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揮部裡面,參謀們徹夜未眠,張一平拉過一張沙發靠在牆角上瞇著眼睛,參謀們進進出出,紛紛雜雜,他依然能夠安然地入睡了。
直到早晨,剛剛睡醒的小鳥在唧唧喳喳地啾叫,地下室的玻璃窗上照射著初升太陽溫暖的光線。
張一平才睜開眼睛,曲緯生一見就走到他的跟前說道:「翻天虎的303團反攻進展非常順利,昨晚他們突進了十公里,並沒有遇到敵軍有大股兵力。看來法國人只是虛張聲勢,他們並沒有多少部隊,他們在我303團面前只不過一個步兵師的兵力,而且在昨天上午一開始就已經全部投入了戰鬥,這也能夠解釋了:為什麼他們上午的進攻似排山倒海似的,而下午就蔫了下去沒勁了。」
張一平揉了揉眼睛,說道:「桑利斯方向這麼多德國人壓過來,我也不相信法國人還能夠抽調多少兵力,這個步兵師恐怕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可惜呀!」張一平伸了一下懶腰,「他們遇到翻天虎這個眼睛裡揉不下砂子,最受不得氣的火爆脾氣!」
「所以他們虛張聲勢的陰謀就露了底,不靈嘍!」張一平笑道。
「他們擄了翻天虎的虎鬚。得不償失!」曲緯生呵呵地笑著,接著又建議道:「既然法國人在這方面的兵力空虛,我們是不是可以讓303團再向前擠壓一下,給桑利斯和亞眠方向的英法聯軍一點壓力,策應一下對面的德**隊?」
曲緯生走到牆邊掛著的地圖前面,指著地圖說道,「最好就佔領戈內斯、薩爾塞勒一帶!這樣就可以打亂英法聯軍的部署,給德軍增加一些希望,讓他們打得更加激烈!」
「讓他們打得更加激烈的同時,也有可能將我們拖進入這個泥潭去,到時恐怕會抽不出身。」張一平皺著眉頭,坐在地圖前面的一張椅子上,托著下巴沉吟了一下,然後抬頭說道:「讓翻天虎撤回來吧!」
「我們的兵力太過少,防線太寬兵力分散容易被分割包圍,再者,陣地戰和攻城掠地這些硬碰硬的戰鬥是要用人命來填的,我們玩不起也不會這樣玩。」
張一平還是有自之明的,像西線戰場這樣殘酷的陣地戰,不是他希望的。以他這一萬多人,投下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像昨天這樣的陣地戰,以後我們還是要少打!」張一平說道。
雖然胡從甫的303團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殺傷,但是自身的損失也不少,這讓張一平感覺心在暗暗地疼。
「我明白了!」曲緯生說道:「我這就給翻天虎傳令,讓他撤回來。」
***
上午十點左右,在聖心堂廣場上的炮兵又開始向愛麗捨宮發炮了,炮彈的爆炸聲和炮彈飛行時發出的呼嘯聲,整個巴黎都清晰可聞,就像戰爭已經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一樣,聖心堂後面的薩瓦鍾那宏亮的鐘聲已經被炮聲代替了。這兩天已經漸漸成為巴黎人民生活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儘管它是那麼的彆扭和不和諧。
「以往是鍾敲十響,現在卻是連打十炮,這個創意真是好極了,回去我要查一下,到底是誰想出這個創意的,我要送他到巴黎大學去學習藝術,他應該有這個天分!」張一平坐在銀行的招待室裡,手裡拿著一杯紅灑,輕輕的搖晃,聽著聖心堂傳來的炮聲沉醉地說道。
爆炸聲從空氣中傳遞過來,震得酒杯裡面的紅灑也發出微微的顫抖,杯口處發出嗡嗡的聲音。
在張一平對面坐著同樣手裡拿著一杯紅酒的是駐法公使胡惟德先生。
除了駐法公使胡惟德之外,還有一個穿著西方流行的束腰宮廷裙裝的年輕女子,大約十**歲,相貌典雅,文靜大方。正在跟張一平的助手袁萬鴻悄悄地說著話。
聽到炮聲響一下,胡惟德手就抖動一下,好像這炮不是打在巴黎而是打在他家的後花園一樣。
「剛好十下,一下也不多一下也不少!」張一平喝了一口紅酒之後,看到胡惟德臉色有一點蒼白,於是舉杯問道:「胡先生難道還在為中法兩國的友誼而擔憂嗎?」
胡惟德連連點頭,感歎地說道:「張老弟,老哥我是身不由已呀,望老弟體諒體涼一下。」
張一平說道:「來到歐洲這片土地的,無論是當官、求學還是打工,在我眼中都是自己的中國老鄉,我能不體涼嗎?胡先生,上次我不是告訴過你,你只管坐在家裡等法國總統求見就行了嗎?怎麼?法國總統真的來求你了嗎?」
胡惟德苦笑道:「本來我也想這樣,可是根本行不通,因為法國總統根本就沒有派人上門來。更加別說親自上門來了。」
法國人這麼沉得住氣,讓張一平也覺得鬱悶,總統府都給人炸了,還不緊不慢的。難道他們對中**團不屑一顧?又或者是由於要應付德國人的進攻而無暇顧及中**團。
不過不管怎樣,張一平都不能夠接受,因為他有一種被人輕視的感覺,一個人如果被人輕視,只能夠說明你沒有份量,破壞力不夠。
顯然,在法國人的眼中,張一平和他的部隊對法國的破壞力還不夠,又或者還遠遠比不上德國人對法國的破壞。
法國人不怕中**團!
「既然,法國總統沒有來求你,胡先生又何必『皇帝不急太監急』呢?」
「老弟,這不僅僅關乎中法兩國的邦交,還會影響中國政府與其它協約國成員國之間的邦交,我作為駐法公使,你說我能不急嗎?我是急得覺都睡不著了!」
一句話,就是怕得罪外國政府!
張一平心裡想,口上就含著嘲諷的口氣說道:「我知道現在國家積弱。弱國沒外交。但是現在明顯是法國人有求於我們,胡先生沒有必要對法國人阿諛逢迎呀!」
看到胡惟德臉色非常難看,張一平說道:「對不起!我這人是一上直腸子爆脾氣,心裡想到什麼口上就說什麼。請胡先生不要見怪。」
胡惟德暗暗苦笑,說對不起,叫我不要見怪,難道還要我跟你說一聲沒關係?這不等自己承認自己是一個阿諛逢迎的小人了嗎?
不過,胡惟德是一個有風度的人,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學者,同時也是一個仁義之士,修學過孔孟之道的人。他的臉上開始有一點不適,但是想想張一平的身份,他也就釋然了。
說到底張一平是一個粗人,雖然他平時彬彬有禮,西方紳士的禮儀做得有模有樣,但是言語中卻無時不顯示一股匪氣,骨子裡仍然是一個粗人。
一個真正的的紳士、仁者是不會跟一個粗人計較的。
胡惟德沒有表達不滿,他帶來的那個女子卻說話了,話一出口就充滿了火藥味,「姓張的,你還不一樣做那些阿諛逢迎的事,你基本上也是一個馬屁精!」
「我是一個馬屁精?我阿諛逢迎?」張一平放下手中的酒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張一平堂堂男子漢,阿諛逢迎過誰?法國總統,我天天往他的愛麗捨宮放炮呢,這也叫做阿諛逢迎?」
張一平憑空出現在法國,別人對於他的歷史不清楚,這個女子根本不知道他的過去,說他阿諛逢迎也無從談起。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她只得強撐下去,漲紅著臉說道:「你阿諛逢迎胡先生,胡先生是駐法公使,是一個大官,你從我們一來你就點頭哈腰,處處照顧周到…對!這就是阿諛逢迎的證據!」
拜託了,這是禮貌,難道要把你們打一頓才不算阿諛逢迎?
張一平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道,盯著這個女子看了一陣。
剛才胡惟德介紹的時候,只介紹說這個女子姓方,是他的一個世侄女,法國留學生,其餘就沒有資料了。
姓方的女子看到張一平臉色變來變去,心裡也極度的緊張,畢竟張一平的身份並不是一般的人,他手裡可是有一萬多人的部隊,而且還是多次打敗英法聯軍,佔據巴黎的軍隊。
張一平卻忽然一笑,吩咐警衛道:「來人呀,給這位方小姐來一杯清水,換掉她的咖啡,另外胡先生也一樣,用清水換紅酒,這樣就不會有『阿諛逢迎』的嫌疑了,記住要開水,不要自來水,自來水喝了會拉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