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間,天變陰了,風在硝煙瀰漫之中狂捲,彈片慌亂的在空中橫衝直撞,衝向一切目標。在大炮轟擊的同時,在空中出現了四架飛機,向地面俯衝了下來,為了製造恐怖氣氛,中國人在飛機上安裝了一個空氣驅動的發聲裝置,在飛機似蒼鷹一樣俯衝下來的時候,發出鬼叫般嗥叫的聲音,刺耳滲人,讓人膽戰心驚。
在海參崴的外圍,之前躺滿蘇俄紅軍的那片土地上,整個地塊都被爆炸聲淹沒了,被煙塵籠蓋了。風吹動著昏沉沉的煙霧,在陣地上空翻捲飛騰。在游雲般的煙霧縫隙裡忽隱忽現的太陽,戰兢兢地耀眼,像個大白臉盤子。
在那邊廣闊的土地上,彎彎曲曲的戰壕像一條一條的蛇一樣在地上盤旋著,從樹林子裡奇奇怪怪地蜿蜒通過。遠一看又如蜘蛛網一樣密佈。
頑強的日本兵們在溝壕的底部小小的防炮洞裡窩著,地面上的炮火是如此猛烈,震得他們的耳朵裡都冒出血絲,但是卻絲毫改變不了他們的決心,他們隨時準備出擊,為帝國與中**隊決一死戰。
在這道戰壕後面一公里遠的地方就是層層疊疊的堡壘,這裡才是海參崴的堅守的主要陣地。
在一座堅固掩體的內部,日軍第十二師團的師團長木下宇三郎中將目光陰沉地通過了望口向外面觀望,看到如此完美的防禦陣地,不時地點頭,連聲說「約西。約西!」
他身邊的參謀長野田問道:「師團長大人。既然我們的要塞是如此堅固。為什麼還要讓部隊暴露在野外的溝壕裡呢?」
木下宇三郎用腹語說道:「參謀長,我們第12師團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地殺傷中**隊,當然要層層抵抗了,只有這樣才能夠給中國人最多的殺傷,何況要塞在現代戰爭中所起到了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小,中國人在歐洲時候就非常善於攻打暗堡,而且他們已經有了火箭彈、毒氣彈、噴火器、鋁熱燃燒彈,這些武器對暗堡內的殺傷作用遠遠大於在野外的溝壕裡…。」
野田說道:「師團長真英明。我們必定要讓中國人每行進一步,都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約西!」木下宇三郎皺著眉頭說道:「但願如此!」眼前的防線雖然堪稱完美,但是如此寬闊的陣地,卻沒有多少兵力來防守。
之前為了刺殺張一平,大井將軍帶了兩個師團出擊,最後全軍覆沒,連大井將軍也沒有回來,現在這麼大一個海參崴的陣地,只剩下第十二師團一萬多人,另外還有一部分僑民武裝。總人數不到兩萬。
以這兩萬人堅守海參崴,木下宇三郎雖然表現出自信滿滿的架勢。心裡卻其實沒有底。中**隊雖然也只有不到三萬人,但是中**隊是從歐洲經過血戰回來的部隊,經過他對他們在歐洲的戰例研究,中**隊很少這樣面對面不惜一切代價地進行強攻,而往往另闢蹊徑。收到出其不意的結果。
事實上,海參崴還有很多漏洞,而最大的一個漏洞在於同樣困在海參崴港口內的八千美**隊。
開春之後,海港的雪塊開始融化,當美國人想撤兵的時候,中國人卻忽然不知從哪裡弄來上百架飛機,將港口和海港上的船隻全部炸沉,同時也等於封鎖了海港。美國大兵就困在了港口裡。別看美國人平時在日本人面前如何霸道,但是遇到不講理的中國人,同樣毫無辦法,因為在歐洲的時候,兩百多萬美國遠征軍同樣被只有十幾萬人的中**隊打得損失慘重,更何況這裡是亞洲,美國人的優勢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他們對中國人只能夠言聽計從,如果中國人要美國人出賣日本人,估計美國人為了保命,只有俯首聽命的份。
野田看出了木下宇三郎的憂鬱,勸慰地說道:「師團長大人不必擔憂,美國人在港口邊駐紮,並沒有佔據要塞,所以就算美國人有意與中國人勾結,一時也沒有辦法,更何況,我們有一個聯隊專門盯住他們,諒他們也沒有辦法…」
在雙城子的時候,就是因為美國人的出賣,日軍才丟掉了雙城子,這一次,木下宇三郎覺得,如果海參崴會輕易失守的話,一定是壞在這些美國人的手中。
「我是多麼希望中國人現在就發起進攻呀…」木下宇三郎輕輕地說,「我們要用事實來證明大日本皇軍的軍威,我們要用血的代價來教訓中國人的狂妄…」
木下宇三郎話音剛剛下,一發炮彈在掩體左前方爆炸,這上一發大口徑的燃燒炸彈,爆炸引起的烈火如同發了瘋一般肆虐地翻滾過來,木下宇三郎急忙低下頭,一團烈火就從了望口衝了進來,像一條長長的火舌,從木下宇三郎的頭頂上呼嘯而過,掩體內的溫度立即上升了幾十度,幾乎要將人燙熟悉。空氣吸入肺部,人的肺部如同被火燒了一樣。
木下宇三郎急忙逃出掩體,到外面的通道裡大口地呼氣,盡力地將體內的熱氣呼出去。這時旁邊掩體的出口處衝出一個士兵,全身的衣服被火燒掉,肌膚爆出一個個的油泡,口中發出淒厲的嚎叫。
野田掏出手槍給了這個士兵一槍,終止了他的痛苦,木下宇三郎走到入口處,往裡面一看,整個掩體裡的十幾個士兵已經烤焦,只剩下一具一具的焦黑的屍體。
野田說道:「師團長有先見之明,將更多的士兵分散到時其它地方去,否則這裡就不止死這幾個人了。」
「八嘎,有什麼值得慶幸的!」木下宇三郎教訓道。」哈依!師團長大人,我們要與中國人決一死戰。為死去的帝國勇士報仇!「
***
海參崴的西海岸,這裡面臨美麗的阿穆爾海灣。這裡的海岸雖然的堅固的岸防要塞和炮台。但並沒有日本軍隊在防守。只有遠處有一個美國人的崗哨。
中國人沒有海軍,不可能從海邊偷渡,二來日本人的兵力根本不夠,一個師團和兵力連陸地的正面防守都非常勉強,而又要擠出一個聯隊的日軍防備美軍。
不過,日本人也並不是放棄,守在這裡的只是幾個只有十多歲的年輕的日本女學生。
海邊海灘上,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跟不遠處的激烈的爆炸聲形成一個強烈的反差,這些年輕的女孩子,並沒有真正體驗過戰爭的殘酷。
「快來了,美雅,你來看看呀,這是多麼美的貝殼啊!真是美極了!完全像雕刻出來的一樣……可它不是大理石的,也不是雪花石膏的,它是活的,不過又是那麼冷冰冰的!而且這是多麼精緻優美,凡人的手再也做不出來。你看。它這樣靜靜地貼在水面上,純潔、端莊、恬靜……
這個很美麗。那個也很美,簡直很難說那一個更加美。還有顏色呢?你看,你看,它並不是白的,我是說,它是白的,可是又有多少深淺不同的色調啊帶一點黃,帶一點粉紅,又像是天藍的。還有光澤呢?滋潤得像珍珠一樣,簡直把人的眼都看花了,快來看看,這幾種顏色人們是叫都叫不出來的!……」
一個日本姑娘光著腳在沙灘上奔跑著,雀躍著,用悅耳的聲音說道。她穿著雪白的上衣,有波紋的黑髮梳成兩條長長的辮子,一雙非常美麗的水靈靈的黑眼睛,突放出熾熱的光芒;她本身就像是只美麗的貝殼,倒映海水裡五光十色。
「居然還有工夫來撿貝殼!你這個人真怪,美智子!」那個叫美雅的姑娘回答說,她遠遠的跟在美智子的後面,伸出頭來望著大海。她大約十五六歲,顴骨略微有點高,鼻子有點兒翹,但是她的煥發著青春與善良的臉卻非常動人。她的眼睛對海面望也不望,只是不安地在沙灘上搜尋著跟她們走散了的女伴,喊了一聲:「喂!……」
海上只有不停的嘩嘩的濤聲答應著。
「你們到這邊來吧!……美智子找到很多漂亮的貝殼啦。」美雅帶著愛憐和嘲笑的神色瞅了美智子一眼,大聲叫道。
從岸邊的灌木從中忽然跑出來幾個姑娘,一下子把美雅圍起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只有那個美智子依舊在海邊捕捉著美麗的貝殼。
就在這時候,好像遠處雷鳴的回聲似的,炮聲又隆隆地響了起來,而且比以前更加激烈。
「又來了!」
「又來了……」美雅低聲重複著,她眼睛裡射出來的強烈的光芒熄滅了。
「這一次中國人真會衝進來嗎?我的天哪!」美雅說,「你記得嗎,美智子,前些開真要把我們急死了?帝國部隊出去了好多人,據說是要刺殺那個中國人統帥,只是把這人殺死,帝國的危機就能夠解除,可是兩萬多人出去,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回來。
雖然現在我們算平安無事!可是中國人從來沒有離得這麼近。你們聽見嗎,炮聲響得多麼厲害!比以往更加厲害!」
她們默默地傾聽了一會。只有那個美智子無動於衷一般,繼續選擇她喜歡的貝殼。
「我聽到這種聲音,再看到這麼明朗的天空,看到周邊滿樹的青枝綠葉,感到腳底下被太陽曬得熱乎乎的沙子,聞到海水的鹹味,我心裡就感到非常痛苦,彷彿這一切已經要永遠、永遠離開我們了。」美雅用低低的聲音激動地說,「海參崴是帝國的土地,但是即將被中國人奪去,而我們卻無能為力…美智子!你聽到了嗎?帝國的國土就要陷落了,你還有心情撿貝殼…你的心腸怎麼變得這麼硬了!難道你已經學會了無論對什麼事都無動於衷了嗎?你回答我,美智子……」
美智子的確無動於衷,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美雅的話,甚至好像沒有聽到遠處傳來的轟隆隆的炮聲。
幾個女孩都異常漂亮,她們出自海參崴日本的富裕家庭,只是在中**隊逼近的時候。被軍隊臨時徵用。但是她們也只能夠做一些比如在這裡放哨的任務。在中**隊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監視。
隨著炮聲更加激烈,爆炸的閃光在她們的臉上可要看到,她們失色的臉挨得很近,她們的呼吸混在一起,她們的眼睛互相對望著,露出一絲驚慌。
遠處的大口徑炮聲隆隆地響著,連這裡岸邊上的樹葉都被震得微微抖動,每一陣炮聲都使姑娘們的臉上現出不安的陰影。
美智子棒著一大堆美麗的貝殼走過來。「美雅,你記得北海道傍晚的草原是多麼美嗎?你記得嗎?」美智子壓低聲音問道。
「記得,」美雅輕聲說,「那落山的太陽,你記得嗎?」
「是啊,是啊……我當然記得,因為哪裡才是我們的故鄉,那裡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美雅默默地點點頭。
「在那裡,我們過去的生活是多麼美好啊,沒有戰爭沒有槍炮聲。沒有死亡和恐懼,是嗎。美雅?」美智子熱淚盈眶地說。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過美好的生活,只要他們願意,只要他們懂得的話!」美智子說,「可是有些人就偏偏不願意,這有什麼辦法呢!」她用孩子般的細聲拉長聲調說。
「都是可惡的中國人發起的戰爭!」美雅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發動戰爭的不止中國人,我們也是,要知道,這裡並不是我們的領土,這裡不是北海道,美雅!」
「你怎麼能夠這樣說呢?美智子,你還是不是日本人,是不是天皇的子民?」美雅嚴厲地責問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美智子把手上棒著的貝殼放在地上成一堆,「因為你根本無法正常地去想一件事,明知道它是事實也不願意去接受它,這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美智子迅速地甩掉光腳上穿的便鞋,把潔白的裙擺緊緊攥在狹長的、曬黑的手裡,再次勇敢地向海邊衝過去。
「大家看啊,海裡有幾隻海龜!」美智子大聲地叫道,神情裡充滿了興奮。岸邊一個纖瘦、靈活、眼睛調皮大膽的姑娘,看了一眼美雅,見美雅沒有反對,於是就跟著跑了過去,同時高聲叫道,「別動,是我的!」她跑到海邊,尖叫了一聲,雙手猛地把裙子撩起,黝黑的光腳一閃,就跳到水裡,激起琥珀色的水珠濺了她自己和美智子一身。
「啊呀,這裡的水好涼!」她一邊往後退,一邊笑著說。
另外三四個姑娘也嘰嘰喳喳地擁到了海邊邊。她們也像美雅、美智子以及剛剛跳到水裡的纖瘦的姑娘一樣,都穿著長裙和普通的上衣。海風輕輕吹拂這幾個姑娘的長髮,驕陽照射著這幾個姑娘的胳膊、腿、臉龐、脖頸一直到肩胛骨,都變成了金色。
遠處的槍炮聲好像已經被她們忘卻了。眼睛盯著海面上的幾個,十幾個黑點,模樣像海龜。漸漸地向岸邊游過來。
幾個姑娘都異常興奮,各自拚命用又高又尖的音調大聲說著,彷彿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極端重要的話,應該讓全世界都知道和聽到似的。
「……聽說海龜媽媽每年的夏天都從海底慢慢地爬上沙灘產卵,找到一處即全力的挖開沙子,在裡面產下一堆的卵,在上面蓋上沙子,然後慢慢回到海裡,不留任何腳印…這場面是非常壯觀的…沒有想到今天親眼所見…」
幾個女子你一言我一語,為見證這歷史時刻顯得異常的興奮。
「慢著!」美智子忽然說道:」可是我聽說,海龜上岸邊產卵是黑夜的時候上來的呀,現在可是在白天呢?「
「你聽說的是哪裡的海龜,是北海道的嗎?可是這裡是海參崴哦。你確定北海道的海龜跟海參崴的海龜也一樣的習性嗎?」
「這…我可不清楚。」
「等一下它們上來不就知道了。」
「說不定還是一個海龜王子,或者是龍王三太子喔…」
這些大海龜終於近了,並且在淺水裡站了起來,掀開頭頂上的黑色蒙具,露出一張張人的男人的臉。
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國人,他們的背後背著一個氧氣筒,身上穿著的是潛水設備。
正當這些發夢的日本姑娘驚訝的時候,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伸手揮了一下,說了一句:「空妮七瓦(下午好)」
幾個還在夢中的日本姑娘一齊回應了一句:「空妮七瓦!」
「你是龍王三太子嗎?」
「你是海龜王子嗎?
這都是用日語說的,張一平根本聽不明白,他忍不住用中國話罵了一聲,說道:「這日本妞是有一點漂亮,只是說的是鳥語,未免讓人掃興了!」
這些日本姑娘大都懂得一點中文,一聽之後,立刻魂飛魄散:「哎呀,是中國人,中國人來啦…」有的嚇得當場軟倒在地,有的轉身就跑,不過很快就被快步追上的中國士兵像小雞一樣抓住。
「這些東洋妞怎麼處置,礙手礙腳的,不如扭斷脖子算了。」王一民說道。
「別暴殄天物!日本人這麼好客,用最漂亮的女人歡迎我張一平登陸,我怎麼好意思不收下呢?」張一平笑著說道:「本來打算爆日本人的菊花的,沒有想到卻碰到幾個美人…嘿嘿!我張一平的運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好,真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