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了一點輕微的動靜,彼得羅停止了與加裡茲諾夫的爭吵,推開了窗戶,望向外面,東方已經亮起來了,天空像浸透鮮血一樣血紅,星星在的天空悲哀地眨著淚眼,即將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街道上的輕霧似煙,朦朧飄忽。寒風把充滿腐爛的落葉、潮濕的粘土和馬糞的氣味撒滿了大地……
彼得羅向外面望了一眼,外面非常寂靜,寂靜得有一點不尋常,不過他並沒有覺得什麼意外,拉上了窗簾。
「加裡茲諾夫同志,沒有時間跟你討論了,這是命令,馬上按我的命令執行,將那些帶頭鬧事的哥薩克抓起來…」
這時,遠方響起了激烈的炮擊聲,炮聲一下子就達到高峰,驚天動地似雷聲滾滾而來,彼得羅跳了起來,叫道:「中國人發起來進攻了,加裡茲諾夫,馬上到了你的部隊去組織抵抗,這一次炮打得這麼厲害,中國人可能是要總攻了。」
加裡茲諾夫站起來,馬上衝向門外,撩起草門簾,忽然覺得一陣寒風從脖子間吹過,幽暗的刀光一閃,他的脖子上已經破開一條長長的血痕,動脈裡的鮮血噴薄而出。
旁邊一個黑影從加裡茲諾夫身旁一閃,進入了指揮部裡,接著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加裡茲諾夫倒地的時候,看到院子裡有另外兩具屍體,心裡如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外面這麼安靜,連警衛走動的腳步聲都沒有了,原來他們已經不知道被誰殺死了。
彼得羅聽到聲響。以為加裡茲諾夫又回來了。頭也不回就發怒道:「別再說了。加裡茲諾夫,快回到你的部隊去…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電話一個也不響,中國人已經發起進攻了,可是我還沒有接到前線的報告…「
二嘎子輕輕地哼了一聲,彼得羅回過頭來,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影,叫了一聲「誰!」並迅速去掏手槍。
二嘎子手中的步槍一晃。一顆子彈已經脫膛而出,釘在彼得羅的腦門上,彼得羅睜大兩隻大眼睛,仰面倒了下去,那一顆子彈在他的兩眼之間,像開了第三隻眼睛一樣。
這時,村子外面也響起了槍聲,警衛排的戰士開始進攻了,二嘎子將步槍上面的消音器去掉,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了。
遠處的槍炮聲激烈。這是主力部隊發起總攻了,眼前的這個村莊槍聲並不密集。但是戰鬥也很激烈。
劉亞民和小彭兩人趴在村子外面的一個山崗上,監視著整個村子。
「這次虧大了!」劉亞民說道,「辛苦跑了一夜的路,而且是在伸手不見五指,到處泥濘的路,淋了一夜的雨,一個俄國人也沒有打到,真是太過虧了!」
小彭盡責地盯著村子外面的公路,說道:「部隊執行任務就是這樣,分工不同,但是目標都是一致的,就是為了消滅俄國人…」
「說是這樣說,但是誰不想做大開殺戒的那個,在前線殺敵,總好過咱們在這裡喝霧水的強…」
「不一定,如果有一隊俄軍忽然跑回來的話,我們的作用就非常突顯了…」小彭說道,在淡淡的輕霧當中,他發現公路的遠處有一些淡淡的人影,於是提醒道:「好像真的有人來了…」
二嘎子從村子那邊回過頭來,說道:「來得正好,小爺我已經有很久沒有開葷了…」說話間,小彭已經開了一槍,霧色當中,一個人影子倒了下去,然後一陣亂轟轟的口令和叫喊聲響起來…「是俄國人沒有錯!」小彭說道。
「你小子原來沒有看清人就開槍呀!你好大的膽子!如果打錯了怎麼辦?」劉亞民說道。
「我有把握,雖然看不清楚人的臉蛋,但是可以看到著裝,**不離十,而且他們沒有戴鋼盔…」
「如果是投降的哥薩克騎兵呢?」
「那就活該他們倒霉了,那些哥薩克也不是什麼好人,比蘇俄軍隊更加令人討厭,如果蘇俄紅軍不是咱們的敵人,我寧願跟蘇俄紅軍喝水,也不願意跟那些邪惡的哥薩克喝酒。」
公路上有一個聲音用俄語叫喊著,舉高雙手走過來,身後彎著腰跟著幾個跟隨,小彭不客氣一連幾發子彈,一口氣把他們全打倒了,然後說道:「這個時候,我會跟你們客氣嗎?只要不是說咱們中國話的,幹掉就沒有錯。」
「你這話牛,有總司令的范兒!」劉亞民也開槍了,在小彭補充子彈的間隙,他一連開了十槍,小彭的子彈也填充好了。
「咱們鐵了心跟總司令走,就是因為他做事爽快,乾淨利索,從不拖泥帶水,也不講那些虛偽的仁慈,只要不是中國人,殺死就不會錯!」劉亞民一邊往步槍彈倉裡壓入子彈一邊說道,「在國外打仗,就是爽快,可以隨便殺人、搶女人…」
「不過,要征服天下,光光靠殺是不成的!」小彭緊緊在盯住路面,讓那些俄國人抬不起來頭來。「你注意一下村子裡,這邊有我一個人就可以壓制住他們了!」
劉亞民向村子那邊看了一眼,沒有什麼樣情況,步槍的槍口再次和小彭的槍口方向一至,「要搞什麼仁義政策,也要讓我們把他們殺怕了之後,他們心裡不怕,他們心裡沒有敬畏之心,再好的政策也沒有用…」劉亞民說道。
「有點見識,可以跟總司令說說。」
「他自然會有打算,連我都能夠想到的東西,他老人家會想不到嗎?」劉亞民說道。這時後面傳來一個聲音,「想什麼?」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二排長,也只有他才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他們而不被發現。
「想妹子了!」劉亞民有點火氣地說道:「總司令說嘴大的洋婆子別有一番風味,我也琢磨著要搞一個試試…」
「如果生過十幾個孩子。年紀大的像大媽。嘴再大也沒有用…」小彭插口說道。「依我說,他那個俄國破落貴族伊麗莎,年輕、身體苗條雙腿結實有力,當然夾得緊了,跟嘴大沒有關係!」
「你們不覺得無聊吧,總司令的女人,你們也敢背後嚼舌子!」二嘎子少有的斥責道。
小彭一下子就禁言了,緊盯著路面。劉亞民卻是不以為意,說道:「又不是正式的總司令夫人,不過是總司令隨便撈回來的一個俄國女人,過不了一個月,總司令就會把她拋棄掉!」
剛才的村子冒出火光,各班的戰士開始撤離,在退出之前,一把火把房子點燃了,煙炎直冒半天。
「二排,咱們可以包抄地過去。把公路上的那群敵人滅了。」小彭建議說道。
二嘎子卻是看了看天色,說道:「天就大亮了。騎兵團的那幫瘋子就要衝過來了,咱們還是守在山崗上吧,別擋住這些瘋子的道,這些傢伙紅起眼來,可不看人,中了他們的槍子,自認倒霉吧!」
「咱們的槍也不是吃素的!」劉亞民說道,不過他也同意二嘎子的看法,沒有必要跟那些鋪天蓋地的騎兵較勁,都是自己兄弟,就算不是自己的兄弟是俄國人,一個排的人,槍法再好,也沒有必要在公路上跟一個近四五千人的騎兵團過不去。
二嘎子說了一聲:「看住這裡!」然後往那邊去了,小彭這才八卦地重新拾起剛才的話題:「說到總司令的夫人,有沒有這方面的消息,說來聽一下,據說在法國的時候,有一個姓方的女子…」
「方姑娘唄,法國留學生,有文化,人也漂亮,槍法比我還要好,只是他們之間總是差那麼一點,做不了夫妻…真可惜了…」劉亞民搖頭惋惜,不住地搖頭,不再往下說了.
「再說一下來聽聽…」小彭催促地說道。
「別再八卦了!」劉亞民忽然生氣起來,「本來好好的一對,被你們這些八卦嘴吧,說散了…」
「怎麼會是我呢,我又不是從法國回來的,我加入警衛連這麼久也沒有見到過方姑娘,李姑娘倒見過一個…怎麼八卦?」
「總之少打聽就是了。」
這時,太陽已經跳離了遠處的山峰,萬道金光照射在大地上,霧水一下了被驅散,天穹下全都是透明的,像河水那樣清澈。
遠處的炮聲漸漸地熄滅,地表下面產生了微微的震動,旁邊小灌木上面閃著金黃色的水珠,涮涮地往下掉。
「騎兵來了!」劉亞民的語氣產生了微微的顫抖,是激動還是因為成千上萬的馬蹄踏在地上產生的震動,讓他的心跳跟著加速的原因不得而知。
「把我們的旗幟插上去,免得那些跑得暈頭轉向的傢伙弄錯了,讓大水沖了龍王廟,懶得糾纏不清!」二排長說道。
「這樣就沒有我們的事了?「劉亞民未免有一些落寞,今天的收穫代於他的預期。
「所以我決定申請調整到一線部隊去,就算當個班長也可以,總好過在這裡,老是討不著仗打的強。」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如同天邊的奔雷一般滾動而來,公路上的那幫俄軍已經慌亂了,從藏得處跳起,到處敵跑,這便宜了二排的人,一槍一個,又打死了一批。
大地在許多馬蹄踐踏之下,沉悶地哼哼著。站在高處,可以看到幾千人的馬群散開來,就像漫天漫地的,看不到盡頭,在早晨紅色的的陽光之下,就像一片金黃色的海浪,從天邊漫延而來。
第一排的騎兵把步槍的槍口向前放平,一匹匹高大的戰馬拚命地飛跑起來。前面田野的灰色背景上象波浪一般起伏著,一條像黑色布帶的小河不由自主地迎面飛來。高大的戰馬跳入河水中,水花濺射起老高,但是戰友卻從水花的水簾中穿過,衝上對岸。
騎兵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呼叫聲,戰馬先把四腳蜷成一團,然後又伸展開去。奮力一跳就是十幾米遠。
在轟天的尖叫聲裡。又聽見了夾雜著的辟辟啪啪的槍聲。子彈從前排騎兵的步槍發妯,颼颼響著從高空飛過,拉著長聲的子彈溜子聲音劃破了玻璃似的天空。
馬路上的俄軍隊再也顧不得了,跳起來向前方衝去,他們不是進攻二排的陣地,而上出於一種求生的本能,向前奔跑,力圖擺脫後面的騎兵。但是很快。騎兵追了上來,子彈馬背上飛出,把這些俄打死在地上,然後戰馬從他們的屍體上踏了過去…
二排的戰士看到這種一往無前的氣概,也都嫉妒得不行,小彭喃喃地說道:「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騎兵,這樣的騎兵,這世界上除了大規模的坦克群之外,也許沒有其它對手了!」
「看來,之前來警衛連是錯了。我應該加入騎兵部隊。」小彭說道。
「別想了,北方集團軍也就這個團。騎兵不僅需要騎術精湛,而且要求槍法出眾,光光騎術這一項,你就不合格。」劉亞民說道。
「不精湛可以練習到精湛為止!」
這時,從公路上有十幾騎奔跑了上來,一下子就到了半山,領頭的班長把腦袋伏在潮濕昀馬脖子上,刺鼻的馬汗臭味連山上的人都聞得到。
劉亞民急忙喊叫道:「不要上來了,我們是中國人,中**隊,沒有看到這面旗子嗎?什麼眼神呀!」
這一個班的騎兵才沒有繼續上來,掉轉馬頭向前方奔跑而去,下了山之後,在曠野裡像扇面一樣四散開去。戰馬撒開了四躥飛跑,馬蹄下面揚起了象棉絮一般的塵霧。
「靠,這麼神氣,我們警衛連其實也不比他們他,他們用在人數多而已,一對一的話,未必是我們的對手…」二排的兄弟有一些羨慕嫉妒恨的模樣
39***
突破了遠東共和國人民軍在西伯利亞大鐵路東面的最後一道防線,前面就一路坦途,騎兵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一直衝到克拉斯諾,迅速佔領了克拉斯諾,遠東共和**事部部長兼人民革命軍總司令布柳赫爾,以及遠東共和國的總理兼外交部長克拉斯諾切哥夫,帶著少部分進入沼澤區,準備跟中國人打游擊,不過他們的人數太少,中**隊出去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以班排為單位的小分隊,就可以剿滅他們,所以他們這些人已經翻不起大浪。
張一平到達克拉斯諾,本來打算親自帶領警衛連圍剿布柳赫爾和克拉斯諾切哥夫的,但是不久他,接到從前方的一個好消息:104師的騎兵團在前面的一個小鎮與西北集團軍的一個步兵師匯合,這意味著,整條西伯利亞大鐵路從遠東一直到歐亞交界的烏拉爾山脈腳下已經全面貫通。
在葉卡捷琳堡的西北集團軍司令陳亞德和參謀長劉品純,發了一封電報,請張一平到葉卡捷琳堡去,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就是,蔣方震剛剛從法國回來,也到了葉卡捷琳堡,期待與張一平的會面。
張一平於是帶領他的警衛連,另外還有一個步兵團的護送,這樣加上沿途的中**隊,相信在路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安全了。
張一平的隊伍分坐上兩列運兵車,一前一後,以勝利者的姿態,直奔葉卡捷琳堡而去。
車速很慢,過了一晝夜,運兵車在一個樞紐大站停下來。那些在車上悶了一整天的士兵紛紛跳下來,在月台上散氣,一些戰士還要照顧車上同樣疲憊的馬匹,大家忙得團團轉。
王一民正在月台上伸著腰,透著新鮮的空氣,一個值班的傳令兵卻傳來張一平的命令要他立即過去,說道:「到車站的站長室去,總司令叫你。」
「站長室?那可是一個好地方,總好過在月台裡吹風,是不是叫我喝茶?」王一民問道。
「總司令的茶水當然是隨時都有準備的,但是不是請你喝就不知道了!」
王一民理了理繫在軍大衣上的皮帶,不慌不忙地朝站長室裡走去。
「小何,替我照看照看我的馬,最好順著木板拉下來溜一下,這傢伙一定在車廂裡悶壞了.」他請求在月台上看熱鬧的士兵小何道。
「我自己的馬都沒有去照料呢?上車的時候,扔了一些草料,夠它吃一天的了,何況馬又不是人,悶一下又有什麼所謂,反正我是不會去那個地方的了,到處都是馬糞,又臭又臊又滑…」
「對馬好一點,它會回報你的,快去,順便把你自己的馬也照料一下!」王一民命令道,小何只好嘀咕著,不情願地去了。
王一民默默地望著小何的後影,他那張柔順,沒有稜角的臉上,有一片憂鬱和平常的寂寞表情。王一民向站長室走著,月台上由於人走得多,留下一片黃泥水,走在上面軍靴濺滿了黃泥點。
月台盡頭的有一個開水桶,旁邊聚集著一群打開水的士兵,不過有這些士兵有腳底下,躺著一個身材高大、棕紅頭髮的俄國人。這引起了王一民的注意。他朝那裡走去。
「怎麼回事?」王一民碰了碰一個背朝他站著的士兵的肩膀,好奇地問道。
那個士兵轉過頭來,很不情願地回答說:「據說是一個哥薩克…要是俄國人,早就打死了,哪裡容得他進來這重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