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後半夜的時候才回來,大家都睡了一整天和大半夜的覺,這個時候大家都睡意全,默認裡不准生火。但是哥薩克們掖起軍大衣的衣襟,蹲在戰壕裡抽煙,精打采地說些單調乏味的話。
有的在小聲地講著故事,講他上個星期見到一個中國槍手,怎樣幹掉十幾個俄國人的故事。但是故事沒有能說完,排長已經在喊:「起來了,牽馬站隊!」於是哥薩克們跳起來;他們忍著火燒手指頭的疼痛,貪婪地把煙蒂吸盡。
連隊以及中國排的戰士牽著馬匹從黑乎乎的松林走了出來,走到外面的公路上,天上沒有月亮,只有一些星星微微閃著光芒,可以矇矓地看清前面十米遠的路面。
路上不時有死人的屍體,還有那打滑的地面,而是因為人的血液流在上面而造成的,地面上還飄落著一些血腥味道,以及有一股陰森之氣。
哥薩克們一邊走,一面說些笑話互相鼓勁,有的人甚至吹起口哨。吵雜不堪。他們就是想弄出一點聲音,以驅除心中的恐懼。
王維剛皺著眉頭說道:「這群哥薩克,狗娘養的,這麼吵雜,很容易暴露目標的呀,難道他們連這也不懂?」
「他們既然是狗娘養的,也就不要對他們太過高的期望了…「王一民說道。
不過也許正是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地行走,反而消除了一些俄國人的懷疑,在路上碰到了幾支迎面而來趁夜行軍的隊伍,但是最終都相安事,安全渡過。
天色亮了起來,安加爾斯克就在前面,在霧色圍繞的一片樹林的邊緣,一條鐵路線從遠處蜿蜒經過那裡。
部隊在安德烈的帶領之下,走下了馬路。進行了一片樹林,走了不遠,在一片不大的林間空地上,王一民他們看到了一處掛著紅十字的,用白布圍繞起來的臨時醫務所,通過白布的間隙,可以看到裡面整齊排列著一長串屍體。他們並排躺在那裡。肩挨著肩,姿勢各異,大多數都非常難看、可怕。
有個扛著槍的步兵,腰帶上掛著幾個手榴,口裡戴著一個髒兮兮的口罩,在旁邊來回地走著。屍體附近潮濕的土地都踏成了稠泥漿。遍地都是腳印和車輪在草上輾出的一道道深轍。
王一民揮了揮手,身後的幾個士兵將消音器拿了出來,裝在步槍的槍管上,彎著腰向前方摸了過去,不一會兒,傳來幾下「撲嗤,撲嗤「的聲音。像什麼東西打在棉被上面一樣。
一個士兵從白布後面向王一民揮了揮手,部隊又前進,就從離死屍堆幾步遠的地方走過。屍體散發出刺鼻的屍臭。
中國人是默默聞地經過,看也不多看一眼,但是哥薩克第九騎兵連的連長皮裡多諾夫中尉卻命令哥薩克們停止前進,皮裡多諾夫中尉指著這些屍體說道:「看吧,跟著蘇俄走的人就是這個下場,可以看得出。他們是被全俄肅反委員會處死的…真可憐,他們活著的時候,還對蘇維埃政府信誓旦旦地表示忠誠呢,可是人家蘇維埃的同志不領導情,轉過來就把他們秘密處死了,還對他們的家人說,他們是反革命分子。漂亮的女兒被政委糟蹋,年邁的父母要送去勞動教育…你們,如果跟了蘇維埃政府,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皮裡多諾夫中尉的話引起了哥薩克們的好奇。「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被契卡秘密處死的?為什麼不是被中國人打死的呢?最近中國人打死了好多人,照這樣下去,整個俄羅斯怕是要絕種了…」
哥薩克吵雜著亂說些什麼,這時候隊伍也亂了,他們攔著馬匹,走到死屍跟前,懷著活人想要瞭解死人秘密的好奇心和內心的戰慄、恐怖,仔細地察看著死者的樣子。所有的死者都是軍官。其中一個戴上校肩章的中年人的人。皮膚細膩,只有那些資本家出身的軍官才會有這樣的氣度,他那張大的、還帶著最後一次聲呼叫痕跡的嘴上,精打采地耷拉著濃密的黑鬍子,蒼白的臉上兩道寬眉毛憂鬱地緊鎖著。
有幾個死者穿著沾滿爛泥的皮上衣,質地不錯,其餘的都穿軍大衣。頭頂上沒有戴制帽,可能已經剝奪了,犯人在行刑之前一般都被剝奪了帽子。
屍體堆最遠一點的地方橫著一具簡直還是孩子似的屍體,豐滿的嘴唇和孩子般橢圓的臉;一顆子打穿了他的胸部,軍大衣上打了一個窟窿,燒焦的棉花從窟窿裡吐了出來。
「連小孩也不放過……契卡那些傢伙真不是人,幸虧我們早一點脫離了他們,否則或者今天躺在這裡的也有我們的屍體…「
「這個小傢伙臨死的時候呼叫的是誰呢?叫他阿媽?」一個年老的哥薩克動了感情,結結巴巴,牙齒磕打著說道,或者他想到了他在老家的兒子和老婆,但只是一會,就猛地轉過身去,像瞎子似的走開了。
哥薩克畢竟都是一些野蠻的人,傷感一會兒就過去,有的開始詛咒,有的就開起來了玩笑起來。
不過皮裡多諾夫中尉覺得已經達到了教育哥薩克戰士的目標,或者是達到了恐嚇的目標,於是洋洋得意地上了馬,讓連隊繼續前進。
哥薩克們畫著十字,頭也不回,急急忙忙走開。後來,大家都保持沉默,很久沒有說話,穿過狹小的林間空地,急於要忘掉剛才目睹的一切。在一排密集的、被人遺棄的土屋附近,連隊接到停止前進的命令。
皮裡多諾夫中尉被人叫到王一民的跟前,在一個土屋的屋簷之下,王一民坐在一條門檻上面。
皮裡多諾夫中尉過來就說道:「對不起長官,剛才在那邊停留了一下,因為我覺得應該給我的那些兄弟們上一堂政治上課,告訴他們蘇俄的殘暴,如果不跟咱們中**隊走,那些死屍就是他們的榜樣…」
「上帝呀,那些契卡真是不可理解,為什麼殺這麼多自己人呢?有幾個還是小伙子……就是最後的那具屍體……他大概一生連一個娘兒們也還沒有拉過……就這麼把他宰啦,這太不人道了…」
「這關你什麼事,那個小鬼是你乾兒子嗎?」王一民打斷了皮裡多諾夫中尉的話說。
「啊不是,如果我有一個乾兒子,一定不要他跟蘇俄,他一定要去的話,我寧願打斷他的腿,長官你不知道,蘇俄有一套魔法吸引人,現在的年輕人都被他們哄騙去幹革命了,儘管最後他們的下場就像那個被打死的小伙子.」
「好了皮膚,別這麼囉嗦了好不好,契卡這樣做有什麼不對,起碼省了我們一點麻煩,說不定我們張總司令聽到契卡的消息之後,給他們發一個消滅蘇俄的貢獻獎呢?」
「他們當得起。」皮裡多諾夫中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前方不遠的地方是安加爾斯克,據說那裡是物資中轉中心,好東西是大大的有的,我們今天就打一下,試試他們的虛實。這要看看你們哥薩克勇不勇敢了,皮裡多諾夫中尉…「王一民正式地說道,」你們能夠勝任,讓我放心嗎?
「只要城裡有足夠的麵包、香腸,還有女人,我們哥薩克第九騎兵連就永遠衝破第一線!「皮裡多諾夫中尉又拉了一下褲帶,然後立正、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進城之後,你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當然,最漂亮的女人要留下給我。」
「那是自然,應該的、必須的。」皮裡多諾夫中尉說道……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