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彈在馬群中炸開,一時間人仰馬翻一片狼籍,爆炸一停,步兵們連忙向旁邊亂竄,而騎兵們死的死傷的傷,僥倖存活的也要搶救傷員,竟然無法顧及。
「這幾傢伙,竟也有一點匪氣,連長官都敢殺!」林一虎說道,「看到他們有這個膽量的份上,我們是不是應該放他們一馬?讓他們逃命去吧…」
袁志祥「哼」了一聲,道:「你要放,沒有人阻攔你,你不要開槍就是了!反正我是不會仁慈的。」眼看這些步兵快跑到眼前,就揮了一下手,朝旁邊的幾個槍手交換了一下眼色,槍手們心領神會,從挎包裡拿出消音器,套到步槍口上。其中一個黑鬍子、乾巴瘦,看樣子像個礦工,把凌厲的目光從向前射出,低聲說道:「老規矩,從左到右,每人五個…」
步兵們從山坡腳上跑過,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混亂的隊伍當中,不停地有人的腦袋爆開,還沒有回過神來,路上已經倒滿了屍體,再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
林一虎說道:「這本來就不用我開槍…」
袁志祥卻說:「看來俄國人已經開始頂不住了,戰爭也許很快會結束,當然以俄國人的失敗而結束,他們將不得不永遠割讓西伯利亞和遠東給咱們中國。」
林一虎說道:「你以為,俄國人割讓了西伯利亞和遠東,我們的偉大領袖張總司令就會滿足嗎?你看看這一片土地,是那麼的遼闊,平坦、肥沃。誰看了不喜歡?不想佔有?何況現在我們有能力佔有。為什麼不佔有它們呢?就像美麗的俄國姑娘脫光了在我們面前。而我們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怎麼能夠無動於衷?」
「不要什麼事情都跟娘們扯上關係,噁心!」袁志祥呸了一口說道,「我也不希望戰爭結束,如果結束的話,最不適應的是我們這些高級槍手,因為除了打仗,我還真不知道能夠做什麼?不能夠上陣殺敵。難道殺自己不成?」
袁志祥想到這裡自己也打了一個冷顫,因為每個槍手幾乎都有一個毛病:一旦長時間不打仗不能夠殺人的時候,就會煩燥不已、坐立不安,覺得心裡難受,而且只有開槍殺幾個人才能夠得到宣洩、恢復正常……。
袁志祥不敢多想,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不僅他一個人,在眾多槍手當中,普遍存在,而且他相信張一平會有辦法解決。
太陽升了上來,天氣開始炎熱。風吹得旁邊灌木上的葉子沙沙作響。遠處烏拉爾山脈綿延的群山在起伏不平的田野的邊際上閃著藍光。偶爾有一些牛羊在草原的牧場上徘徊。風在小樹林子外捲起陣陣的塵埃。熾熱的陽光下的自然景物顯得那麼安逸、肅靜。
就在不遠的馬路邊,二十來個騎兵死去了四個。傷員七八個,這些人對於造成他們這樣結果的步兵的結局並沒有看到,重新上路之後,來到中國連隊的埋伏圈前面,看到步兵們莫名其妙地躺了一地,不禁止遲疑起來。這時槍聲又響了起來,撲撲撲的一陣之後,剩下的騎兵從馬上倒了下來,他們的鮮血加入先前的步兵們的血流了一地,共同去污染吸足了雨水的肥沃土地,不管他們生前有什麼矛盾,起碼在死後溶合了一起。那些無主的馬跑到旁邊的草地上吃草去了。
「其實現在周圍沒有人,根本不用消音器,——我們一起在昨晚就來這裡潛伏的,為什麼他們就能夠開槍,我們就不能夠?他們起碼每人打了十個八個,而我們連火藥味兒都沒有聞到。」林一虎有一點不滿地說道。
「你聞到的火藥味兒,還不簡單!」袁志祥開玩笑說道,「如果你提出要聞我身上的汗臭,那就難了!」
「我寧願聞俄國姑娘身上的汗臊味!」林一虎惡狠狠地說,「你十幾天不洗澡,十里外都聞到你身上的臭味了!」
中午,太陽火辣辣的掛在正中,正當大家以為俄軍不過來的時候,人遠處出現一群螞蟻一般而論的黑影,灰塵揚起,像一團迷濛遮蔽在天空,眾人一看,精神馬上上來了。
「咱們先喝一口水!」袁志祥說道,「等一下,恐怕連喝水都沒得空啦……」
「最好不是吃一點乾糧!先補充一下體力!」林一虎也說。
很快,敵軍已經跑到跟前。
「狠狠打,一個也不要放過!」袁志祥把水壺的蓋子擰上,然後掛花在腰間,狠狠地說道。
「在這裡等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不多打幾槍對不起自己!」林一虎也說道。
數量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士兵,拖著疲倦的身體,扛著步槍,無精打采地向他們走過來……爾後就是窮無盡的輜重車、馬車,揚起滾滾的灰球,把一切都籠罩起來。
車輛吱吱響著前進,在馬路上蜿蜒數十里。馬車坐著無精打采的傷員,堆放著彈藥箱子、槍械和各種各樣的雜物。有的馬車上坐著跟著逃難的平民,車上亂堆著家用東西,——聽到中**隊過來之後,男男女女都隨著離家外逃,臨走時都貪婪地匆忙地把落到手邊的一切東西,全都裝到車上了。
車上堆滿了盡可能拿走的生活用品,床褥、枕頭,衣服、鏡子、水壺以及各種農具:耙子、鐵鏟、小木桶等,另外還有困著雞的雞籠;系成一串的牛在後邊走著,長毛狗躲在馬車的最後面,伸著舌頭,急促地對後面的人喘著氣。
紅軍指揮部決定撤退,主力部隊已經脫離了與中**隊的接觸,只留下掩護的部隊,但是這些部隊根本無法抵擋住中**隊的進攻,於是開始崩潰了。開始的時候,步兵們還只是零散地、沒有組織地三五一夥地開小差,到了後來,就已經是整連、整營、整團地從陣地上撤退了;有些部隊是輕裝撤退的,但是絕大多數部隊是帶走了團隊的物資,裝上了馬車,並順便鼓動平民也跟著撤退,他們就像沖毀堤壩的、波浪濤天的洪水一樣向西邊奔流而去。
林一虎看到這樣的場面,興奮得叫了起來說道:「這一下,應該可以把身上的子彈一次打個精光了,這段時間雖然打仗很頻繁,但是像現在這樣可以無限制地打,還是第一次呀!」
袁志祥皺著眉頭說道:「就算咱們一個團的人全部過來,恐怕也無法攔得住他們……」
「別灰心,只要我們每人把身上的一百發子彈打出去,就是兩萬多人,剩下的讓他們過去也沒有什麼,咱們在後面慢慢地追殺也一樣。」林一虎樂觀地說道,「再說,師部也會做出反應,會派人支援我們的。」
這倒提醒了袁志祥,連忙安排一個人騎馬回去,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營部。
這時走在前面的潰兵和民眾已經來到跟前了,袁志祥馬上叫道:「自由射擊,打死他們!」
步槍的清脆的槍聲最先響了起來,接著就是班用輕機槍的聲音,「突突,突突,突突…」地進行點射。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射擊比賽,對手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沒有任何組織,也沒有反擊,精確的子彈打在慌亂中的逃亡的隊伍的人的身上,鮮血濺射,身體拿下,馬受驚地嘶叫起來,小孩也嗎啡起來,人群尖叫起來,像無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鑽,引起更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