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106師的前線指揮所,已經是下午,106師的師長陳亞德和外籍兵團的兵團長曾大娃以及一眾將官早就接到通知在這裡等候。張一平和他們閉門商議了約兩個小時,出來的時候,見到馬爾維茨帶著一個穿著德軍軍裝,留著一頭波浪長髮的藍眼美女走過來,向張一平介紹道:「司令官閣下,這位是布麗塔,第二集團軍司令部的隨軍記者,她本來在戰場進行採訪,是我把她從前線召回來的。」
「我們要塑造一個德國的超級英雄,離不開布麗塔的筆和相機。」馬爾維茨說道。
布麗塔二十來歲左右,苗條勻稱,完全沒有張一平想像中德國婦女的那種肥胖,張一平點點頭,握了一下手,「戰地女記者,這是一項危險的職業,需要很大的勇氣。」
布麗塔的法語很流利,比起阿道夫簡直好到天上去了。她大方地跟張一平握手,然後說道:「我之所以能夠到前線當戰地記者,跟將軍也有很大的關係,將軍在法國徵用眾多的女子擔任後勤人員,我們德國也進行了效仿,這間接提高了德國婦女的地位。」
「我們中國有一位哲學家講過,婦女能頂半邊天。」
「說得太好了,將軍,這是哪位哲學家說過的話?」
「呀!這個嘛,這個哲學家當然就是我啦。」張一平說道,然後對布麗塔說道:「布麗塔小姐,我和你們的司令官馬爾維茨上將還有重要的事,我們以後再談。」
支開漂亮的女記者,張一平和馬爾維茨站在一邊,「馬爾維茨,你決定要成為你們德國的超級英雄嗎?」張一平問道。
馬爾維茨道:「當然,在第二集團軍,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資格?你是中**團的英雄,我當然也要成為德**隊的英雄,重振德**隊的雄風。」
「可是要成為英雄是有一定的風險的。可能會戰死戰場上。」張一平說道。
「為了德國,死而無憾!」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張一平勸說道。
「不用了,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連記者都叫來了。」
「好吧!」張一平說道。都六十二歲的人了,還想成為英雄。這種精神真的很特別。不過也難怪。馬爾維茨總是拿自己與張一平比較,他也不想想,他都六十多歲了,黃土已經埋到了胸口。跟張一平能夠比嗎?
午夜之後,馬爾維茨帶著一個排的警衛,跟張一平的警衛連匯合在一起,隨著106師的部隊,向前方炮聲隆隆的戰場前進。
馬爾維茨背著一支步槍。像一個老獵戶,他的頭盔上面有一個閃亮的紅櫻槍的槍頭,很搶眼。這種頭盔估計是狙擊手最喜歡的類型。
「兩位將軍,請站在一起,出發前照一張。」布麗塔拿著相機,遠處的照明彈蒼白的光芒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膚色顯得更加白晰。
「崩」的一聲,鎂光燈響起了,「行了。兩位將軍。」
在張一平和馬爾維茨的背後,106師的隊伍像一條長長的長龍,默默地向前方前進,他們英式扁平的農夫盔在照明彈的閃光之下,泛著微微的光芒。隊伍寂靜無聲,像一道鋼鐵的洪流。
「請問將軍,我們這是去哪裡?」布麗塔馬上進入了她的角色,抓緊時間進行採訪。
「你認為呢。布麗塔?」張一平反問道。
布麗塔心想,現在奧爾良打得正在激烈。在這個關鍵時候,中**團應該加入到這場戰鬥中去。然而據說這個中國人出名的狡猾,讓人無法捉摸,往往你說他向東的時候他卻偏偏向西,如果因為猜他去奧爾良,他反而讓中**團不去奧爾良了,這豈非誤了德**隊,誤了馬爾維茨上將的大事?
「我想應該不像是去奧爾良,而像是往郊外的地方,雖然現在你的部隊前進的方向是奔奧爾良去的。」布麗塔說道。
「為什麼這樣說呢?布麗塔,奧爾良郊外有什麼軍事目標嗎?」張一平和顏悅目地問道。
「美**隊就駐紮在對岸的奧爾良郊外的地方,從這裡向右,那裡有一片沙洲,可以渡過盧瓦爾河。渡過盧瓦爾河後就可以抵達美軍的駐地,他們大約有三十萬人,但是都是中**團的手下敗將,我認為勝算很大。」
張一平沒有回答,事實上,他的計劃就是這樣,只不過在執行的過程跟布麗塔所說的有一點偏差,他不準備從那個沙洲渡過盧瓦爾河,而是另辟蹺徑。
「布麗塔,我們是支援奧爾良而去的。」馬爾維茨說道,「雖然你剛才所說的也是一個好主意,但是106師只有不到八萬人,渡過對岸太過冒險了,而且那片沙洲,美麗人守衛得很嚴密,要從那裡渡過盧瓦爾河,不死個三兩萬人是過不去的。司令官閣下是不會有樣做的,中國人在歐洲本來就少。這樣打仗,打幾下就沒有了。」
前面已經接近交火線,隊伍行動快速了起來,變成了跑動了。
炮火也顯得更加激烈,子彈在身邊啾啾地掠過,沒有人知道它會往誰身上鑽,生死只是偶然之間的事情。
最前沿的地方是一條用破碎的瓦礫壘起來的「溝壕」,106師的官兵通過這裡,藉著各種陰影的掩護向前方匍匐前進。
前面敵人有十幾挺機關鎗,間斷地掃射著。在黑暗裡不停地閃現,通常打幾下就消失了。106師的槍手們還沒有確定它們的具體位置。它們又在第二個地方重現。
這種打一下換一個地方的方法火力雖然不太密集,但勝在神出鬼沒,在中**團的槍手面前成活率高。只要機槍數量夠多,還是能夠將前進的士兵壓制的,有時一下子四周的子彈忽然都掃過來,前進的士兵根本不可能直起身來。
對於這種打幾槍就躲起來的機槍,一般的槍手辦法不是很多。
張一平就趴在瓦礫的背後,把消焰器擰到槍口上。然後越過溝壕跳了出去,在他身後跟著幾個人影,這是他的幾個貼身警衛,另外一個卻是那個布麗塔,她捨棄了她要採訪的英雄馬爾維茨,緊緊地跟在張一平的身邊。
照明彈在上空爆炸出的慘白的亮光,使廢墟一樣的城市照射出一堆一堆的陰影,看上去像一座座冰冷的墳墓。
前面有一個比較淺的彈坑,位置正好,張一平便緩緩匍匐進去,小心地向前方觀察了一下。那些打了就跑的機槍,對於一般的槍手來說是一個難題,但是對於張一平來說,只是一件小事情。
張一平屏住呼吸,凝聚心神,他甚至能夠聽到敵方的人在掩體內的呼吸聲,和移動的腳步聲。
敵人的機槍在射出第一發子彈的時候,張一平就能夠感覺到了他們的位置,甚至能夠感覺機槍手呼吸的聲音。
同時,張一平的槍聲也響了,子彈悄無聲息地擊中敵方的機槍手,在他們準備轉移的時候,就倒下了。
一連換了兩個彈夾,機槍的聲音終於沉寂了下來,匍匐的士兵從地下躍起,向前方衝了過去。
「崩」的一聲在身邊響起,同時一陣比照明彈還要亮的光線亮了起來,張一平馬上將身體翻轉了一下,再向前跳出,躲進另外一個彈坑,後面那個影子也敏捷地跟著跑了過來。
「你現在還沒有被英國人的狙擊手打死,真是幸運,布麗塔。」張一平說道,「你知道你剛才這樣照相,可能會害死我?因為這樣會暴露目標,會召來敵方的炮火或者狙擊手的打擊。」
「我只是盡我記者的責任,記錄戰場的真實的一面。」布麗塔說道,「其它的我沒有考慮這麼多。」
「馬爾維茨才是你要採訪的對象,你必需將他捧成戰場上的超級英雄。為了德國。」
「但是,難道我現在有一個真正的英雄不去採訪,反而去採訪一個假的英雄嗎?」布麗塔說道。
「可是我是中國人,不是你們德國的英雄。」張一平說道。
「德國人民接不接受你,是他們的事情。我的職責是做最真實的報道,挖掘出真正能夠打擊英國人的英雄。我想,德國人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英雄,只要這個英雄打英國人、法國人和美國人,是不是德國人都不要緊。」
張一平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不奢望民族主義情緒強烈、自認為日爾曼民族高人一等的德國人,會認為他這個中國人是值得德國人效仿的英雄。不過如果他們非要這樣認為,把他棒為英雄榜樣的話,他也不介意,這樣對他並沒有什麼損害。
一顆照明彈掉落下來,一時沒有別的照明彈升起,周圍很快被黑暗吞沒下來,越發的漆黑。只要遠處的炮火偶爾像閃電一樣的火光,將破舊的建築一下一下的顯露出來,在漆黑的夜幕前面,像巨大而恐怖的怪物。
「在德國的時候,我聽說英國人有一些黑人部隊,全身漆黑一團,在黑夜裡出沒,果真如此還真不好對付,他們太過容易隱蔽了,特別在這麼漆黑的夜裡。」布麗塔說道。
「那也不一定,我就碰到過這樣的黑人小隊,他們健壯如牛,但是很蠢笨。他們全身漆黑,但是眼睛卻非常的亮,在黑夜裡就像兩隻小燈籠,只要對準對小燈籠中間開槍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