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級對於一個槍手來說,是極具誘惑的,它有一種非常大的魔力,讓人不知不覺地癡迷其中。這有一點像後世的遊戲裡的升級打怪一樣,常常讓遊戲者欲罷不能。
張一平有一種好像身陷遊戲之中的感覺,常常分不清是在遊戲還是在現實之中。
張一平這話倒是提醒了方十二妹,她跳起來說道:「對!張兄倒是提醒我了,我也練習了『中級槍手』的課程,不行,我也要去參加戰鬥,否則我就得不到『中級槍手』的胸章了。」
中級槍手的門檻並不高,一般的人苦練一個月,再參加一場真正的戰鬥,打死幾個敵人,再經過考核,一般都可以晉級。
所以,像方十二妹這樣的一個整天都停不下來的女子,也可以成為一個中級槍手。
方十二妹把步槍從背後摘下來,正要躍出溝壕,卻又停下來,回頭對張一平說道:「張兄,難道你不想出去溜一圈,過過手癮?」
「把機會讓給那些急著升級的『中級槍手』吧,我就先不湊熱鬧了,等到攻城的時候我才上,那才是硬骨頭,我喜歡硬骨頭。」
「到時叫上我,硬骨頭我們一起啃!」方十二妹說道,「那我一個人去了!」
張一平卻叫住她,「你是一名衛生員,不是戰鬥人員,你去幹什麼?」
「就溜一圈過過手癮唄,反正你們這裡又沒有傷員。」方十二妹輕鬆地說著,不過她看到張一平的臉色似有不悅,馬上改口道:「不,我是說我要去連隊溜一圈,幫忙求助一下傷員!」
方十二妹背著步槍,通過一條彎曲的通道,向半山腰跑去了。
張一平嘀咕道:「女孩子說話沒有一點斯文,一下說啃骨頭,一下又說出去溜一圈。啃骨頭的是小狗,溜一圈的是驢子,驢子出去溜,那叫做過腳癮不是過手癮!」
曲偉卿笑著說道:「總指揮,十二妹很有人緣,自然會有人照看她的,不用太過擔心。倒是這裡太過危險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流彈亂飛,實在不宜呆得過久!」
炮兵團從山後打來的炮彈形成一陣彈幕,把後續的英軍遮斷。不過也有一些散彈打在自己陣地的旁邊。炸飛的泥塊還落在了張一平所在溝壕的前面空地上。
張一平說道:「與其擔心英國人的子彈,我更擔心炮兵這些傢伙,求神拜佛希望他們不要把炮彈打在我的頭上,被英國人打死,死得光榮,但是被自己人誤傷,那就窩囊了。」
曲偉卿說道:「那個李參謀還是有一點本事的,總指揮,你這樣說他們就有一點不公平了。」
「雖然有一些炮彈是偏了一點,但是其它的都打得很準,炮兵團剛剛展開訓練沒有多久,有這樣的水平也算不錯了。」
雖然炮火不斷,但是英國人還是不斷地突破炮火的封鎖,衝到112高地的山腳以下,拚死向山頂發起衝擊。
112高地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除了西北方向較平緩之外,其餘各個方向都較陡峭,這不比平原地區,進攻的英**隊在陣前死得再多,也不會阻礙中**隊的射界。
戰鬥進行得非常殘烈,中國士兵的精確槍法再加上有利地形的掩護,對英軍士兵造成的殺傷效果,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得到的了。
山坡上堆滿了屍體,一直漫延到山腳及很遠的地方,鮮血彙集成了小河,人的腳踩在上面,頓時變成了一片紅色的泥濘,這是因為血已經滲透了泥土的緣故。
英勇的英國士兵趴在這些紅色泥濘的地下,匍匐向前,他們的衣服已經不是黃色,而變成了紫黑色,被地上泥地滲出的鮮血染黑的。
就算是匍匐向前也不會倖免,中國士兵的槍法非常準確,只要讓他看到你,就無法逃脫。子彈準確地射過來,就算打不中要害也會打中身體的其它部位,失去戰鬥力,就算暫時不死也會讓你流乾了血液而死。
曲偉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慘烈的戰鬥,他之前是知道中**隊的槍法很神,百發百中,但卻無法相像戰場上造成的殺傷是如此慘烈。
張一平搖頭說道:「英國人一點也不長記性,在莫城的時候,我就給了他們血的教訓了,現在他們還敢採用這種人海的戰術,來撞我們的槍口,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除非用6英吋以上的重炮密集地轟擊我軍的陣地。否則,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支軍隊能夠突破我軍的防守!除非我們沒有子彈了!不過要到我們沒有子彈,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因為我們子彈不用太多,只要每人十發,就有二十多萬發,足可以幹掉他們十萬人。」
「何況,我們的士兵平時每人起碼配備一百發子彈,這要多少人命來填?」
曲偉卿說道:「總指揮呀,你就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了!魯昂港是英國遠征軍最大的物資集散地,我們佔據這裡,就等於卡住了英國人的喉嚨,斷了上百萬英國遠征軍的後勤補給呀,英國人如何不急?」
張一平不以為然地說道:「所以我說英國人古板了,法國在英吉利海峽邊又不是僅有這麼一個港口,這個沒法用了,就不能用其它的地方嗎?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曲偉卿說道:「換?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像魯昂這樣深入陸地的大港口,全法國也只有這麼一個。你看一下下面碼頭上一排排的倉庫,那裡面一定堆滿了軍用物資,為了這些,英國人也不會輕易放棄魯昂,更加不會讓我們繼續控制112高地。接下來,他們還會不惜一切代價地發起猛烈的進攻的。直到重新佔領112高地為止。」
「就怕他們不來!」張一平冷笑道。
***
方十二妹很快就知道,打仗跟她想像中的有很大的不同。
方十二妹彎著腰沿著一條深深的彎曲的坑道從山頂來到山腰的一道溝壕,這裡已是最前線了。
風輕輕地從塞納河面上吹來,掠過山下的戰場吹到戰壕裡,帶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伴著刺鼻的硝磺味,讓方十二妹的胃部不停地翻滾,直到她彎著腰把早上吃掉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為止。
堅強的十二妹直起身子,剛要把步槍抬起伸出胸牆外面去,旁邊一個戰士大叫了一聲:「衛生員!快!」
方十二妹這才記起她是一個衛生員,只得收起步槍,向喊叫聲處跑去。
一個三十來歲的老兵懷裡抱著另外一個年輕士兵的頭,年輕士兵的前額空了一個血洞,腦後出現一個碗口一樣大的洞,非常嚇人。一頂頭盔被扔在腳邊,前後都已經被子彈洞穿了。
兩個抬著擔架的士兵跑過來,但是方十二妹向他們揮了一揮手,示意不用了。
老兵傷心了一陣,放開年輕的士兵,再次拾起步槍,向進攻的英兵射擊。
方十二妹把頭小心翼翼的探出去,槍口伸出去,從瞄準具裡看到一個英國人正在匍匐著來到陣前,然後一躍而起,向陣地撲上來。
方十二妹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板機,子彈從槍口呼嘯而出,帶著她的懸念!
好在子彈不負她所望,用最大的能量鑽入這名英兵的胸口,一股血箭激射而出,染紅了方十二妹眼前的視線,讓她覺得這血好像就要噴射到她身上一樣。
那個已經全身血漬的英兵猙獰的面孔露出痛苦,眼神射出仇恨的烈焰,接著就砰地一聲向前栽倒在地上。
更多的英兵躍起向陣地撲上來,方十二妹被動地、飛快地拉動槍栓、扣動板機。英國人一批一批地被人打倒在地上,但是又一批一批地躍起來。
這時,陣地上的重機槍、輕機槍也響了起來,這些重殺器只有遇到這樣緊急的情況下才啟用,平時只是用步槍零零碎碎地慢慢地敲打。
迫擊炮也響了起來,炸在敵人的後面,隔斷了他們的後續兵力支援。
重機槍瘋狂地掃射,發出有節律的渾厚的聲音,把敵人大片大片地掃倒,再次把敵人壓制了下去。
重機槍的聲音忽然一頓停了下來,英國人再次瘋狂地躍起衝上來。
同時,方十二妹又聽到旁邊傳來呼喊聲:「衛生員!…」
方十二妹循聲跑過去,這次中槍的是機槍手,同樣是前額中槍,子彈擊穿了頭盔。
連隊的衛生員已經早一步來到這名機槍手的身邊,伸手撫了一下機槍手的臉部,讓他圓瞪的雙眼眠目。
旁邊的一個老兵扔掉手中的步槍,主動接替了機槍手的位置,同時對愣在一旁的方十二妹喊叫道:「愣什麼愣?給我看住敵人的狙擊手,給我幹掉他!」
能夠一槍爆頭的,只有帶狙擊鏡步槍的敵方狙擊手才能夠做到,而在戰鬥中,機槍手是最容易受狙擊的目標。
但是,在這緊要的關頭,機槍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停下,這名老兵明知道有狙擊手盯著也要頂上去,這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
張一平經常說,槍手要有坦然面對敵人子彈的勇氣,這名老兵已經做到了,他是一名真正的槍手。
方十二妹不由分說,撲到機槍手的旁邊,兩眼緊緊地盯住前面。
重機槍重新吼叫起來,進攻的敵人又重新被人壓制下去,重機槍的子彈「噗哧、噗哧…」地打在泥濘的山地上,泥塊飛濺著。
進攻的英國人伏倒在地上,等機槍子彈一掃過,又重新向前蠕動。
忽然,方十二妹發現,在向前蠕動的英軍的頭盔的後面的屍體堆裡,有一絲光芒一閃即沒。
方十二妹心裡一震,這是敵人的狙擊步槍上面的瞄準鏡的反光,敵軍的狙擊手就在那裡。
方十二妹用步槍快速瞄準,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桔紅色的火光一閃,一發子彈已經向方十二妹飛來,通過步槍的瞄準孔裡看到,黑色的彈丸剎那間就已經飛到了眼前。
這一槍不是針對方十二妹的,而是直奔機槍手而去的!
就在這時,機槍手老兵卻晃了一下,子彈就撲了一個,「噹」的一聲響,子彈打在機槍的槍體上,擦出一縷火花。
方十二妹扣動了板機,從剛才閃光出現的地方,一個身影竄了起來,顯然方十二妹並沒有打中他,但是卻暴露了他的位置。
這個暴露了行蹤的狙擊手的命運已經決定了,雖然方十二妹來不及再開第二槍,但還有其它的士兵,他們的槍法遠勝方十二妹許多。
狙擊手竄起來的高度不是很大,暴露出外面的身體的面積也很小,而且是一瞬間的時間,但是在中國士兵的面前,這已經是致命的了。
同時有三發子彈擊中了他,狙擊手身上鮮血直噴,跌倒在屍體堆裡。
之後,又有幾槍補了上去,中國士兵對於這些狙擊手是非常痛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