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1
洪天成是被一陣似雷鳴又似山洪般的轟然巨響給驚醒的……
眼皮抖動了幾下,緩緩睜開,露出眼瞼後那漆黑中帶有一絲淡藍的瞳孔,洪天成驚訝的發現眼前居然是一片昏黑,就連四周的景物亦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我這裡是哪裡?
洪天成意識不清的搖了搖腦袋,心頭疑惑迭起。
過了半晌,待腦子從懵懂中真正的清醒過來,洪天成才回想起來自己原本是在鍛劍堂內打坐修煉,不想竟然莫名其妙的睡著了。
失笑一聲,洪天成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以前他常常聽別的師兄弟說起打坐睡覺的糗事,只當笑話般來聽,這次輪到他自己身上心中登時除了「慚愧」二字之外也只有「慚愧」了。
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洪天成舉目朝著窗外看去,卻見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好似在天地間罩了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
「出什麼事情了,難道一覺睡到了天黑?」
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洪天成從蒲團上站起身來,邁步朝著房門走去。
可才走了幾步洪天成就覺得不對勁兒了,牆邊香案上香爐中的那支牽魂香是他進屋時才點起來的,牽魂香可是宗門秘製,一支香可以燃燒兩個時辰而不滅,而現如今才剛剛燒掉一點香頭,恐怕連一個時辰都不到,又如何會到了黑天的時候。
洪天成好奇心大起,快走兩步來到門邊,伸手拉開房門。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銀白光芒忽然從天而降,猝不及防下直直射入他的眼中。
洪天成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也跟著搖晃了兩下,腳下更是不受控制的踉蹌著退後兩步。
洪天成下意識的將頭撇向一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心中驚懼不已。
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洪天成吞了一口口水,緊張的喘息著,有些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應該走出屋子。
想了半天,洪天成還是決定出去看看,他不太相信在鍛劍堂的範圍內他會受到什麼傷害。
打定了主意,洪天成也不再猶豫,小心戒備著舉目跨出了房門。
這一次倒是沒出什麼意外,洪天成很順利的站在了屋外那條狹長的走廊之上。
僅容兩人並肩的走廊兩邊各豎立著四根一人合抱的紅色石柱,石柱間用及膝的雕花木欄所連接,石柱頂上沒有簷頂相連,而相對盤坐的四種動物石雕,從裡往外依次是猴、雞、獅、虎,形態各異,看上去十分有趣。
走廊長達百丈,盡頭延伸至一幢高達數丈的大殿的後門,由於天色不好,僅僅能夠看到一個輪廓罷了,細節處卻是怎麼都看不真切。那裡才是鍛劍堂的主殿,而洪天成所在的屋子僅僅是後院一排房間中的一個罷了。
站在廊下的一根柱子旁,洪天成舉目朝天望去,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是烏雲密佈,一團又一團厚實的墨色烏雲簇擁在一起,將陽光全部遮蔽了起來,而烏雲之上,千萬條粗壯的閃電猶如蛟蟒在雲中嬉戲,翻騰飛竄,時不時的還會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令觀者不敢直視。
「轟——」
又是一聲巨大的似雷鳴又似乎山洪的巨響突然在洪天成的耳邊炸響,空中的烏雲隨著這一聲巨響猶如沸水般劇烈的翻滾起來,緊接著豆大的雨珠傾盆而下,不多會兒就在地上積起了一灘又一攤積水。
大雨狂瀉,電閃雷鳴,洪天成眨眼間就被澆了一個透心涼,可他全然不顧身上狼狽模樣,只是飛快的在院子裡四下搜索,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可惜到最後也沒能找到,只好無奈的轉身回房了。
結果他剛剛回到屋中,還未來得及運功散去身上的水汽,大雨竟然漸漸的停了下來,而後一道彩霞刺破了烏雲的封鎖,落入了院中。
這雨來的突然,去的也蹊蹺,讓洪天成不禁感到好生奇怪。
不過比起細究怪異的天氣洪天成還有更加掛心的事情,雨一停,洪天成趕忙再次走出屋子,繼續在院中搜尋了起來。
「大黑……大黑……」
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洪天成終是失去了耐心,大聲喊了起來。
結果,喊了數聲還是什麼事都沒發生,洪天成的眉頭頓時皺了一團,眼中泛起了滿滿的焦急之色。
正感到恍然無措間,一個黑色的影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猛然間竄了出來,騰空劃過一道虛影,朝著洪天成撲了過來。
洪天成見狀不驚反喜,臉上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啪!」
一聲輕響,黑影落在了地上,露出了真容,竟然是一隻健壯如小牛犢子般大小的黑狗,只見它皮毛黝黑,高大威猛,眼中留露出一種令人心生畏懼的冷酷之色,最令人驚訝的是黑狗的每隻眼睛有三個瞳仁,一大兩小,十分詭異。
黑狗湊到洪天成的腳邊,親暱的用頭拱了拱他,撒氣了嬌。
洪天成開心的一笑,蹲在身來,手搭在黑狗的頭頂,輕輕的撫摸了起來。
「我說大黑啊,你倒是機靈,知道下雨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身上一點水汽也無,可憐我卻成了一個落湯雞。」
洪天成一邊摸著黑狗,一邊隨口笑著自語道。
大黑舒服的發出兩聲「咕咕」的低吟,又好似聽懂了洪天成的話一般,露出一臉得意之色。
洪天成見狀低笑了兩聲,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大黑一見那瓶子眼中頓時露出一陣興奮之色,張開嘴吐著舌頭,討好著的望著洪天成。
洪天成打開瓶子,輕輕一斜,倒出一粒黑褐色的丸藥。
那丸藥看上去很是普通,可走到近前卻能夠清楚的聞到其上正散發著一股令人幾欲作嘔的惡臭,而那邊大黑聞到這股味道卻已經是口水橫流,眼中貪婪之色盡露。
洪天成對那惡臭之味似乎一無所覺,只是隨手將丸藥丟到腳邊,大黑飛快的低頭叼起丸藥,屁顛屁顛的跑到院中的角落趴了下來,用舌頭捲著丸藥,吞到嘴裡又吐了出來,一副十分不捨得下嚥的模樣。
洪天成看著大黑這副模樣忍不住會心一笑,從瓷瓶中又倒出一顆丸藥丟到了大黑的嘴邊。
「大黑,今天給你加一顆,不要告訴師叔哦!」
見大黑抬頭看向自己,洪天成嘿嘿笑了笑,說道。
「叮——叮——叮——」
洪天成話音剛落,三股異常響亮的輕鳴之聲忽然從數千丈之外傳了過來,那聲音似鍾似鐃似管似簫讓人無法分辨卻又讓聞著不自覺的感到一股清濛之氣自心底油然而起直衝華蓋。
然而如此舒爽的感覺卻無法掩蓋洪天成臉上的那一絲不情願,只可惜這三聲輕鳴乃是宗門召集門下弟子的信號,不管洪天成多麼不願意他還是走要一趟的。
歎了一口氣,洪天成揮手打出一道青色的法訣灌入自己的體內,腳下輕輕一蹬,漂浮到了空中,越過屋頂,轉身認準一個方向飛了過去,只是他的速度實在不快,僅僅是比用腳跑快一些而已。
對於這一點洪天成也沒什麼辦法,「輕靈術」是最低端的法訣,說是飛行還不如說是漂浮來的實在,要不是為了省些力氣他還真不想用,可是鍛劍堂屬於是外門四堂之一,距離宗門弟子們集合的內門八殿之一的瓊天殿實在太遠,如果不用「輕靈術」的話等他跑到那裡也要累趴下了。
轉過一個山角,洪天成看到幾個與他同樣使用「輕靈術」趕路的同門,趕忙加快了速度趕了過去。
洪天成熱情的跟幾人打了聲招呼,與同樣身穿灰色服飾的外門弟子們匯合到了一起,隨口閒聊著朝著山頂的瓊華殿趕去。
「諸位師兄弟可知到底出了何事讓我們全部去瓊華殿集合嗎?」
幾名外門弟子中一位看上去年紀較長的問道。
「我們哪裡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外門弟子在宗門內一向不受重視,只能跟狗似的任人呼來喝去,又哪裡有資格去探聽門中之秘。」
一個長著馬臉的弟子很是不滿的說道。
「噤聲,這話我們私下說說沒什麼,師兄可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小心被巡山使聽了去,門下降下責罰可如何是好……」
旁邊的一個胖乎乎的弟子聞言臉色一變,趕忙勸阻說道。
「怕他個鳥,再過兩年要是還不能達至築基期我就離開宗門下山娶妻生子逍遙快活去了,還理會那麼多做什麼!」
馬臉弟子毫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無所謂的說道。
這話說的大膽,周圍的人可沒馬臉弟子這份兒魄力,一個兩個都不敢接口。
「咳咳,好了,莫要岔開話題,還是說說這次宗門召集門下弟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吧!」
年長的那名弟子在門中日久,深知「謹慎」二字,見馬臉弟子越說越不像話,趕忙出聲說道。
「會不會是魔宗的那幫兔崽子打上門來了?」
所有人中最年輕的一名弟子有些興奮的猜測說道。
「別胡說了,我們天一宗乃是天下劍門之首,魔宗哪個一個門派敢這麼不自量力的打上門來,這不是找死嘛!」
馬臉弟子撇撇嘴,有些鄙夷的說道。
「就是,要是真有魔宗打上門來,召集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做什麼,那不是給宗門添亂嘛。」
一個瘦的好比竹竿一般的弟子附和說道。
「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年輕弟子聞言很是不服的說道。
「不是妄自菲薄,我們這些練氣期的外門弟子除了照顧照顧仙草靈獸就是幫忙打雜,五行法術也不過學了最基礎的幾個,連把飛劍和法器也無,上了戰場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不是添亂還能是什麼。」
馬臉弟子歎了口氣,語氣中帶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其他人一聽這話也是心有慼慼,一時間竟然全都沉默了下去。
洪天成聽著眾人說話卻是一直沒有開口,雖然馬臉弟子說的話不太好聽但說的卻是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
天一宗貴為天下劍門之首,家大業大,人才奇多,弟子門人中築基金丹者不計其數,對於他們這些僅僅是練氣期的外門弟子自然也不會有多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