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掉了一層厚厚的落葉,底下已經腐爛了,軟軟的,而上面的那一層是新掉落的落葉,人走在上面發出沙沙在響聲。馬克中尉這時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這種聲音才忽然不見的。
現在,馬克中尉呆呆地站在樹林當中,透過灌木和雜草的頂端,向四圍張望,企圖尋找他的隊伍。
沒有一個人影子,也不見有樹枝晃動的動靜,沒有風,四圍萬籟俱寂。
一個排的人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克中尉正要開口大叫,但是他的嘴剛剛張開,氣流還在肺部流轉的時候,一聲輕微的聲音響起,一顆熾熱的子彈射擊入他的眉心!
馬克中尉剛剛膨脹起來的肺一下子癟了下去,肚裡的話一個字也沒有喊出來。
剛才那一聲輕微的響聲非常熟悉,馬克中尉忽然記起:剛才在低頭拔開荊棘前進的時候,他聽到過很多次這種響聲,只是當時他並沒有在意。
一定有古怪!不過現在明白已經晚了,而且是那種感覺好像變得非常非常遙遠,慢慢從他的記憶裡消失不見。
在馬克中尉彌留之際,在眼睛的餘光之中,他看到好幾個中國人從草叢裡露了出來,他們身上披著一些雜草,其中一個槍口還冒著青煙,那一定是殺死自己的那個人。
但是馬克中尉腦力已經聚集不起來,眼光中的神采已經散去了,他致死也沒有看清向他開槍的那個人。
張一平掀開身上的偽裝,把槍口的消音器擰下來放入身邊的袋子裡,說道:」一點也不刺激,這些美國佬,不值得我張一平出手。「」不值得你出手,但是五十個人你起碼佔據了三十個,剩下一個,你寧願要我們等你上好子彈,也不叫我們開槍…」潘五百不滿地說道。」你不能夠老是這樣,敵人都給你打了,我們幹什麼?「」你沒有看到他是一個中尉嗎?他的官在這批人當中是最大的,而我是你們當中官最大的,所以理應由我來結果他。這有什麼問題?」張一平說道。
「我們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王一民說道。「能夠看到總指揮開槍,是多麼難得一見的機會。」
「二排,你說是不是?」王一民對前面的二嘎子問道。
二嘎子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
「別囉嗦了。走吧。「張一平說道,「我們幾個算是中**團當中最頂尖的槍手,今天我們就來一個強強聯手,一起拿下博訥!「」好呀!不如我們就來打道。
「你還沒有輸夠嗎?」張一平譏笑道。他順著美國人走過的路走到樹林的邊緣,然後趴在地上。拿起望遠鏡向前方觀望。
「有賭未為輸,總指揮你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贏回來!」潘五百纏上來說道。
「好吧,你要怎麼賭?」張一平問。
「看誰殺的美國鬼子多,我們全連都算,誰殺的多,其餘的人,每人給十個法郎,你看如何?」潘五百說道。
「不行!」張一平斷然說道:「每人十個。全連就兩千六百個,在部隊又不是開賭場,不能賭這麼大。打完這一仗之後,你自己自動去領十天禁閉吧,潘五百!」
「可是你剛才是答應的?」潘五百覺得冤屈。
「我是答應了。但我是沒有金錢瓜葛的,叫做比賽。」張一平道。
「那好吧,你打算賭什麼,我都參加道。
「誰贏了。博訥鎮裡面最漂亮的那個女人讓給他!」張一平說道。
「這是一個好主意!」王一民擊掌說道,「但是我們怎麼才能夠知道誰打死的敵人最多呢。畢竟在戰鬥當中很難計數,而且有一些還不太老實…」說著看了潘五百有可能要出千。
「我怎麼會不老實,俺老家的人都叫我潘老實,從小就非常誠實,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謊話,沒有偷偷過鄰居家一根黃瓜…」潘五百表情誇張地說道。
「你這句話就不老實了,連我這麼老實的人,我都偷過鄰居家的一條小狗…更何況你這個壞胚子。」張一平說道。
「嘿嘿,我一直以為我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比不上總指揮你,現在總算找到一樣了。我小時候的確非常老實,是一個老實孩子,我最多只偷過鄰居家院子裡的一根小黃瓜,小狗更沒有偷過…」潘五百說道。
「誰信你,誰是傻子,剛才又說什麼東西都沒有偷過,現在又說偷過黃瓜…」王一民說道,「還是聽聽總指揮比賽的方法吧?」
「在戰鬥中的確很難計算數字,就算大家都不作弊了也很難統計,不過今天我們不打算比誰打死的人多,我們比誰打死的人大。」
「博訥裡面防守軍是一個步兵團,誰要是把那個團長幹掉了,把他的軍銜標誌擼下來,自然也說贏了!「張一平說道。
「果然是一個好主意!「王話,就連一臉睡意鬆鬆的土根也忽然振奮起來。
身後,隆隆的炮聲響了起來,104和105師已經發起了攻擊。
在張一平的左右兩邊,警衛連、三營的士兵已經到齊,子彈上膛,迫擊炮在他們的身後擺放好。炮手已經準備好,隨時隨地可以發炮了。
陳富彎著腰跑過來,報告說道:」總指揮,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張一平看了看表,說道:」還有幾分鐘,陳富,我們警衛連剛剛開進行了一個比賽:就是攻入博訥之後,誰將美軍最高軍銜的人擊斃,,我就准許把博訥裡面最終漂亮的女士和姑娘送給他…「
「這的確很能提振士氣!「陳富說道:」我回去跟兄弟們說一下,這個比賽我們營也要參加一份。「
陳富彎著腰退回去,卻被潘五百攔住。」陳富營長,我們打個賭,對消我們的賭債如何?「」好呀,怎麼賭法?「」我賭總指揮一定能夠拿到第道。
「那好吧,我只好押總指揮不能夠拿到第一了。」陳富無奈地說道,「不過,你也不定能贏的哦!」
「為什麼?」潘五百問道,「你對總指揮的功力沒有信心?」
陳富搖搖頭說道:「天機不可洩露!」說完急匆匆地走開了。
那邊,王一民也問二嘎子,說道:「二排長,你不打算參加這個比賽嗎?」
二嘎子搖搖頭說道:「一民兄,請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還是保護總指揮,等一下戰鬥打響,我們的任務就是負責清除總指揮前面的危險,雖然像我們這種的高手,一般的士兵很難傷到了我們,但也不得不防…」
王一民點點頭,說道:「二排考慮果然周到,我總把總指揮當作自己一起作戰的戰友,我都忘了自已是他的警衛了…」
「土根、劉亞民,你們聽到了二排的話了嗎?」王一民沖其餘的警衛說道。
土根、劉亞民等負責張一平貼身保護的警衛高手們都點頭。
「不過,你認為總指揮會幹掉那個美軍團長,奪得到這個比賽的第一嗎?二排?「王一民不甘心地問。
「據我所知,當日總指揮在博訥的時候,他說過一句話,他說博訥裡面的女人是整個法國最不漂亮的。」二嘎子淡淡地說道:「你說總指揮還會去爭取那個所謂的博訥第一美女嗎?」
「絕對不會!」王一民也恍然大悟起來。「我記得他的確說過這樣的一句話。而且據我的觀察,博訥鎮裡的女人的確很一般…」
進攻開始了,一聲哨響過後,士兵們沿著田埂匍匐著向前方的防線前進。
他們的速度快,很快變就進入射程,這時迫擊炮響起了,炮彈從他們的背後呼嘯而過,砸在美軍的陣地上。
迫擊炮的兩輪急速射過後,警衛連和三營也已經到達了射程範圍內。
美國人的一挺機關鎗響了起來,但是剛剛來了個短點射,在遠處一發子彈就飛了過來,準確地打中機槍手的頸部,子彈幾乎是貼著機槍的槍身掠過去的,鮮血噴得彈藥手滿頭滿臉都是。
緊接著,旁邊一個二等兵補了上來,但是他同樣也中了彈,但是他中彈倒下的時候,手沒有鬆開,把機槍都拉了下戰壕裡。
另外一個中士馬上丟掉手中的步槍,撲上來,和彈藥手一起架好機槍,準備還擊。中士朝中國人的方向打了個長點射。但是同樣,中國人又打來一顆子彈,中士又死去了。
接下來,但凡有企圖靠近這架機槍的人,手還沒有摸到機槍,人就倒下了,只剩下那個彈藥手還堅持崗位。
眼看中國人就要衝上來,彈藥手大聲地叫道:「羅德曼,快來!」沒人應;叫「蘭博特…」沒人應;叫「皮克爾…」也沒人應,天地之間只剩下中國人的零星的槍聲和腳步聲了。
彈藥手最終自己撲向機槍位,但是一顆無情的子彈擊中了他,他倒在了機槍的旁邊,深藍的眼睛望著前方。接著一雙大頭皮鞋從他身上跳了過去,躍入戰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