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說道:「有什麼好看的,不也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嗎?」
「聽說劉代理參謀長是槍手中的文化人,文化人中的槍手,槍法出神入化,所以我們想見識見識。」一個模樣兒有吊兒郎當的中士從人群站起來,手裡拿著一支步槍,在手裡轉動了一下,斜著眼睛看向劉偉,作出挑畔的姿態。
劉偉皺著眉頭對邵展民道:「邵師長,難道這就是你們準備好的歡迎式嗎?」
邵展民聳聳肩,說道:「這都怪上任的參謀長,他為了盡快脫身,好到集團軍裡上任,把你大大誇獎了一番,說你人比潘安,槍法如神,還會詩詞歌賦,在中國國防軍中,除了張總司令,你就是最帥最有文化的槍手了。」
「這不是坑我嗎?我怎麼能夠跟總司令相比呢,至少差了一截呀,就這麼一截!」劉偉伸出手指頭比了比指尖的那一截。
劉偉走前兩步,問道:「你要怎麼比,這位中士?」
「很簡單,你我兩人頭頂上各自放上一枚子彈,一百步內各自開一槍,打中者為勝。」
劉偉暗暗罵瘋子,他雖然已經晉級為中槍槍手,可以在一百步內一槍擊中敵人的一隻眼睛,但是如今對著的是自己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為稍微有一點失誤,就可以打死對方,這等於打死了自己。劉偉自認還沒有到達這樣的境界。
邵展民看了一下中士胸前的四個星的高級槍手的胸章,說道:「你是一個高級槍手,我只是中級槍手。槍法肯定是比不上你的。不過我的槍法雖然比不上你。但是膽量一點也不比你差!」劉偉說道,從子彈袋裡掏出一枚子彈,放在頭頂上,叫道:「來吧,往我這邊打,我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爺們!」
中士手中的槍一晃,槍口已經端平。緊接著扣動板機,「呯!」的一聲槍響,子彈啾的一聲從劉偉的頭頂上掠過,掀起了他的髮根,頭頂上的子彈已經掉落在腦後。
邵展民卻是發怒罵道:「你二百五呀,說打就打呀,要是失手的話怎麼辦?」
「我不會失手!」中士說道。
「打中子彈,子彈受熱,裡面的彈藥也會發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明白,做什麼槍手呀?」邵展民道。
「我算得很準。我的子彈只從子彈頭旁邊掠過,把子彈吹倒…絕對不會發射。」
「回去關兩天禁閉!」邵展民仍舊怒不可遏地命令道。
「禁閉就不用了。邵師長!」劉偉定了定神,說道,「是我叫他打的,他沒有錯,反而他這種對自己槍法的自信心,我很欣賞,說實在話,我本人就做不做,這也許是中級槍手和高級槍手的差距,我還得好好努力,兄弟們,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劉代理參謀長,你還是沒有向我們展示你的槍法呀!」旁邊的士兵依舊不滿意,雖然知道劉偉剛才的行為需要膽識,但是在106師中,在中**隊當中,誰沒有一點膽識?
劉偉伸出手去,旁邊有人弟上一支標準步槍,有十發子彈。劉偉正在尋找目標的時候,發現一群麻雀在低空中飛過,於是馬上扣動板機,「呯,呯,呯…」一連五槍,打下了四隻麻雀。
「噓…」的一下子,圍觀的官兵就散開了。
「袁志祥…」邵展民向後面叫道,「把這幾隻鳥兒撿起來,中午叫廚房做給代理參謀長吃,不要浪費了!」
袁志祥答應一聲跑了過去,劉偉有點納悶地說道:「難道我的槍法很差嗎?」
「不算差,但是跟總司令比起來就不止差一截了,而是差十萬八千里。」邵展民說道。
「不會吧?」
「鳥兒飛過的幾秒促的時間裡,總司令用那種打一槍拉一拉的步槍,連打十槍,槍槍命中,手勢快得看不見…」邵展民說道,「十萬八千里的差距的確有。」
「那麼邵師長呢?跟總司令又差多少?」
「差個十米八米吧?」邵展民說道。
「這以說,我也差你十萬八千里了?」
「不,正確的來說,是十萬七千九百多,不夠十萬八千…」
「有機會要跟你好好切磋一下!」劉偉說道。
「可以!」邵展民笑著說道,」不過我不打頭頂,我喜歡打褲襠,在褲檔裡夾一個果子…「
「還是不要了,你的槍法雖精,但是我還是不敢拿我的褲襠冒險,我也不敢往你的褲襠開槍…打壞了沒得賠…」
這個馬廄裡,劉偉發現了一些問題,他竭力使自己重新恢復以前的嚴肅情緒,嚴正地說道:「邵師長,這個馬廄應該多開幾道門,要知道我們有一百二十匹馬,只有幾個門是絕對不行的,這樣,一有情況,我們就要半個鐘頭才能把馬牽出去…」
「這個很有道理,我們這些沒有上過學的人,還真沒有注意到,多虧代理參謀長提醒,我們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邵展民說道,把騎兵連長叫了過來,騎兵連長保證馬上辦今天就辦,不是開幾個門,嗎,咱們乾脆全開了。
來到一棟磚木建築,這裡是師部了,這個房子四邊很通風,進入之後,感到一陣愜意的、濕潤的室內的涼爽。邵展民在前面走著,一面解開軍服上衣的扣子,擦著帽簷底下的汗珠大步溜星地走進去。
屋子裡除了上尉值班參謀之外,別人都不在。「他們都上哪兒去啦?」邵展民倒在一張木凳子上,艱難地把兩隻穿著落滿灰塵的靴子的腿伸開,問道。
「有一些人出去狩獵了,其餘的人有的去組織部隊訓練,還有就是去看比賽啦。」
「比賽。什麼比賽?」
「在321團那邊的訓練場上。321團和322團對陣。橄欖球比賽。」
「這玩意我喜歡,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人家團裡人才濟濟,才不讓我們名額呢,如果師長有興趣,咱們師部直屬連也可以組建一個隊,跟他們打一場。」
「這個主意好。哦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新來的代理參謀長…」
跟上尉參謀握過手之後,劉偉謝絕了邀請他去觀看球賽的邀請。嚴肅地問道:「剛才說的狩獵是怎麼一回事,現在是戰爭時期,在山那邊是蘇俄軍隊虎視眈眈,我們還有心思去狩獵嗎?」
邵展民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所謂的狩獵不是打野獸,而派出小分隊、阻擊手狙殺敵人,一人一天殺幾個,積小成多,積小勝為大勝,我們在法國的時候。只要兩軍對峙,就一定會採用這種方法。能夠很好的瓦解敵人的士氣。」
劉偉皺著眉頭說道:「西伯利亞方面軍是專門對俄作戰的部隊,106師是一個主力步兵師,一定會擔任主功任務,而且很快就會對俄發起進攻。我想我們應該加緊訓練、養精蓄銳,準備進攻。
狩獵雖然有一定的收穫,但是不要忘記我們106師是幹大事的,我覺得我們全師需要提高整體的作戰能力,不能為了一點點利益,而妨礙了我們的訓練,這叫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很中,我也覺得我們師的作戰水平還有提高的機會,總司令經常對我們說,如果我們把槍法與作戰技能、指揮水平結合在一起,不斷地進步,我們就會天下無敵…」邵展民說道。
邵展民的這個認識,讓劉偉很滿意,這些法國回來的軍官,雖然軍事素養不是很高,但是對張一平的說過的話還是很上心的,而張一平是一個非常了不起放的軍事家,正是他對這支軍隊的影響,讓這支軍隊成為天下最強大的軍隊。
「從明天開始,咱們106師要全神貫注地全面投入訓練,迎接大戰的到來…」劉偉雄心勃勃地說道。
***
歐陽任和小周來到葉卡捷琳堡的西伯利亞方面軍指揮部,指揮部設在葉卡捷琳堡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兩人報道之後,很快被迫分配了任務,歐陽任分在指揮部,做了一個作戰參謀,草擬作戰、訓練計劃。下忙得不可開交,而小周被分配到後勤部,對於一個下定決心成為一個槍手的人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
歐陽任和同僚們花了兩個通宵做好了一份作戰計劃,經過了參謀長的審批通過,之後便疲倦地往軍官宿舍走去。他一面走著,一面解開軍服上衣的扣子,嗅著身上的臭味,從後樓梯走上軍官宿舍,看到舒適的床,立刻感到一陣愜意的溫暖,他連澡也不洗就倒地床上昏昏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的時候,他看到小周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這是一張宮廷的椅子,非常精緻,但是在這裡卻可以隨便搬過來使用,歐陽任甚至決定,等回國的時候,將這張椅子當作紀念品帶回去。
小周坐在這這張宮廷椅子,正在聚精會神地看報紙。他的宿舍就在歐陽任旁邊不完的地方。
歐陽任聽到外面很是安靜,就問道:「他們都上哪兒去啦?」
小周繞著兩二郎腿,聽了就把二郎腿伸開,回答道。「都到街上去玩了,觀賞葉卡捷琳堡,去伊賽特河畔吊妹子去啦。」
「你為什麼不去呀?」
「噢,你知道吧,我覺得沒有意思。才剛剛進城——就跑到街上去。而且我也不熟、不懂俄語。」
「不用懂俄語,只有你有錢就行了,拿幾個硬幣直接丟在姑娘身上,如果她收下,就成了!」歐陽任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你說的是什麼呢?我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是那種人。「
「正人君子在出國作戰的部隊裡很難被接受的。」歐陽任說道。
「世事無絕對,事在人為嘛。」小周自信地說道。「在遠東,我跟兄弟們就處得很好,只是我剛剛下決心做一個槍手。就把我調來搞後勤了。」
「都一樣。也許在後勤部裡。你是唯一的一個槍手。「」那可不一定,有幾個長官眼光犀利,似是會家子的。「」哈哈…「歐陽任問道:「同內的報紙?上面都說了些什麼?」
小周把報紙翻了一下,說道:「三天前的了,用飛機空運過來的,從北京飛過來,四千多公里呀,中途在加一次油才能夠到。這麼遠能夠運到這裡。也算不錯了,要是以往想都不用想。」
「做後勤也有好處,能夠第一時間獲得國內的報紙!」歐陽任充滿酸意地說道。
「你錯了,這是你們指揮部的一個參謀拿過的,我們後勤部只管火車,飛機還不歸我們管。」
「我翻了翻報紙,瞭解一下這幾天國內發生的事情。很有意思!」
歐陽任一聲不響地躺著,覺得背上汗濕的襯衣涼絲絲的,很舒服,他懶得站起來去盥洗。「是嗎?報紙上說些什麼嗎?那些議員又提什麼法案,學生和民主人十遊行示威。反對戰爭,國民黨人要求進行總統選舉?咱們的曲總理又採取了什麼措施,提高民生…」
「聽你的口氣,幾乎有點牴觸有些激進,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大家都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利…」小周微笑著說道。「咱們作為軍人,不就是為這樣的民主富強的國家而奮鬥嗎?」
「好個屁,咱們在前線打生打死,那些傢伙卻在後面拖咱們的後腿,反對戰爭,如果不是我們在前打仗,他們現在還受洋人的欺壓,連國家的主權都不得全,連做人的權利都沒有…真是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應該一槍一個槍斃一批。」
「你最好去洗個澡!」小周微笑道,「咱們也出去走走,今天你有空嗎?」
「一個上午的時間還是有的。」歐陽任他咬了咬牙站起身,在衣櫃裡找出乾淨的衣服,在洗澡間裡痛快地就著水龍頭洗冷水,盡興地打著噴鼻,然後用毛巾擦乾淨,換上乾淨的衣服,又把衣服快速地洗了。
「也許你應該請個人替你洗衣服,歐陽參謀…或者娶個媳婦,我看到指揮部裡有不少帶著媳婦來的。你是中校軍官,可以帶家屬的。」小周勸歐陽任說。
「沒空相親,隨便找一個吧,心裡又有不甘。」歐陽任伸民伸手腳,「洗了一個冷水澡,真是如釋重負一般,痛快極啦……喂,我們應該走了,等一下時間又過去了,來這麼久,還沒有好好地看看葉卡捷琳堡呢.那條伊賽特河也很美,咱們今天去看看。」
「是啊,真該看一看。你說——很痛快,是嗎?」小周把報紙收拾起來,走向順手塞在對面房子的門縫底下。
歐陽任穿上一件直挺的、散發著肥皂氣味的新軍服上衣,掛上手槍,和小周從宮殿的後門出了去,走到大街上。穿過馬路走到對面,轉過身來觀察起自己剛剛走出的那座宮殿。非常雄偉。
歐陽任掏出紙煙,給了一支給小周,兩人吸著煙,慢慢地在人行道上走起來。
街道上點大多數的還是中**人,戴著鋼盔的是執勤和巡邏的士兵,而戴著綠色軍帽的是趁休假出來遊玩的官兵,他們三五成群,偶爾發出呼喝喊叫以及大笑的聲音,好像這裡是屬於他們的城市。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俄羅斯人,他們大都是留戀沙皇的流亡者,葉卡捷琳堡被中**隊佔領之後,這些流亡者就開始從流散的各地彙集起來,因為他們看到了沙皇政府恢復的可能,這些流亡者當中,有主教、僧侶、修女、貴婦人和她們的孩子以及前沙皇的軍官、貴族等等,大約有二十萬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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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錯,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雪白的白雲,風是和煦的,溫暖的光明的。在市中心的一個廣場上,大批的俄國人彙集在一起,似乎正在舉行什麼聚會,人群中,男人的草帽、小禮帽、便帽,女人精巧、典雅的帽子和華麗的帽子象泡沫似的翻騰。偶爾冒出一兩頂普通的綠色軍帽,但瞬間消逝,被五顏六色的波浪吞沒了。
在廣場外面,大約一個連的官兵緊張地戒備著,子彈已經上了槍膛,隨時可以進行鎮壓。
歐陽任不滿地說道:「這批俄國人還想怎麼樣?難道他們還想重現沙俄帝國的榮光,別做夢了,別說蘇俄政府不答應,就是我們中**隊也不答應,鬧不好,咱們一槍一個,把他們全部幹掉了,讓他們鬧…」
小周笑道:「他們鬧不出什麼花樣出來,你沒有看到他們基本上都是一幫老弱病殘就是婦孺,沒有多少個年輕人嗎?這樣的人能夠鬧得出什麼來,要不是我們中國政府保護他們,他們連生存的地方都沒有…」
「歐陽參謀,今天你已經說了兩次『一槍一個幹掉他們了』。作為一個參謀,帶著這樣的情緒是非常不好的。我建議你到伊賽特河畔走一走,散散心,如果有適合的姑娘,不妨跟她談談情。」
從伊賽特河上面吹來波浪似的清新的、令人神爽的微風,透明清澈的天空中,雲的顏色是乳白色的。伊賽特河邊的草地上,瀰漫著飄渺的、令人激動的女人的香水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