把你從夢中叫醒。」
他把季嫣然從維生機裡抱出,帶她進入他的精神世界裡去,他苦想了那麼就,準備了那麼久,這個漫長的等待,也終於到頭了。
這是一片沒有青天的荒野,沒有時間限制和空間壁壘,沒有可以呼吸的空氣,他們以一種意念化體的形式存在。
季嫣然斜躺在蕭翎懷裡,一動不動,不言不語,臉色蒼白,全無血色,就像被霜凍肆虐之後蔫了的花朵,惹人憐惜,讓人心疼。
蕭翎俯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嘴唇,觸覺有點涼。季嫣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得到,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嫣然,」蕭翎雙手輕撫她蒼白微涼的臉頰,笑得溫柔如春風,溫柔如溪水,「睡了這麼久,休息夠了嗎?該醒來了。這段時間,你都沒有睜開眼睛看看我,想我了沒?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睜開眼睛,你也一定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只是沒有力氣,太累了,沒有精神,開不了口。不過沒關係,你休息了這麼久,恢復精神了吧,我這就幫你睜開眼睛,讓你把你想說的話,親口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我。」
他抱著季嫣然在懷,嘴唇慢慢吻下去,印在季嫣然的蒼白的唇瓣上,撬開她的齒關,緩緩閉上眼睛,無形之中,好像有什麼從季嫣然哪裡過渡到蕭翎體內。
片刻後,他放開季嫣然,讓她平躺在地上,跟著自己也在他身邊躺下,閉上眼睛。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進入沉睡狀態,但是他的意識,卻進入了另一種狀態。好像當初他被困虛迷幻境一樣,進入一個意念編織出來的虛幻世界,只是不同的是,上次被困虛迷幻境,那是他心中魔念借林海雯的怨念化形,一切由林海雯的怨念主導。而這次,則是由他主導,被他帶進去的,還有季嫣然的一道殘識。這就是他所說的留有後手,當初他也是這樣在林海雯氣絕之前,抽出她一縷意念殘識的。
其實這個所謂的幻境,一切只是自己以意識憑空去幻想,只是在幻想的時候,把另一個人的意念也帶了進去罷了。季嫣然一直是憑著意念讓自己不至斷氣的,所以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