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天開始下雪了,漫天的雪花在眼前飛舞著,大地陷入一片「雪白」的白色之中。上下翻飛的雪像花一樣的美麗。雪花比空氣還輕,它並不像從半空裡落下來,而是像羽毛一樣被空氣從地面捲起來的。在離地面一兩米高的地方慢慢地飛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粘著人身,或擁入窗隙,彷彿有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
距離歐馬勒鎮以北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個村莊,十幾戶人家。中**隊進入這座村子的時候,只剩下十來個老弱病殘,年輕健壯一點的法國人都被英國人叫到對面的普瓦鎮去了。
普瓦鎮的規模比歐馬勒鎮大上一點,向北二十公里的地方是亞眠,那裡是西線的重要戰場之一,英國遠征軍第四集團軍的主力就在那裡與德軍對峙。
普瓦鎮裡駐紮的其實是加拿大部隊,但是中國人分不清楚他們是誰,總之只要是戴著農夫鋼盔說著嘰嘰歪歪的鳥語的,統統都是英國鬼子。
在戰鬥中,來自加拿大的士兵一般比英國本土的士兵英勇許多,因此這支英勇的加拿大部隊被派到了這裡,他們現在的任務主是防備來自歐馬勒鎮的中**隊的威脅。
二噶子的二排一大早就被連長從村子裡趕了出來,因為今天輪到他們巡邏值勤了。
中**團的一個排有四個班,一個班包括班長在內有十二個人,一個排包括正副排長剛好五十個人。
此外,如果有需要的時候,排裡還會配備一個有6個人的迫擊炮班,配備一門60毫米的迫擊炮。不過今天的巡邏卻不需要迫擊炮班跟隨。
這五十個人在二噶子的帶領下出了小村,冒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向北走了約幾百米路,看到三排的士兵們正在躺在背風的雪地裡,等待他們來接班。
三排長馬於勝見到二噶子就連忙叫道:「可把你們等來了,行了,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咱們要回去歇息一下了。」向身後一招手,馬於勝叫道:「兄弟們,回去喝熱湯嘍!」
一群人馬上從雪地裡爬起來,排著隊向村莊裡走去,馬於勝又轉了回來,用手一指前面,對二噶子說道:「二排,剛才從普瓦鎮那邊出來了一批英國鬼子,我看到他們鑽入那片林子去了,可能是有所動作,你要小心了!」
二噶子答應一聲,「知道了!」
馬於勝就拍拍屁股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哼著小曲。
副排長劉大洋嘀咕道:「這個馬於勝,像一個騷婆子似的,掀開他的大衣,一定可以看到他正在像一個娘們似地扭動著屁股。」
二班長王大友笑道:「如果他真是一個婆娘,你會不會把他娶了?」
「少來噁心咱,如果要我娶這樣的騷婆子做婆娘,咱寧願在這裡出幾個錢買一個法國的寡婦,起碼她們的**大,還有一點女人味。」
「是汗騷味!不是女人味,副排長!」
「就算是汗騷味也比馬於勝這騷爺們強多了。」
「好了!」二噶子喝住了兩人,「三排說有一隊英國人過來了,就在對面的樹林裡,可能對我們不利,你們說說應該怎麼辦?」
劉大洋道:「天寒地凍的,只要他們不過前面的那個條小路,管他呢。他馬於勝不也沒有管嗎?」
前面的這條小路是中英雙方的巡邏隊經過多次交鋒之後,漸漸形成的一個默契,只要不超過這條線,大家都相安無事。但是二班長王大友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說道:「既然他們有可能對我們不利,單單這個事由就足以讓我們有借口幹掉他們。什麼小路?什麼界線?全是屁話!」
「按我說,我們應該把這些英國佬全部趕到普瓦鎮裡,不要讓他們再出普瓦鎮一步!」王大友拍了拍手中的步槍說道。
「好吧,就幹掉他們!」二噶子說道,他體內這時湧出一陣氣流,右手的食指又蠢蠢欲動,如果不開槍的話,恐怕心裡的那股氣息難以平靜。
二排分成兩部分,一班二班跟排長二噶子,三班四班由副排長劉大洋帶領,越過前面的那條「邊界」分別向普瓦鎮外面的一片樹林裡包括過去,兩隊人很快消失於漫天的雪花之中。
過了那道被視作邊界的小路,二噶子揮了一揮手,說道:「大家散開一點包括過去,雪大,別走丟了!」
一行人彎著腰,冒著雪花向前面的密林裡走去,皮鞋走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當前面的密林像一堵黑牆一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二噶子率先加速奔跑了起來,繞過一叢一叢的灌木堆,雪白的地面閃得耀眼,驚飛的野鷗「撲撲撲」地飛上天空。
吆喝聲在空氣中激盪,密林邊緣的幾名加拿大的斥候,一邊吆喝一邊跳上馬,開始撥馬往樹林裡跑。
從樹林側面也出現了一些零星的奔跑的人影。這些都是二噶子帶領的散開來了的士兵,他們手中步槍上面的刺刀閃動出水晶般耀眼的光芒。
幾聲槍聲響起來,子彈從樹林中間穿過,幾個斥候就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只剩下幾匹馬發悲慘的嘶鳴。
一株少條斷枝的樹木下面,一挺重機槍嘶吼了起來,子彈打在樹幹上,樹皮迸射,發出沉重的撲撲的響聲,地上的積雪也被打得飛濺起一串串的雪柱來。
一片片的雪花從樹梢上飄下來,中國人在雪花中,像幽靈一般從樹木的間隙之間飛奔過來。他們一邊奔跑,手中的步槍一邊射出桔紅色的火焰。
任何對手看了這種場面,他也就看見了死神。
一顆子彈準確地掠過樹幹,蹭走了一層樹皮,打在機槍手的眉心上,一股鮮血飛濺而出,濺射到剛剛熱起來的槍管上面,發出滋滋的響聲。
二噶子飛快地在樹幹之間變換著身影,槍聲又使他自然地進入那種如夢幻一樣的世界裡了,在那個世界裡,只有槍和飛翔的子彈,以及敵人的腦袋、飛濺的鮮血的紅色。
在樹林中燃起來了幾堆火,幾十個衣著單薄的英軍肩膀挨著肩膀在烤火,十幾匹馬被栓在樹幹上面。一聽到槍聲,這些英軍都急促地散開來。
衣著單薄的加拿大士兵是一些戰鬥經驗豐富的軍人,他們很快鎮定下來,躲在樹幹的背後,舉起了步槍警惕地望著外面。
一匹馬踩著積雪和樹葉,發出沙沙地響聲跑過來,一個騎士的腳倒掛在馬鐙上,屍體的腦袋垂在地上,拖著跑了進來。
這匹馬引得很多人都從樹幹後面探出頭來。
「中國人!快看…」一個士兵驚叫了起來,緊接著一發子彈突然飛了過來,擊中他的眉心,喊叫嘎然而止。
從迷霧裡,一個削瘦的身影從漫天的雪花之中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他如同踏著舞步一般。一下子隱藏在樹幹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一下子又從樹幹後面冒出來,他的每一次出現都帶走幾條人命,他的子彈總是不偏不倚地擊中樹幹後面的加拿大士兵。
這片樹林的樹木並不算很大,根本難以全部隱藏加拿大士兵們龐大的身軀。但是卻能夠把這個顯得有一些削瘦的中國人的身軀擋起來。
無論這些加拿大人怎麼躲藏,這個中國人總是能夠找到一個角度,將子彈送入加拿大人的身軀,給他們造成最大的傷害。有的直接一槍斃命,有的倒在地上,散失了力氣,身體汩汩地流血、變冷。
中國士兵的眼睛中射出一道寒光,比這個嚴冬的天氣還要冰冷,他每一次從樹背後面閃現出來,天地間就忽然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森寒的殺氣刺碎了寒風,飄落的飛雪紛紛從他身上彈開。
二噶子慢慢地逼近,一雙半高軍靴踏著沙沙聲越來越逼近了。他手中的步槍不停止地射出子彈,他就像是死神一樣,所過之處無不鮮血四濺,帶走一條一條鮮活的生命。
恐懼如同天空中的寒冷瀰漫在樹林之中,僅剩的加拿大士兵緊緊地把自己的身體貼在樹幹後面,雖然他們知道這些樹幹最終保護不了他們。但是凝重的死亡的恐懼氣氛,已經讓他們失去正確的判斷。他們的身體哆嗦著,心靈的害怕和身體上的寒冷一同侵襲著他們,牙齒不由自主地發出咯咯地聲音。
幾個加拿大士兵再也承受不住這種被壓抑的氣氛,發出嘶裂的吼叫聲,然後一起從樹幹後面跳出來,手中步槍,輕機槍一起來向二噶子開火。
在別人的眼中,這幾個人是一起從樹後面跳出來的,但是在二噶子的眼中卻是有先後的,而且中間的間隔,足夠他拉槍栓、瞄準,再開上一槍了。
六個士兵一一被二噶子擊斃,時間只在一瞬間,在別人的眼中,這六個不同位置的士兵就像是被一槍擊斃的一樣。
劉大洋帶領另外一部分戰友從後面包抄過來,正好看到二噶子的這一槍,他一邊打槍一邊大叫道:「二排長威武,這天下第二,今天我算是全信了!」
剩下的加拿大士兵很快被兩面包抄的中國士兵消滅。
二噶子從迷幻中清醒過來,不顧手下兄弟如潮水一樣的馬屁,撕開了一個加拿大士兵的屍體身上的衣服,說道:「這些英國兵不正常,這麼寒冷的天氣,依舊穿著這麼單薄,我們應該把這個情報上報給連長!」
劉大洋道:「據說,他們的衣服被我們的總指揮帶領101師的人搶了,我們現在身上穿著的就是他們的。」
王大友道:「當然了,二排長是天下第二,總指揮是天下第一,二排長現在只是『高級槍手』就這麼厲害了。何況總指揮是最高境界的槍王!如果有人替總指揮的槍裡壓子彈,總指揮一個人就可以把全部英國人解決了…」
在魯昂城以南的一個小村莊裡,張一平同樣埋伏在漫天雪白的雪地之中,忽然打了一下噴嗤。
「安靜!」旁邊傳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