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師沿著盧瓦爾河北岸的樹林邊緣,向上遊方向蜿蜒穿行著。走了半天之後,部隊忽然鑽入一片密林之中,從地平線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一片令人生畏的森林,高大,挺直的樹木直拔雲天。此時已是初秋,樹葉開始變黃,樹頂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樹葉紛紛飄落,在斑駁的光影灑落下來,形成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走在前頭的是三十來個偵察兵,另外還有兩個法國女兵做嚮導,這些法國女人也樂於同這些健壯英勇的中國男兵隨行,在行進的過程中,偶爾被男人揩一下油,也是開心地發出咯咯的笑聲,快樂得像一隻小母雞。
士兵們十分警惕地觀察前後左右,慢慢搜索,小心翼翼地前進,地上的植被也非常豐富,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花朵,在厚厚的植物地毯的點綴著艷麗的花邊。
走在前頭的一個中尉軍官忽然伸出手,小分隊馬上停了下來,並躲在了粗大的樹幹背後,舉槍向前方瞄準。
中尉的耳朵豎立起來,這是獵人嗅到獵物時特有的表現。
前面的矮樹叢的樹葉晃動了幾下,彷彿有人在裡面,士兵們相互示意,向兩邊包圍了過去,不到一分鐘,有動靜的地方就被包圍了,士兵們舉槍對準它,從四面八方瞄準樹枝叢中央那個陰暗的地方,手指扣住扳機,眼睛緊盯著,只等中尉下令就開槍射擊了。
但是中尉並沒有下令開槍,而是用步槍的槍管拔開樹葉,然後伸出右手向後方做了一個手勢,手下的士兵於是一湧而上。
在茂林深處有一小片圓形的林中空地,中間有一個燒木炭用窯子,門口用一個樹枝紮成的門擋住,通過門縫的間隙,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張樹葉堆成的床,床上盤腿坐著一個女人。正給一個嬰兒餵奶。
巨大飽滿的乳*房毫無羞澀地大方地露了出來。
『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個法國女兵沖這女人喊道,裡面女人抬起頭,目光茫然。女兵又憤怒地說:『你瘋了,你到這裡來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才差點一槍打死你。還不把你的**藏起來。想勾引我的男人嗎?『
女人嚇壞了,驚惶失措,呆若水雞,像是在做夢。她看看四周。看著兩個似乎要把她撕爛的同類,女人慌忙地孩子放下,把**藏了起來。
中國士兵聽不懂法語,不知道這兩人女人在喊叫什麼,開始看到白晃晃的**是有一點晃眼。但是過後也就沒有什麼想頭了。
中尉留下一個人守在這裡,一個人向後面傳遞信息,其餘的人又繼續向前走了。
張一平走過來,他身邊跟著的是瑪麗娜,她穿著法國女紅軍的服裝,腳踏長靴,非常英武。
瑪麗娜看到木炭窯裡面的女人,又對張一平說:『這是一個女人。『
『當然,我看見了!還是一個母親!『張一平說。
瑪麗娜繼續說:『來林子裡幹什麼的!真是奇怪了。『
剛才那孩子已經睡著的。瑪麗娜這麼一叫就醒了,哭叫起來。把頭和嘴伸到母親胸前,女人又拉開身上的毯子,露出胸脯讓孩子繼續吃奶。
瑪麗娜一下子母性大發,她伸手去摸小孩的腦袋。小聲地對小孩說:『你是一個乖孩子,告訴我是男孩還是女孩?『
母親嚇得說不出話來。瑪麗娜又朝她喊道:『你別怕,我們是紅軍,是窮人的隊伍。『女人全身依舊顫抖不已。她緊張地看著張一平。張一平努力使自己擠出一點慈祥和善的模樣出來。但是他一張粗糙的臉,粗粗的眉毛。有一點粗糙的鬍鬚,以及火炭般的兩隻眼睛,很難讓人覺得他是善類。
『紅軍就是法國社會黨領導下的軍隊,是為法國人民擺脫資本家的剝削的軍隊,是農民兄弟自己的軍隊…『瑪麗娜說。但是這個女人就像木頭一樣,好像並聽不懂。
張一平小聲的勸說瑪麗娜,說道:「瑪麗娜,宣傳紅軍不要太過著急,要從關心人民的生活開始。」張一平接著問女人道:『請問你是誰,太太?『
吃奶的嬰兒放開了奶頭,輕輕轉過頭,用漂亮的藍眼睛瞧著張一平那張粗糙但是比任何一個白人都要光滑的臉,微笑了起來,小手兒向天空亂劃。
女人驚恐萬狀地打量著張一平。她臉型身體都很瘦削,但是顯得很年輕,臉色蒼白,衣衫襤褸,身上戴著披肩,脖子上繫著一床毛毯,毫不在意地露出巨大飽滿的***,她既沒有穿襪子也沒有穿鞋。
『這是個窮人,是我們幫助的對象,瑪麗娜。『張一平說。
瑪麗娜努力用女性溫柔的口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喃喃說了幾個字,幾乎聽不清;瑪麗娜也不在意,繼續用手撫摸嬰兒的小腦袋,問道:『小傢伙多大了?『
母親很快回答說,『一歲半。『說完眼睛裡就露出一片神采。
瑪麗娜見到這層神采,於是繼續和她聊她小孩子的事情。
張一平走了出去,他不願意窩在這個緊迫的小窯裡,也不願意聽瑪麗娜宣傳的那些革命道理。
一個女人,逃到樹林裡生活,以草根為食,以天空為屋頂。如果不是逃避四面八萬轟響的戰火以及那遍地橫行的流感,誰會忍受著這樣的飢餓和乾渴。
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是食物和關懷,而不是什麼主義。
但這就是這樣的一個年代,用二十一世紀的思維是無法理解的,而且法國人的事情,張一平不願意插手,何況現在做宣傳的是瑪麗娜。
『一歲半夠大了,『瑪麗娜說,『她不該再吃奶,應該斷奶了。革命的孩子不能夠離不開奶。『
『啊!『母親說,『我沒有奶了。『
『我們會給你食物,給你工作,甚至給你土地,看你需要什麼。『瑪麗娜大聲說,『不過你要答應一件事。就是支持法國社會黨,支持紅軍,反對反動的克雷孟梭內閣並打倒他們,你辦得到嗎?」
女人瞧著瑪麗娜,沒有回答。她也許根本不懂得什麼是社會黨,也不知道什麼是資本家、克雷孟梭內閣等等。
『你聽見我的問題了嗎?你同意嗎?『瑪麗娜急切地問道,年輕容易衝動的瑪麗娜有一種執著,只要認準一件事,她是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如果她覺得前面的一匹馬有必要讓它信奉馬克思主義的話,她也會去說服它的。
女人結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但是我同意你的觀點,只要你給我食物、土地或者工作,只要你不讓我的孩子感染流感死去,我都聽你的。」
「我都可以辦到!」瑪麗娜向旁邊跟隨的另外一個女兵做了一個手勢,女兵從身上解下一個軍用水壺,用水壺蓋倒了一點藥水,遞給女人,說道:「喝了這些藥水,你就不會再感染,你的孩子也不會再感染。」
藥水很苦,女人是皺著眉頭喝下去的,而孩子是強行灌下去的。
看著這女人喝下藥水,瑪麗娜又說道:「我要你心甘情願地信奉我們的馬克思*主義,就像信奉天主耶穌基督一樣。」
女人雙手合十高聲說:『呵!天主耶穌基督!『然後又用沒有人聽見的聲音說道:「請原諒。」
『我信奉你們的主義,像信奉天主耶穌基督一樣,天主耶穌基督都不能夠讓我們免於流感的侵害!而你們卻能夠,所以我信奉你們的主義。『
「這些藥水有效嗎?我是說能夠讓我和我的孩子防止流感的侵寒嗎?」女人問道。」我以法國社會黨,法國紅軍的名義起誓,絕對有效!」瑪麗娜對那位母親說:『來吧,共和國的女主人。你自由了,跟我們一起向社會主義前進吧!『
下午傍晚的時候,路過到密林旁邊的一個小村子,但是這個村子支被標誌了起來,這個標誌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受到流感病毒感染的村子。跟在後面抱著孩子的女人,一見這個村子,遠遠就哇哇叫了起來。
瑪麗娜回去問了一下,然後跑回來對張一平說道:「這個村子就是那個女人的家,據說全部都感染上流感,死的死逃的逃,村子空無一人了。」
「親愛的,你研製出來的藥水真是太管用了,這藥水不知道救了多少法國人民的生命,法國人民永遠記住你。」瑪麗娜說道。
張一平心想,這藥水不是聖水,最多起到預防作用,至於治療還是沒有什麼效果的,可是像瑪麗娜這樣的社會黨人卻把它當作聖水來用,只有支持社會黨的人,才有資格飲用,把這藥水當作散播真理的工具了。
「單單在心裡記住我是沒有用的!」張一平說道,「我是一個紳士,我喜歡實在的東西。」
部隊並沒有停留繞村而過。三天之後部隊才走出這片森林,來到森林邊緣的一個叫做列奈的小鎮上。
先頭的偵察營已經輕鬆地控制了這個法國小鎮,這裡距他們的目的地—第戎仍然有六十公里。
105師晝伏夜出秘密前進,而104師則正大光明,擺明了姿勢地向第戎一路攻擊前進。
張一平來到列奈小鎮,見到105師的師長曲緯生和參謀長熊志輝,第一句話就問:「104師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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