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雨連綿不斷,到了凌晨時,是由膳室的人抬著早膳過來著,王存業已有著吩咐:「用我的銀子,給大家加餐。=5=1=o=.」
因此抬上來的膳食很精美,不過雨下得大,有著走廊避雨,就隔了十幾米,抬著食盒過來的幾人褲腳和鞋子都被打濕了。
不過這時是八月,還算夏天,這點雨不算什麼,王存業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抬了進去,一時沒有出聲。
依著此法而行,果是快速,道童也很賣力,一一排查,到了入夜時,就整理出許多不必要的案卷,凌晨時分就全部排查完畢,只剩可疑六宗案件,只是這些案子交給道宮的人,會不會急功近利……
這時大雨還在辟啪下,但隆隆的雷鳴基本上沒有了,整個道宮都籠罩在蒼暗天穹之下,許久王存業一笑回身,就想回去,就聽得一陣衣裳悉悉,楊玄步履橐橐過來了,神色有些憂鬱,說著:「說實話,事情做到這份上,卻是可以交個上差了,但是這些都關乎著人命,草率的話與心不忍,不如我們下去一一排查,你覺得如何?」
王存業正思量這事,聽得楊玄此言,知道和自己想的一般無二,頓時應聲說著:「大善!道友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這事交給道宮,弄的再好都算是虎頭蛇尾,再說,說不定有人假公濟私,以我們的名義卻作些不法的事,還是全程參與,弄個漂亮的結果出來!」
楊玄頷首應著:「你說的是,至於具體的行程,你有什麼意見?」
王存業冰冷冷一笑:「我們先去元水娘娘廟,這廟據查,是有著赤敕,但有段時間香火稀少,幾近傾圯,這幾年突香火旺盛起來。信眾每天有幾千人進香。並且多有靈驗。」
「這雖屬正祀,不過既傾圮又興旺,又有靈驗,就符合這三條,我們第一個就去查她,看她是什麼根腳!」
「善,不過要換了衣服,一身道袍實在太顯眼了。」楊玄鼓掌說著。
當下兩人說幹就幹。換了兩件青衣。就在這時,昨天遇到的執事行了上來,稽首說著:「兩位道友現在就要出去?聽聞昨天忙了一夜了。還是休息下,明天再忙,你們看行不?」
這確實挽留和示好了。王存業淡淡看了一眼,說著:「道友好意心領了,但道門重任,不敢怠慢,而且我和楊道友都是奠基修士,一兩天不眠不是問題。」
王存業這話說的實在,並沒有虛言,人仙三轉後,可以調和坎離。運轉內外,心腎相交,幾日不眠精神奕奕並不是空話,這點大家都知曉,只是經常這樣對於修行有些損害罷了。
執事見王存業執意要前往,楊玄雖不說話,顯是默許。就不再挽留:「這樣的話,且讓我送兩位道友一程。」
說著要命著手下道童去找馬車。
這時楊玄出來,攔住要去的道童,對執事說著:「道友莫要這樣,我們還未仔細觀賞過安南府城美景。你這樣卻是壞了我們的好事啊!」
這話說的風趣,這執事哈哈一笑。不在讓道童叫馬車,將兩人送到了廣場口
「兩位道友珍重,我就不送了,回來了再設宴款待。」執事稽首說著。
「務須遠送,道友請回吧。」王存業與楊玄轉過身來稽首,才漸漸遠去,此地離著道宮門口並不遠,兩人沿廊而上,過了一層殿向東而去就到了。
門口就經常有著馬車,喚了一輛,說著:「去元水娘娘廟!」
這車伕應了一聲,馬車輕微搖晃,嘎吱嘎吱作響,就這樣一路前行著,又行三里地,見得前面一個廟宇,廟前諸多香客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楊玄和王存業對望一眼,楊玄就出言問著:「人很多啊!」
車伕聽了,說著:「近幾年才有的,不過廟裡神靈靈驗非常,上香人很多……哦,到了!」
楊玄擺擺手,示意知道,兩人跳下馬車,拋了一錢銀子過去打發了車伕,朝著廟裡走去。
只見大殿前,有一條石路,信徒雙手捧香排隊上前,有的虔誠的,還三步一跪五步一叩來許願還願。
殿前是一座鐵鼎,香灰已經有大半鼎,還有人不斷將香火插上去。
王存業和楊玄遠遠望著,見香煙裊裊,帳幔垂下,掩蓋了一個女神像,卻是看不清楚,就見一個老者對著女神叩拜,又取出一些銅錢塞了,這才起身。
王存業叫住了:「這位,來捐香火錢?」
老者看了上去,見著兩人都穿一身青杉,縫工精細,很似小地主家的少爺,說著:「我是求願——兩位客人為何而來?可是來上香的?」
王存業說著:「嗯,聽人說此地神靈靈驗,特來祈福——真的靈?」
「靈!真的靈!千萬別輕慢了啊!」老者嚴肅的說著,見四下無人,又說著:「我家孫女摔了,癱在家裡了,百生堂醫師收了我二兩七錢銀子,卻說我孫女不行了,真是可惡!」
「後來聽著娘娘靈驗,特來許願叩頭,把娘娘賜的符水回去給孫女用了,就漸漸有感覺了,這真是靈啊!」
這老者說得懇切,眼中滿是感激:「我說要還願給錢,廟裡主持說你家窮,娘娘不要你的錢,只要你心念到了就行——我就動員全家,大家早晚頌經百遍,不過到底還是過意不去,今天捐了一貫錢!」
王存業與楊玄對望一眼,楊玄出言說著:「這樣靈驗,那我也要快快請香祈福!」
「既是這樣,就快進去,那裡就有高香可請,你們自己去拿!」老者聽了,頓時臉上露出笑容。
「好!」王存業一拱手,就和楊玄行了進去。
進了廟宇,更覺得此處香火旺盛,遠勝得一般廟宇,眾多香客臉上肅然,虔誠上香叩拜,王存業心裡尋思著。
這時,楊玄出了十文錢「請」了高香,走到面案前,分了三根高香過來,遞給王存業:「勿要多想,露了馬腳。」
王存業單手接過,點點頭跟了上去,上香人眾多,兩人排隊半刻,才輪到,將高香在燭火上點燃,躬身三拜,插入面前半人多高的香爐中,退了下去。
楊玄照著樣子做了一套,也是退下。
兩人上完香,尋了處空曠地,細細打量起眼前神像,只見這娘娘和本地諸多神像一模一樣,帶著一種寧靜安詳。
王存業微微一動,龜殼噴出一股清氣,眸光一動,就看了上去,只見這神像籠罩著一層金光,只是隱隱之間,有著一種黑暗,安息,歸宿的道韻流轉其中。
這種感覺,給王存業一種熟悉感,但是轉眼之間,又有著很大的排斥感,就在這時龜殼猛的一動,眼前一切消失了。
幾乎同時,神像眸子微亮,似是看過了一眼,掃了一遍。
「果有些不同啊!」王存業不由滲出一些冷汗。
「並沒有見得那裡有邪氣啊?」楊玄聽言不由迷惑。
其實並不怪他,眼前廟宇雖香火鼎盛了點,香客虔誠了些,但僅憑這些,要斷定是一位邪神根本不夠,相反,見著這殿中純淨安詳的氣息,楊玄反而有些懷疑之前自己的判斷了。
「嗯,道友所說的是,我們繼續靜觀好了。」王存業聞言也不做反駁,只眼眸中閃動著難以言述的光澤,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一陣風襲來,兩人都打了個冷噤,就聽到「轟」一聲,巨輪碾過一樣的滾雷聲震動著天地,接著又是一閃,閃電透過黑雲打了下去,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震得大家都是一驚。
「又下大雨了!」眾香客也顧不得,紛紛躲避,只是這時傾盆大雨就沒有半點空閒的直瀉而下,打的「辟啪」連綿響著……
楊玄見此,連忙說著:「快快,跟我尋處旅館,休息一宿,這樣的雨真大,雖夏天淋著也不好。」
就在此時,先前說話的老者還沒有離開,恰好聽得此話,說著:「兩位客人,你們不知道麼,這地方是小村子,那裡有旅館啊?」
老者尋思了下,一拍大腿,說著:「算了,你兩個來我家住一夜得了,千里迢迢好不容易來給娘娘上香,怎麼能流落在外。」
王存業與楊玄對視一眼,點點頭:「也好,只是就麻煩老人家了。」
老者擺擺手:「都是香客,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跟我走,我老婆子該作飯了,你們回去熱乎的吃了,好好休息。」
說著,就帶著兩人尋路回去。
過幾條小路,翻過一個小土丘,前面出現一個小小院落,三間房屋,院子之中一個簡陋棚子裡,拴著山羊,後面土窩中,隱隱還聽見幾隻雞咕咕咕咕的在架子上叫喚。
老者尷尬一笑,解釋著:「小老兒沒錢,養著山羊,等兒子大了,賣掉湊錢,也好給他娶個媳婦,老婆子老了,身子也不好,養著雞,下蛋給她補補身子。」
王存業聽得不語,楊玄回著話:「沒事,老伯不用解釋,養著雞很好嘛,早晨還可以打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