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巫崖在內心更忍不住苦笑,本來還在想如果自己剛剛隨著借劍兄離開,或許就可以把消息帶出去吧,雖然他不可能這麼做,可這話卻讓他有些絕望。
原來剛剛選擇離開或者留下來,根本沒有任何區別,依舊是無力感。
「當然,如果你能立刻找到傳送陣的話我或許拿你沒辦法,但你沒有,我更佩服你的勇氣和決心,竟然敢在那時候留下來,但不管怎樣,你現在都只能做出選擇!」老者貌似是很喜歡這樣打擊人的感覺,話說的不少,看著普通人的眼神也沒有高傲,甚至還帶著淡淡的隨和,其實,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所謂高傲不過是不成熟的表現。
選擇?
死或者記憶被搜?其實兩種對於巫崖來說都是死,記憶被搜,《玄兵典》的事情就會被知道,老者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巫崖腦子有些亂,似乎從穿越到神玄大陸以來,他沒有遇到過這麼絕望的事情,彷彿看不到半點希望,想不出任何脫身的辦法。
「不許你殺人!」
就在巫崖瘋狂地想辦法的時候,小美的聲音又突然出現,在看到夜晴等人沒事後小美又飛快地反應過來,衝到了巫崖與老者之間,重重地道。
「好,尊崇公主的意思,老朽現在搜索他的記憶,將他的那部份記憶抹掉。」老者依舊是言聽既從的樣子,點了點頭,就要再次打出手印……
「也不許你搜索和抹掉他的記憶。」小美又堅決地道。
「嗯?那就有些為難了,既不殺他,又不抹掉他的記憶,怎麼才能讓他守住秘密。難道要我帶著他一起走?」老者皺了皺眉道,同時看向了小美。
「大管事……」
就在這時,長刀男子看不下去了,他不理解為什麼大管事跟這螞蟻一樣的人物說這麼多話,直接將在場除了公主以外的所以人殺掉不就行了,哪來那麼多話?
可惜,老者只是輕輕地橫了他一眼,長刀男子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巫大哥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你們也不可能找到我,難道我們堂堂黑月神族就是這麼恩將仇報的嗎?」眾人等了好一會,小美才突然緩緩地道,而她的聲音沒有變。可是語氣卻變了,變的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詫異?
巫大哥?
巫崖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小美,似乎從來沒有聽她這麼說過話,也沒有叫過他巫大哥,她的語氣也不再是清脆而可愛,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成熟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夜晴他們同樣茫然。小美怎麼突然就變了個人似的。
只有老者突然會心一笑,彷彿什麼事情辦成了一般,公主這種表現已經是要跟他走的象徵了,這一笑只是一閃而逝。又恢復了沉思和皺眉的樣子,臉上儘是猶豫和為難之色。
「你不是說我是黑月神族的公主嗎?難道我的地位比你低,我說放過他不行,放過我的救命恩人不行?」小美的氣質又是一變再變。從可愛變成了剛剛的堅定,再變成了現在成熟和帶著上位者氣息的感覺。似乎這種感覺只有在七皇子等人身上才能看到。
是的,小美彷彿一下子就代入了公主的角色中去。
認識小美的人再次張嘴,現在的小美怎麼讓人那麼陌生呢?
不知為什麼巫崖心中猛的一痛,他突然感覺小美的眼神和表情有些似曾相識,腦子裡忍不住晃過了當初她被光明神殿綁在柱子上的情景,似乎就帶有這種表情。
難道……
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驟然間衝入了巫崖腦中,讓他的心再次抽搐了下。
「公主的地位當然比我高的多,可是他身上重要到影響整個神裔之族的消息,我不能這麼放了他啊,更不可能帶他去我們的『未知之地』,真的很難辦啊。」
老者真的很為難的樣子,而他的表現,也彷彿他就是可以商量的慈祥老者。
「我知道,巫大哥最看重的就是親人和朋友,他看的比任何事情看的都要重,不然他也不會放棄向玄兵帝國報告的機會而要來救我們,你可以用這威脅他,只要他說出半個字,你就滅了他所有的親人和朋友,我想以你的力量肯定可以辦到的,不是嗎?」小美也猶豫了起來,然後突然說提出了這個建議,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個……那好吧,我答應你!」老者還是猶豫了許久才勉強答應,瞬間,他又看向了巫崖,目光帶著無比強烈的震懾力:「聽到我黑月神族公主的話了嗎?這次我就放過你,但你要是敢洩漏半個字,我將踏平整個北斗行省,雞犬不留……」
「大……」
長刀男子想不到老者竟然真會答應,想要說什麼,可是想到老者之前的眼神還是停了下來,其他人也是一樣,真心有些詫異老者的表現,這不應該是他的風格。
「那麼公主殿下,我們可以走了嗎?」老者不理會眾人的眼神,直接看向小美道。
「小美……」
巫崖是真心憋屈啊,他哪裡能讓小美這麼離開,雖然理智告訴他小美這麼做是對的,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是那個衛家的中年女人,不拚一拚怎麼知道沒有變數?
還是那話,巫崖對戰友的死去看的很重很重。
小美不管是做為妹妹、朋友、戰友甚至是未來的老婆,巫崖不想看著她為自己犧牲,即便不是死去,雖說她是要去見她的親生父親,可是她根本不是自願的。
小美的表現讓他心中抽痛,原來她早就不是那個單純的少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總之,巫崖不拚一拚就是不甘心,他為人圓滑,但是他是有底線,有逆鱗的。
可就在這時,巫崖卻突然傻掉了,剛叫了出聲,小美就以飛快地速度向他投了過來,而且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點了一下,與此同時,鏘的一聲,無數的刀光劍影彷彿要向巫崖襲擊而來,公主竟然主動親了男人,這怎麼能容忍?
不過大管事沒發話,他們也沒有動手。
小美沒有理會他們,只是輕輕地道:「對不起,巫大哥,我其實早就不是那個任人欺騙的小女孩了,可是我卻還是很喜歡很喜歡被你欺騙、被你欺負的樣子,很喜歡很喜歡被朋友和家人們溺愛的樣子,真的,我真的很享受那種感覺,真不想長大的,真的……所以我一直都在裝,裝成很可愛很可愛的樣子,其實,我才是那個超級大騙子。」
「小美……」巫崖輕輕地道。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剛剛就想到了,正是那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雖然有這想法,可是從小美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他很難接受,很難接受那個天然呆的小女孩竟然是裝出來的。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然後我學會了偽裝,因為那樣別人就會對我很好,夜晴姐姐,夜阿姨,當初妓院裡的姐姐阿姨們,還有巫大哥和大家……其實我一度以為裝的可愛是不對的,嘻嘻,很多時候我也不是裝的,我本來就是那麼可愛……嗯,衛微微的時候我就覺的我的可愛好像不對,可是後來,我又覺的是對的,因為這世間的好人還是很多的,衛微微只是妒忌我可愛罷了。」小美又輕輕地說道,讓巫崖的心又忍不住顫抖。
巫崖想到了嚴霜曾經的故事,小美確實經歷了很多事情,在衛家裡的白眼,妓院中的各種骯髒人性,母親的生離死別,孤兒院裡的溫情,還有自己的「欺負」和戰友們的熱血……
從小就經歷了這麼多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永遠單純,除非她天生少一根筋或者傻子。
還有,小美在衛微微捉了她的事件之後,要送自己那枚吊墜時說的那些話,當時的她就是那麼落寞的,當時的她似乎就已經有卸掉偽裝的感覺。
只是……或許自己的安慰,才讓她還是那麼單純,依舊覺的很開心。
那邊的夜晴和夜阿姨已經流淚不止,她們根本不知道小美是以這種形式來掩蓋心中的傷痕,以這樣的形式來使自己堅強,她們以前都與巫崖一樣,慶幸著小美的純真。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能有純真真的很難得的。
原來,小美她只是不想讓人擔心和有點小自私想得到別人的疼愛而已,而她也想帶著周圍朋友和親人快樂,因為無論是孤兒院還是巫崖等人,都是真心待她好的。
小美其實也很害怕,害怕她如果卸掉偽裝,別人就不再喜歡她了,真的很害怕。
而夜晴她們甚至沒有對她的傷口做過疏導,後悔和痛惜……
「沒事的,我其實到了孤兒院就很開心,以前的事情也忘的一乾二淨了,這些日子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只是當時在光明神殿時又很不開心,因為那些事情又浮了上來,我想我又不能繼續開心下去,我要死了,也不能給別人帶去快樂,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