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暑假期間,中國某軍事院校的網站發佈一則令人振奮的消息:該校的射擊隊在法國小鎮舉行的世界軍事院校校際射擊比賽中獲得好成績,囊括了全部的五塊金牌。
不過在文章的最後也發佈了一則不和*諧的消息,說學校的高年級學生、射擊隊的助理教練兼槍械維修師張一平在法國失蹤,網編估計其是貪戀法國女人、紅酒和麵包,留在法國不回來了。
網編得出這樣的結論是有根據的,因為張一平出國之前曾經惡補過法語,還特別參加了紳士的禮儀培訓,行動舉止很有紳士的風度。並且跟同學開玩笑說,去到法國後一定要仔細品嚐一下法國女人、紅酒和麵包。
這叫做嫉妒!如果張一平看到這份報道的話,絕對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從一線部隊考上這所全國著名的軍事院校,又好不容易開發了一個射擊訓練系統。射擊隊的隊員按照這套系統進行訓練,成績飛快提高,最終奪取了所有的金牌,成績遠遠高於第二名的成績。
他回國後即可享受勝利帶來的榮譽,還準備將開發的射擊系統推出市場大賺一筆。
張一平還把這套系統改了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叫做《槍王系統》,這套系統除了在現實社會進行實彈的射擊訓練,迅速提高部隊、射擊隊的成績之外,還可以開發成網絡遊戲,可以說又好玩又實用。
《槍王系統》把槍手分為九個等級,由下到上分別為:
1、菜鳥
2、槍手
3、中級槍手,
4、高級槍手,
5、神槍手
6、中級神槍手
7、高級神槍手
8、槍神
9、槍王
每一個等級有不同的訓練要求,有一整套的訓練方法。而這一次取得冠軍的選手只不過剛剛完成中級槍手的訓練科目,成績還可以提高。
這套系統用在比賽方面太過浪費了,因為比賽的環境、規則是固定的,不能夠充分發揮這套系統的作用,這套系統如果有用在戰場上,張一平認為絕對可以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
可以預見,這套《槍王系統》在這次比賽過後,一定會運用到軍隊的訓練中去,而張一平作為開發者,一定可以讓他再立幾個功、領幾個章,當兵四年,不就圖這個嗎?
在遊戲方面,在可見的將來,這套系統也一定會風靡全球,給張一平帶來豐厚的收入。人生在世,除了為國立功之外,不就是圖這個嗎?
這是多麼美好的未來!
在這多年的努力將要迎來豐收的時候,張一平又怎麼會因為法國女人和區區的幾杯紅酒、幾塊麵包留在法國呢?
至於惡補法語和參加紳士禮儀培訓,那是作為一個助理教練(實則正式教練)工作上的需要。
好吧!我說實話!那是因為本少爺天生脾氣有一點點小暴躁,動不動就愛跟人打架不管對方是領導還是街上的流氓(當兵的不都是這樣的嗎?)。領導為了讓我出國後不惹麻煩,不給學校不給中國人丟臉,特地要求我去培訓的。
張一平在比賽完成的那天下午開慶功會的時候,上廁所開錯了門,他開的不是廁所的門而是後門,走出了旅店的後巷,懷著一股醉意,領略了一下法國小鎮的風光,之後就迷了路。
傍晚時分,法國的山區小鎮異常迷人,在夕陽之下,青山、小湖、草坪、野花以及用鮮花裝飾起來的童話般的小屋,好像走進了世外桃源一樣。
張一平酒醒了幾分,看到身後有一輛出租車從公路上駛了過來,於是伸手招了一下,出租車就在他身邊停下了。
出租車司機下了車,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法國小老頭,光光的腦袋非常耀眼,他雖然是一個出租車司機,但是打扮卻非常整潔,像英國人的高級管家,又像是一個高貴的紳士。
但是這個紳士看到張一平之後,皺了一下眉頭,用法語問道:「中國人,你喝醉酒了?」
張一平一聽,心裡就有一點反感,大家都是紳士,怎麼一說話就好像帶有偏見似的?
張一平雖然接受過紳士禮儀,但是在內心依然是一個容易暴怒的人,紳士的禮儀容易學,但是要真正培養紳士風度,還是需要從小開始培養。臨時抱佛腳,無論如何改變也只是表面的現象,更何況張一平是一個自小容易暴躁的人。
張一平用法語回答道:「法國有規定喝酒後不能乘坐出租車的嗎?」這已經是張一平強制壓制自己,表現最為紳士的回答了。
法國小老頭只是出於關心,見張一平這樣責問他,心裡就有一點不快。
張一平上了車之後,說了一句要回鎮裡的旅店。小老頭也不掉轉車頭,就一直開了下去。
小老頭心裡想,反正這個中國人又沒有說要回哪個鎮。
從車鏡裡看到張一平似乎要吐,小老頭勸說:「不要在車上吐,中國人!」
張一平心裡罵道:死洋鬼子,老子是想吐,但並不代表全部中國人都想吐!何況老子還沒有吐,等老子吐了再說去也不遲!
張一平在心裡怒罵,但是同時又想,我是一個紳士,不應跟這個帶有偏見的法國老頭一般見識。
張一平經過了嚴格的紳士禮儀培訓,而且穿著得體的西裝,因而他的外表是一個非常溫文雅爾、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他坐正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從前面的倒鏡裡,看到這個法國老頭不停地向他瞄,顯然是對他不放心,擔心他真的吐在他的車上。
「你確定不會吐嗎?中國人?」法國老頭問道。
張一平心裡發怒了。
禮儀培訓課的那位經常暴粗口的導師告訴他,對付那些衣冠整齊的所謂紳士,只用一招就可以讓對方暴露出真面目,那就是告訴對方:你牙縫裡有根青菜!
當下張一平又正了正身體,用非常親切的語氣說道:「先生,我從前面的倒鏡裡可以看到,你的牙縫裡有一片青菜葉,這極度損害了法國紳士的形象,請您務必認真地重視一下。」
小老頭眼睛看也不看鏡子,「不可能,我今天沒有吃青菜。」
「哦,原來是昨天留下的青菜。」張一平耐心地提醒道。
「昨天我也沒有吃青菜。」小老頭很有耐性。
「那就是前天的。」
「前天我也沒有吃青菜。」小老頭依然很有耐性地回答。
「那就是大前天的…」張一平好像非要弄清楚這片青菜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不可。
「大前天我也沒有吃青菜。」小老頭的耐心還真不是蓋的,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
「那一定是大大前天的!」
……
「一九一八年我也沒有吃青菜!」張一平從2012年一直數到了1918年,在這漫長的過程中,小老頭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一直忍耐。但是了1918年,他的忍耐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那就是一九一七年的青菜。」張一平不依不饒,他決定要做的事,是從來不會放棄的!
「嘎」的一聲剎車響,法國小老頭終於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詛咒道:「給我下車去吧,中國人!去一九一七年吃青菜去吧!」
「所謂的紳士也不過如此!」張一平很有紳士風度地下了出租車,對法國小老頭說道:「我會去法院那裡告你拒載的。」
法國小老頭沒有理會這個討厭的中國人,一踩油門就將車開走了。他開了一段路,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心裡覺得無比暢快,「活該,可惡的中國人!我是一個熱愛清潔的紳士,每天刷兩次牙,嚼一盒益達,牙縫裡怎麼會有青菜葉?何況還是九十五年前的青菜葉。」
法國小老頭把自己的嘴湊到鏡子前面照了一下,忽然又一踩剎車,出租車馬上停了下來,小老頭擰開了手電照著自己的牙齒,接著如傻了一般看著前面的鏡子,因為法國小老頭發現:自己的牙縫裡果然有一片青菜葉子!
「上帝呀!我冤枉了那位可愛的中國人!」法國小老頭叫道,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真正的紳士做錯了事情就要及時補救!
法國小老頭馬上掉轉車頭,回到張一平下車的地方,但是張一平已經不見了蹤影。
傳說:在最漆黑的夜晚,如果某人被紳士詛咒,這個詛咒可能會實現!
張一平下了車之後,順著道路搖搖晃晃地走了一段路,覺得腦袋暈暈的,腳步輕浮起來,四周也變得異常漆黑,連天上的星星也沒有一點。
張一平只當自己喝醉了,心想與其高一腳低一腳地走,掉入水塘中淹死,不如就地睡上一覺,等天亮了再說。
好在天沒有下雨,張一平一直睡到天亮,早上被長長的一聲汽笛聲吵醒。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一條馬路中間。而且馬路也不是柏油而是細砂的路面,這種路面就算在中國也很見到了。
不過更加讓張一平奇怪的是,他前面的這輛向他吼叫的汽車是一輛老爺車,比老掉牙還要老掉牙的老爺車。
汽車雖然老,但是喇叭聲還是挺大的,大鬍子的法國佬司機沒有一絲紳士風度,粗魯地不停止地按著喇叭,催促張一平快快離開路面。
張一平卻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他身上這套西裝雖然是國產的名牌,但是也要好幾千塊的。
更加奇怪的事情接連發生,這時從車上下來一個中國人,身形削瘦,帶著金絲眼鏡,穿著一套過時的西裝,梳著三七分的漢奸頭,油光發亮。
這人來到張一平的跟前,用中文問道:「這位先生可是中國人,是怎麼到此的?」
張一平說道:「當然是中國人了,別國的男人有我這麼帥嗎?」
戴金絲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還沒有消化張一平這樣誇張的說法,過了一會兒才伸出手來說道:「敝人何青越,是駐法公使的秘書。」
張一平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跟何青越握了一下,自我介紹道:「我叫張一平,我們是來法國交流比賽的!昨晚遇到一個不良的司機,把我扔在半路上了,我記住了他的車號,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在『臉譜』上唱衰他。不讓他失業,我不叫張一平!」
何青越依然不明白張一平在說什麼,張一平已經不客氣地爬上了何青越的老爺車,坐在後座上,拍拍這裡摸摸那裡。嘖嘖說道:「不錯呀,何秘書!你們領事館還有這樣的老古董老爺車,連司機都是一個大鬍子的法國佬,這也算是一個老古董。」
「看起來,這周圍的山頭、樹木、田野、村莊很有古董的韻味,只有我這個人太過現代,有一點格格不入了。是了,這裡是什麼旅遊區?搞復古的旅遊項目,點子不錯呀…」
何青越怎麼也聽不明白張一平在說什麼,站著想了一陣,問道:「我們大使館沒有接到說有什麼交流比賽的消息呀?」
張一平不以為然說道:「一年之中,有多少中國人來法國呀,如果人人都來你們大使館的話,你們也忙不過來。」
何青越想想也是,他們的大使館為了節省經費,就連公使大人都很少出門活動,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我要去一趟聖康坦!然後返回巴黎,因為聖康坦的那些泥腿子正鬧事,如果有我不去制止的話,極有可能影響我國與英法兩國的邦交!」
這話輪到張一平不明白了,他問道:「這裡是法國,這個資本主義發達的國度裡,還有泥腿子嗎?而且這些泥腿子還需要何先生你這個中國外交官去調解?還會影響與英法兩國的邦交?現在咱們中國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既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還會介意英法兩國的邦交不邦交嗎?」
張一平一連串的問題,何青越也是搞糊塗了,只得老實說道:「這些泥腿子,是從山東各地招來的民工,這些人剛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來這裡不久就嫌幹活太累,報酬太低。他們就不知道,在這裡起碼還有一碗飯吃,回到老家,連飯都沒有一口,只等餓死吧!」
張一平越發不懂了。
老爺車又繼續向前開去,何青越問道:「張先生會法語嗎?蔽人學的是英語,對法語不太靈光,這一次雖然主要是跟英國人打交道,但是有時候還是用到法語的!」
張一平更加糊塗了,駐法大使館的秘書竟然不會法語,在法國的山東民工?要用英語跟英國人交流?這是一個什麼旅遊項目?
汽車穿過一些村莊,村子的石頭房子居多,那些曾經無比驕傲的法國農民看起來個個都像老弱病殘似的,拉聾著腦袋,沒精打彩的,衣服破爛骯髒,一點也不像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農民,倒像是世界末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