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雨的排在山裡轉了幾天,消滅了幾股逃散的紅軍游擊隊,穿過一個山谷,前面是一片寬闊的田野,四周山脈圍繞,而山脈的中間是平坦的像桌面一般平坦地上長著去年留下來的日漸衰枯的褐色野草,在早晨的微風中微微地搖動著,野草下面已有新的綠意,還有那些一塊塊稀疏的麥田上的油綠的麥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草木知春的徵候
在田野的中央,有一個小鎮,穹頂上漆著黑色十字架的教堂傳來了宏亮的鐘聲;不算高的幾個煙囪,煙囪上面冒著的白煙,這都說明這是一個有人住的小鎮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有一種透明的氣圈籠罩著那個小鎮的遠遠的模糊的輪廓,使得鎮子好像是一隻埋在琥珀裡的蒼蠅似的,賦與它一種藝術的微妙意味,這使得在山區裡轉了好幾天的戰士們有一點感動了
陳偉點燃了一支煙,旁邊的小周嘟囔著說道:「今晚終於可以好好吃一頓了,連長,你買煙的錢,我可以去街上好好喝一兩杯呢?」
「吃喝也要,抽煙也要!不抽煙,人生少了許多樂趣,你不覺得無聊嗎?」陳偉說道:「不過每個人都有愛好,有喜歡吃的,有喜歡賭的,也有喜歡嫖的…只要能夠讓自己放鬆」
「要是他們的陸排長,就該說『真他娘的糟透了,想找個婊子,可恨日本人留下一堆病毒…』,他是我們這兒一個非常出色的槍手和排長,但也是最混蛋的人…」小周偷偷地說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十幾步之外的陸小雨完全聽到了小周的話回過頭來問他那有意無意的一陣目光讓小周的心怦然跳動起來
「沒說什麼…」小周連忙申辯說道,「我是說,如果這小鎮有些乾淨的婊子就好了」
陸小雨嘿嘿笑了起來:「小周,你找婊子無非是想喝一口奶,這婊子乾淨不乾淨倒是無妨的,那奶嘴斷斷不會有病毒吧!哈哈…」
旁邊的人都哈哈笑了起來,小周臉紅得差點找個樹洞鑽進去!
「別吵了,不是我囉嗦阿進入城裡,誰要是偷偷去找俄國姑娘,一經發現,關三天禁閉,然後一律清出隊伍!不要說我沒有事先警告過…」陳偉不合時宜地禁止了哄笑
「其實可以再派個人去前面的小鎮打探一下!」小周聲調很不自然地說,一面又竭力裝出他的話並沒有特別含意的樣子,事實上,他想早點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連長,陸排長您們不打算再派個人去嗎?」
「怎麼樣?」陳偉用眼光詢問陸小雨
「我沒什麼,一班長已經在前面了如果有情況,他會通知我們……」陸小雨把自己的步槍從左邊肩膀換到了右邊肩膀
「其實前面的那個小鎮叫做諾巴哈契卡,之前我們團部曾經在這裡駐守過,我還來過這裡送過一次信,對那邊的情形我也算熟悉……」小周說道
「哦,那你應該好好跟小爺俺說道說道」陸小雨忽然反身走過來,摟住小周的肩膀,把他從陳偉的身邊劫持走了,離開了陳偉的範圍,陸小雨就問道:「這裡有沒有乾淨的姑娘,比如那教堂裡有沒有修女?」」修女?修女的主意你們也敢打?」小周詫異地叫了起來
「別大驚小怪的!」陸小雨瞪著眼睛,說道:「修女又怎麼了,修女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了嗎?修女能夠跟那個什麼耶穌睡覺,為什麼不能夠跟咱們睡一覺?「
小周忽然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如果自己不多事的話,就不會惹上陸小雨這個混蛋東西
「你是不是看不起小爺俺,認為小爺俺比那個什麼耶穌差?」陸小雨瞪眼道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小周沉吟著說「您老人家比耶穌厲害,如果耶穌派到現在,估計也經不住你的一槍…」
陸小雨卻在小周的頭上拍了一下,罵道:「你小子想忽悠小爺俺呀,小爺俺是那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嗎?耶穌是西方的神,小爺俺怎會不知道?怎麼會把自己跟神比較」
小周心道:算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不過,這天底下這麼多修女都嫁給了那個耶穌,每天陪他睡覺,小爺俺搶他幾個來玩玩,解解悶,他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陸小雨又說道,「管他生氣不生氣,他是西方的神又奈小爺俺的何,小爺俺在法國殺人殺得血流成河,也不曾見他敢放一個屁,何況搞他幾個他的女人」
「中國有句話說山高皇帝遠,這話在神那裡也是差不多的,在這山疙瘩裡面,神也管不過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你念哪國的佛號呀,小周子,這裡面到底有沒有那個修女?乾淨的.」
「不,我不知道,我沒有留意,以前我只是在那裡過了一晚…我只是來送信,送完就走了……我們不能夠隨便出去玩的…」
「你是跟誰一起來的?」
「我跟營部的小張……」
「你不知道,難道小張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說過嗎?」
「我們一直在一起,在宿舍,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真的沒有注意…」
「那末現在呢?」
「現在,我怎麼知道?」小周被問糊塗了,低聲說,他摸不透究陸小雨要說什麼
「哦……」陸小雨拖長聲音說,好像小周的這句話正是他所需要的拍拍小周的肩膀,「呵呵,你不知道,你不會去打聽一下嗎?你不是要自告奮勇去偵察的嗎?」
「本來小爺俺沒有這個打算讓你去…因為你一看就是笨手笨腳只知道吃的懶貨,不過,但是小爺俺改變主意了就讓你鍛煉鍛煉…」陸小雨又重複地拍了他的肩膀一遍
「不陸排長我現在忽然覺得,其實我對這小鎮不是很熟悉,我只是去過一次而已,而且是現在的情況恐怕已經和以前不同」小周把心一橫,突然開口說,聲音也發抖了「您千萬不要把我想得太能幹,不要以為我什麼都做得來,--我非常坦率地跟您說我的確只配寫寫字,送送信,偵察那玩意還真幹不來…」
小周甩掉陸小雨在他脖子上的糾纏,跑回到陳偉的身邊心有餘悸一般,同時又想:「如果連長問起,我要不要把一切統統對他說出來?說陸小雨打算去糟蹋教堂裡的修女,不過這樣的小鎮的教堂也不可能有修女…」他這樣想著,他感到要把一切都說出來,但又不知道這麼做好不好,陸小雨是一個什麼人他知道得最清楚
隊伍很順利地來到小鎮的入口處,街道的兩邊排列了一群人有華人,朝鮮人也有俄國人,不過看這些俄國人倒像是一些白俄蘇俄口中的資本主義、有產者,他們衣著光鮮,紅光滿面,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過微笑的背後也隱藏著一絲驚慌
麻子錢壯帶著兩個士兵大步迎上來,陸小雨率先跑過去,拍胳膊碰肩膀,親熱了一陣,說了好一陣笑才放開,麻子才來到陳偉面前,行了禮,報告說道:「陳連長,我們二排也是早上剛剛到達的,小鎮的情況穩定,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這些都是一些本地的鄉紳,有華人、朝鮮人,不過還是俄國人居多,很多怕事都沒有來…」
「沒有必要搞這些儀式,咱不過是一個連長,才多大的官呀,要人家迎接,傳到上級的耳朵裡,影響不好,叫他們散了吧?」陳偉皺著眉頭說道
「不是我叫來的,事實上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我估計他們派人在外面,看見有人過來就出來迎接,這些老毛子,也會搞這一套了」麻子說道
「依我看,毛子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輪到咱們中國人執政,他們就不怕我們反覆,以前做了這麼多缺德事情,怎麼能夠心安呢?這些動作恐怕是那些華人的主意吧?」陳偉說道,「那些華人跟毛子狼狽為奸,也不是好東西,在這裡估計也是欺善怕惡,為虎作倀,乒自己同胞的漢奸!」
「華人,小爺俺可以暫時不管他,但是這些老子衣著光鮮,得意洋洋的樣子,小爺俺第一個看不過去,不如果把他們的家抄了…」陸小雨著急地說道.
「這不急,這些是白俄,要請示上級再作決定!」陳偉說著,上前兩步,叫「散了,散了!在下只是一個連長,不是大官,受不得這麼大的儀仗…」
陸小雨問麻子道:「麻子,你先入城,那邊的教堂裡有沒有修女?」
麻子搖搖頭,道:「那些是小教堂,連牧師都是兼職的,怎麼可能有修女,你想幹嘛?」
陸小雨說道:「出來一趟,總得找個樂子,你也知道,小爺俺的目標就是跟世界各地的女人都睡上一覺以前大部隊在一起行動,沒有機會,現在咱們被放了出來,怎麼能夠錯過這個好機會」指了指後面的兄弟,又說道:「兄弟們辛苦了這麼久,總應該找些個樂子消遣一下」
「這倒是真的」麻子說道,「不過部隊有紀律,不能找女人.」
「部隊之所以有這個紀律,無非是擔心咱們染上暗病而已,如果說咱們找一些安全一點的,不就行了嗎?比如那些修女…」
「都說沒有修女了…你就別想了,再說修女也不一定乾淨…」麻子說道
陸小雨和麻子兩人的對話,被旁邊的小周聽到了,他被這兩個人卑鄙骯髒的想法而感動羞恥
這時,陸小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對麻子說道:「對呀,咱們怎麼沒有想到那些白俄呢?這些人家大業大,一定養了不少女眷,他們跟日本是一個陣線的日本人不會強暴他們的家屬吧,這樣算來應該是乾淨的這正好便宜了咱們,咱們今晚就帶兵上門女的留下男的殺光…」
「這…會不會違抗軍令?」
「違反個屁陳偉這個聳包,怕這怕那的,小爺俺敢斷定,現在上頭已經下達了清除毛子的命令,特別是這些有惡行的毛子,幹掉他們絕對沒有人二話…再說張總司令在這裡,他不是那麼仁慈和迂腐的人…」
麻子也許被說動了,說道:「不過還是要悄悄地進行帶上消音器,上刺刀…最好帶上軍醫…」
「帶上軍醫幹嘛?」
「緊要關頭,讓軍醫先上,絕對沒有錯!」麻子說道
陸小雨沉默了一陣,接著恍然大悟一般地叫道:「好一個麻子,是你不是這樣幹過好多回了,卻到這個時候才告訴俺,看小爺俺不收拾你…」
「冤枉…我也是剛剛知道,新來的軍醫他有快速檢測的手段…「
進入小鎮之後,部隊進駐下來在營地裡,陳偉發現部隊分批分批地出去活動不過這也正常,經過好幾天的高強作戰,他們的確可以進行休假
只有小周趴在燈下寫字,旁邊的口盅裡裝滿了牛奶,還有一些花生散落在檯面上,他一邊寫字一邊一顆一顆地放進嘴裡食用,口中不時發出殼殼的響聲
陳偉進去的時候故意「咳」了一下,小周像一個正在寫日記被長輩發現的孩子一樣,快速地將日記收起來,叫了一聲「連長!」
「小周,為什麼不跟其它戰士一樣,出去走一下,反正都是分批輪流出去,不妨事的」陳偉問道
小周眼光閃動著,欲言又止,陳偉又問:「你剛才在寫什麼?」
「我在寫報告,我要求調離這裡!」小周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為什麼?你要知道,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你的要求這不太可能批准的」陳偉說道
「我提這個要求的確有點意外,也有點過分!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我覺得,我這個通信員既沒有用,又沒有人需要,您不如打發我走,反倒好些……不,您不要以為,我是害怕或是有什麼事瞞著您我這個人確確實實是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而且還貪吃,除了吃什麼都不會,槍法也很差……在這兒,我無論跟什麼人都合不來,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他們只是恥笑我,恥笑我只知道吃,不會打槍
這難道怨我嗎?我無論對什麼人都是一片真誠,但我遇到的永遠是粗暴、嘲笑、挖苦,雖然我和大夥一塊參加過戰鬥,而且受過一點傷這--您是知道的,雖然只是擦破一點皮,但是在那個行動中,我的傷的確是最重的…現在我是什麼都不相信了……我知道,如果我的槍法厲害一些,人家就會聽從我、怕我,因為這裡只服這個
這裡的每個人整天只會想著怎樣殺人,然後去玩女人,吃好吃的喝好喝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甚至可以做一些可恥的事…我有時甚至覺得他們不是中**隊,他們只是一幫土匪,跟白俄偽軍沒有什麼差別
今天晚上,他們一批一批的出去,你以為他們去幹什麼?是去逛街嗎?不,他們是去抄那些有錢的白俄的家,準備殺光男人,然後強暴女人…這些可恥的事情,我是無論如何辦不到的!…所以我寧願離開這裡…」
小周覺得,他一邊說,他心裡的那層霧幕也隨著裂開,他的活就特別流暢地從越來越大的窟窿裡飛出來,他本人也因而感到舒暢起來,他想滔滔不絕他說下去,至於陳偉會有什麼看法,他已經毫不在乎了
「原來如此!」陳偉想道,陸小雨和麻子這些小動作如何瞞得過他,只是他是一個舊軍閥軍隊出來的軍官,心中並沒有那麼多正義感只知道服從命令,再加上中**團在歐洲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而且這些白俄遲早要殺,所以當他知道陸小雨和麻子兩人的計劃之後,也就當作不知道了
不過,小周的反應讓他的好奇心變得越來越強烈,他要想知道小周這樣的年輕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的話裡所含的那種歇斯底里的衝動到底為何
「等一下…」陳偉碰了碰小周的衣袖,終於開口說這時小周特別清楚地感到他那雙漆黑一團的眼睛是在盯著自己「老弟,你說了一大套,也沒有說出個名堂來!…我不太明白……你說,咱們連裡的人,個個都是只知道殺人玩女人的土匪…可是,老弟,我們是在收復領土…」
陳偉的一聲老弟,讓小周有一點受寵若驚,他慌張地說道:「不是這麼講!」
「不是這樣講的,我沒有那個意思…」小周叫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他們有一點匪氣,總司令總是講:我們是國家的軍隊,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匪氣呢?
除了他們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有匪氣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老是欺侮我,他們都不講道理,只講槍法您是連長,可就是因為您的槍法差了一點,他們就不把你放在眼裡,甚至不把您當作連長
您是陸軍大學的高才生,在這裡做一個這樣的受氣連長,您不覺得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