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0
馬果子是誰?
宗老會懲戒隊的大檔頭,俗稱「馬狗子」。
而馬狗子的名號在修真界可比馬果子響亮多了,只是從來沒人敢當著懲戒隊的人這麼叫,因為傳說最後一個敢這麼叫的人,被馬果子抓去折磨了三百年才被煉魂七七四十九天而死,從那以後,「馬狗子」三個字就成了禁忌。
馬果子身為宗老會的狗腿子,無疑是找人是恨的,死在他手上的修真者更是砌骨成山,而想要他命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甚至宗老會內部,不少人也是恨他恨得牙根癢癢。
可是面臨這樣境況的馬果子完全不知收斂,依然囂張跋扈,我行我素。
據說,就在前些日子,一個修真世家千餘口人被他屠戮的一乾二淨,赤紅的血液混合的碎裂的內臟被雨水直沖刷出了三十里,染紅了整條曲靜河。
馬果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擁有分神期修為的真瘋子。
在他眼裡,只有血腥和殺戮,他的世界,只有一片血紅。
而這樣的馬果子正是宗老會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
一紙調令,宗老會讓他砍誰他就砍誰,因為他享受那種血雨淋身的快感!
羅大公子不怕嗎?
怕,他當然怕!
他羅成羅大公子又沒比別人多幾條命,怎麼會不怕!
馬果子那瘋子發起瘋來誰能阻止,他根本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面對洪天成豎起的拇指,羅成一臉苦笑。
「梁兄,別看在下剛才威風,那也是沒辦法。你真以為在下的祖父能壓住他們?那不過是在下嚇唬他們的,在下的爺爺可是有一百多個兒子,三百多個孫子,他哪裡記得在下是哪個啊!」
此話一出,洪天成頓時傻眼。
不過,他倒不是吃驚於羅成的那番話,而是震驚於羅成祖父的兒孫之多。
「令祖真是……驚為天人啊!」
組織了半天語言,洪天成嘴裡吐出這麼一句同樣「驚為天人」的話。
「對了,梁某還不知道羅兄的祖父是哪個呢!若是不嫌棄,可否告知。」
似乎覺得先前那話不合適,洪天成話鋒一轉,另起了一個話頭。
「不是在下不說,就是說了梁兄也不可能知道。」羅成搖了搖頭,回道。
「說說,說不定梁某還真聽過呢!」洪天成卻是不依不饒。
「羅半賢!」
「啥?」
「家祖名諱羅半賢!」
洪天成眼中一片茫然,搖了搖頭,沒聽過。
羅成指著洪天成哈哈大笑:「被羅某說中了吧……」
洪天成無奈點頭,事實面前不容詆毀,只得承認。
羅成卻繼續開口說:「家祖已有足足千餘年未出世,如今天下間還知道他名號的就是那群老不死的傢伙,像你我這一輩兒,可是不知道有這麼個人的。」
說完,羅成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裡,還差點噎著。
「不知羅兄賴上梁某又是為何?」
洪天成沉吟片刻,目光如炬,正色問道。
「梁兄莫要多心,在下自問修為低微,要想躲過懲戒隊的追蹤是萬萬不能,可是在下確實有要是去見一見那人,所以想請梁兄做一回保鏢,護著在下行這一路。」
羅成生怕引起誤會,慌忙擺手,誠懇言道。
「羅兄倒是做的好打算,自己死不行,還想拉上一個墊背的不成。」
洪天成冷笑一聲,目光愈發森然。
「怎麼,洪天成難道就不想要那土行之精?」
羅成嘿呼一笑,聲音一沉,低聲說道。
殺機一現,殺氣沖天,「洪天成」二字一出,洪天成的掌心中五行劍已是欲吐不吐,對準了羅成那又細又長的脖子。
「你到底是誰?」
「在下確實叫羅成!」
「你怎麼知道洪某的名諱。」
羅成低笑兩聲,聲音猛地一提:「小二,給本公子拿套筆墨紙硯過來!」
話落,羅成就這麼盯著洪天成,面無懼色。
不多會兒,小二登上樓來,木托盤裡放著文房四寶。
「東西可夠低劣,但也夠用。」
隨口評價兩句,羅成一展宣紙,以杯碟壓住兩角,而後加水研墨,取筆飽滿墨汁,奮筆疾書起來。
片刻間,一張宣紙已經寫滿了簪花小字。
羅成放下毛筆,揮手吹乾墨跡,隨手遞給洪天成。
洪天成滿目疑惑的接在手中,低看兩眼,臉色驟變。
「這天下,能瞞過在下的事,還沒有!」
羅成對著洪天成笑得十分得意。
「神算子……」
洪天成望著羅成,口中喃喃。
神算子之名,洪天成早已耳聞。
此人行蹤飄忽不定,遊方天下,能掐會算,善辨天機,許多人求見其一面而不可得,而就算見到他,他也不一定會開算,因為他若開算只為「有緣人」,無緣之人就算以性命相要挾也別想令他就範。這樣的特立獨行,使得神算子之名位列《奇人異事錄》第六位。
世人都說神算子的卜卦之術比之太乙乾坤觀的那幫牛鼻子還厲害,洪天成本還不信,可看到那宣紙上一字不差的描寫著他的過往,又由不得他不信了。
洪天成隨手找來一團火,將那宣紙化成灰燼,看著羅成,拱了拱手:「先生既然看得起洪某,少不得洪某要出一分力了。」
神算子成名及早,在洪天成的腦海裡,這神算子名聲傳了可是有千年之久了,沒想到如今看來,卻是一年輕人的模樣。但是看這羅成的修為又不像是能活過千年的人物,這可真是一樁奇事。
「洪兄客氣,但是洪兄不要誤會,在下可不是神算子!」
羅成笑著拱手回了一禮,言道。
洪天成眉頭一皺,滿臉怪異的看著羅成。
羅成解釋說道:「神算子乃是家父,可惜家中二十八個兄弟姐妹,唯有在下得家父傳授神算之術,要不然宗老會那幫狗東西也不會找上在下。」
洪天成聞言瞭然的點了點頭,心中卻在嘀咕:這當爹的能生,當兒子的也能省,只是不知這當孫子的又能生出多少個。
「羅兄何時出發?」洪天成問道。
「三日後,在下要跟著禹川商號的車隊一同上路,到時候自會派人通知洪兄,不知洪兄意下如何?若是不願,還可以再商議。」羅成回答。
「不,這樣安排極好,洪某也有事要辦,三日時間卻是正好。」
說完,洪天成長身而起,一抱拳:「洪某還有事,就此告辭,羅兄保重。」
「保重!」
羅成話音剛落,洪天成已然步行下樓梯了。
洪天成不是誆騙羅成,他確實有事要辦。
早在離開虛空夾縫的那一刻,洪天成就想著法子怎麼把大黑弄回來,幸好鎮邪寶華一席話,說的他茅塞頓開。可惜這馭獸之術更講究天分,洪天成學了許久,也不過觸到皮毛罷了。
結丹期修為不夠,如今到了元嬰期,他卻是打起了這個主意。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洪天成就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大黑弄回來。
經年不見,怪想它的。
一個念頭閃過,洪天成御風騰空,身化流光,直奔盧家集百里外的橫樑山。
馭獸之術他不純熟,自然要借助外力,那橫樑山中有一塊靈脈極為出名,正好借來用用。想來以他的修為,那橫樑山中三十家大小宗派世家,不會跟他過不去。
如今洪天成修為已達元嬰期,這御空飛行的速度自是不同以往,不過半個時辰,橫樑山已映入眼簾,當下調頭急轉,投入山中深處。
橫樑山中三十多家宗派世家早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有元嬰期高手入山,三十多家宗派世家可是不想惹麻煩,齊齊約束門下子弟,不得得罪那人。
洪天成運氣不錯,一入橫樑山就找到一處位於靈脈旁的天然洞穴。興高采烈的落在洞口,結果走進去,才發現是裡面睡了一隻黑魃,地上滿是屍骸人骨,一股血腥氣怎麼都掩蓋不住。
這妖孽畜生倒是會找好地方!
洪天成冷笑一聲,揮出五行劍砍了過去。
劍氣縱橫,劍光橫空。
黑魃倏然清醒,還不待有所動作,就被五行劍絞成了一團碎肉。
黑魃一死,渾身屍毒立時潰散,充滿整個山洞。
洪天成以手捂鼻,揮袖捲起一陣罡風,將地上的殘肢屍塊,森森白骨,連同惡臭屍毒,一起捲出山洞。
可惜洪天成不知道,就在黑魃身死的那一刻,橫樑山中更深處的一個山洞中,一個美艷少婦張口噴出一口暗紅色的心頭血。
「是誰,是誰殺了姑奶奶的魃屍!」
一聲尖厲的嘶吼,美艷少婦登時捲起一股黑風,出了山洞。
橫樑山中三十多家宗派和世家又同時得到消息,「姑奶奶」出關了!
洪天成自是不知,他莫名其妙的惹下了一個仇家。
揮手拍散洞中煙塵,洪天成盤膝一座,拿出那本得自九嶷山無瑕門的馭獸之術,隨手翻了翻,又自吞天袋中掏出一撮狗毛。
這狗毛,正是大黑身上的。
若要與妖獸靈獸取得聯繫,其身上之物是必不可少的,最好的自是獸血,血乃是精華所在,蘊含魂魄之力,自是作法施術的佳品,可惜眼下弄不到大黑的血,這狗毛也湊合了。
「喝!」
洪天成輕喝一聲,雙手燃起一團真火,罩住狗毛。
片刻間,狗毛化為灰燼。
洪天成張口吐出一口清氣,灰燼頓時飄飛起來,懸空繪出一大黑的形象,虛實交替,玄妙非常。
臉上一喜,洪天成知道他已是成功一半了。
「那個殺才佔了姑奶奶的風水寶地,還殺了姑奶奶的魃屍,不要命了嘛!」
尖厲的聲音橫空而過,猶如怒雷滾滾,震得人腦門生疼。
洪天成一驚,這才知道那黑魃竟是有人豢養,頓時心中懊惱。
不過此刻施術正在關鍵時刻,動彈不得,洪天成索性不理。他早在洞口布下了天罡三十六星曜大陣,這可是陣法名家蕭白親授的陣法,洪天成相信要抵住那滿口姑奶奶的瘋女人還是沒問題的。
打定了主意,洪天成頓時摒棄雜念,口中念出連串玄奧複雜的口訣……
而洞口外,姑奶奶凌空而立,見殺了自己魃屍的孫子藏在洞中不肯出來,粉面怒色一現,兩隻玉臂連揮,數道粗細不一的光柱頓時向著洞口處轟去。
沒想到,本來空無一物的洞口處忽然顯出一片灰濛,輕輕鬆鬆就將光柱擋了下來。
姑奶奶見狀,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凝重,秀手一轉,取了一面臉盤大小的寶鏡。
姑奶奶一張口,噴出一團粉霧,打在寶鏡之上,寶鏡頓時光芒大盛,泛起層層七彩霞光,姑奶奶一招手,將寶鏡懸於頭頂之上,吞吐不斷的七彩霞光猛然大漲,向著洞口捲去。
灰濛再現,寸步不讓的與霞光糾纏到了一起,兩者卻是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姑奶奶的臉色這下變得可是有些難看,但是如今她已是騎虎難下,不破陣她的面子哪裡擺,頓時運起體內罡氣注入寶鏡之中,跟那灰濛你死我活的鬥了起來。
外面打的是水深火熱,裡面洪天成同樣不好受。
這馭獸之術他終歸是用的不熟,到了最後一步,橫跨虛空裂隙的神識卻是陷入了蒼茫的無盡虛空之中,怎麼都找不到大黑。然而到了這一步,他還不能壯士斷腕的就此切斷神識,若是真那樣做了,怕是頃刻間不變成白癡才怪,但就這麼堅持下去,只怕時間不久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他娘的!
洪天成心中暗罵一句,乾脆不管不顧,將神識一點不留的全部放了出去,沿著虛空裂隙,使勁兒的往下探去,而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潮紅,額頭上的青筋都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要爆開一般。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情況更是急轉直下。
天罡三十六星曜大陣確實不俗,可那姑奶奶更加不俗,再說她手上還有更加不俗的一面寶鏡,時間一久,灰濛漸漸不支,節節敗退,氣機牽動下,寶鏡上霞光威勢大漲,一鼓作氣的壓得灰濛只能苦苦支撐,沒有半點反擊的機會。
而佈陣所用的三十六桿陣旗也被吹的獵獵作響,表面出現斑斑細紋,唯有那置於陣眼的陣盤依然不動,瘋狂的吸取著天地靈氣,補充著陣法的損耗。
危急之刻,洪天成神識突然觸碰到了一縷熟悉的神識。
是大黑!
第一時間,洪天成就判斷出那縷神識的主人,正是大黑。
洪天成顧不得高興,急忙將神識與大黑的神識死死扣在一起,口中開始念起一段艱澀的禱文。
這段禱文是什麼意思洪天成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段禱文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凡是修習馭獸之術的修真者在收伏妖獸靈獸的時候,必須要使用到這段禱文。
沒多久,洪天成只感覺腦中精神一清,頓時知道事情成了。
「大黑,回來!」
仰頭一聲大叫,洪天成拚命拽著神識往回拉。
這一段路,要跨過整個無盡虛空,看上去極遠,但實際上卻是極近。
僅僅眨眼間,黝黑空洞的虛空裂隙中就有一個影子出現,洪天成神色一喜,深吸一口氣,猛然用力一拽。
「啪!」
一團肉球摔在發出一聲輕響。
洪天成見狀嚇了一跳。
這……這……還是大黑嘛……
他可是記得,大黑身軀修長,四肢纖細,身上沒有半點贅肉,可是眼前這一團肉球,怎麼看都不像是大黑啊。
「大黑?」
洪天成試著加了一聲。
那團肉球中頓時伸出一個黑茸茸的狗頭,或許但看樣貌,洪天成分辨不出來這是不是大黑,但是狗眼中那抹熟悉的光輝洪天成怎麼都不可能認錯。
確實是大黑!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洪天成聲音顫抖著伸出雙手想要撫摸一下大黑,結果大黑的身下卻在這時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
洪天成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緊接著,這聲呻吟又響了起來。
驚訝的低頭一看,洪天成眼中登時射出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
一張絕美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容貌落入洪天成的眼中,而那雙黝黑如珍珠的眼睛彷彿能說話般,融合了天真,誘惑,嫵媚種種女人最吸引人的特質,好像只是看上一眼,連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一般。
「壞人,你怎麼在這裡!」
驚訝的眼神中,隨口而出的是清亮如夜鶯唱歌的聲音,語氣中同樣包裹著濃濃的驚訝。
「海……海蘭……」
驚詫過後,洪天成卻是覺得腦袋不夠用了。
大黑能橫跨虛空裂隙而不死是因為天道的保護,而海蘭又是怎麼回事。海蘭生活在虛空夾縫的世界裡,可是一點修為都沒有,只是一個普通人,以這樣的身體竟然沒有被虛空裂隙給碾碎,這可太奇怪了……
洪天成撓著頭想了半晌,還是搞不清楚。
可外面,一聲轟鳴後,炸飛的碎石捲著塵土竄進了洞穴之中。
洪天成一驚,揮起袖子掃出陣陣罡風,將煙塵向著坍塌了一半的洞口掃去。
煙塵散盡,洞口往裡十步左右,卻見一個身穿粉衣的美艷婦人滿臉憤懣站在那裡。
「就是你個小兔崽子滅了姑奶奶的魃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