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顏在天極中陷入絕境的時候,在丹霞山上的戰局,也已經展到了極為慘烈的地步。當碧霞宗的弟子,已經陷入絕境的時候,林梓潼等人趕來,將他們救出,但與三大魔尊相比之下,他們卻仍然陷入了劣勢。
張大牛與陳翰青兩人合力,敵住了樓五師,而林梓潼則與盛華蘭一起,將韓夫人牢牢擋在了身前。
韓夫人口中出格格的嬌笑之聲,但下手卻毫不容情,面對著眼前這兩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少女,在她的心中,不免有著嫉妒之意。她那曼妙的身姿,不停的在空中作舞,漫天的血靈神光隨之崩現,無數的光華,不停的收割著碧霞宗弟子的性命。而盛華蘭的金蓮大陣,居然也不能將她壓制。
上萬魔修,與碧霞宗的弟子進行著大戰,丹霞山上,殺得屍橫遍野,血肉橫飛,展若塵這時冷笑起來,他說道:「顧顏真的沒有前來?」
身邊的隨從已經回稟道:「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展若塵哈哈大笑起來:「看來聖祖果然已經親自出手!」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無不全身一震,「聖祖居然親自出手?」
在他們的心目中,玄霆聖祖,就是整個魔門之中,最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只有一些最為高層的人物,才知曉他的存在。都聽說他是在閉關修煉,只要修為大成,那麼就可以獨霸整個修仙界,什麼蒼梧九派,統統不在話下。
有這位大人物出手,難道顧顏這次,還有機會,能夠逃生麼?
展若塵道:「雖然力襲丹霞山之舉,不過是誘顧顏出來的一個機會,但我們大舉之勢,其勢必不能衰。這次,就要一鼓作氣,蕩平了丹霞山!」
他五指揚起,空中的魔羅寶刃已經飛舞而出,九道黑幽幽的光華,貼地而來,如同死神一般,瞬間便收割了數百碧霞宗弟子的性命。
張大牛低聲道:「陳兄。你攔住這個傢伙,我去應付他!」
陳翰青微微點頭,他平時只知道,碧霞宗顧顏威揚蒼梧,但沒想到,這次聯手對陣。才現,另外兩個,在顧顏光芒遮掩之下的元嬰修士,也同樣的不同凡響。張大牛居然能夠以一己之力,在丹霞山,抵擋了三大魔尊這麼長時間,陳翰青自忖換了自己,也未必辦得到。
而他所習的自然丹道,同樣讓陳翰青眼界為之一開。
樓五師出一陣陰桀桀的笑聲。「想要走麼,可沒有那麼容易!」
陳翰青搖動玉晶瓶,瓶口之中,金花紫氣已經爆射而出,他單手在空中一晃,萬道冰錐,忽然間自空中降下。
這兩個人,幾乎已經是老相識了,樓五師帶領著魔修。在白山黑水這下。常年與陳家的弟子作戰,兩者互相糾纏。已近十餘年之久,死傷人數極多,因此他一見了陳翰青,頓時便將張大牛拋在了腦後,轉而一心一意的對付起他來。陳翰青雖然是陳家最為傑出的子弟,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修成元嬰,現在極有可能晉身為元嬰中期,但與樓五師這位魔尊級的人物比起來,仍然力有不逮,尤其是在他化形之後,一對雕翎在空中疾閃,將他的護身光罩一層層割開,被逼得不住後退,只有招架之攻,毫無還手之力。
張大牛這時已從斜刺裡飛來,他單手揮動青竹杖,萬條籐蔓已經從空而下,將魔羅寶刃裹在了中央,大片青光隨之閃耀,硬生生的將展若塵攔在了身前。
展若塵冷哼道:「滾開!」
他本來對滅殺那些低級弟子,也不甚在意,其用意,不過是要引張大牛或林梓潼過來,見張大牛這時飛身而來,兩人頓時便又鬥在一處。
而剛剛結嬰不過十年的張大牛,顯然遠不是展若塵的對手,就連當年的顧顏,都被展若塵追殺得飛遁天極,追亡逐北,他又怎能與當年的顧顏相比?
在失去了護山大陣的庇護之後,兩個人交手,不過是轉瞬之間的功夫,張大牛便已被逼得步步後退,幾乎已經退到了靈園的腹地所在。
這時,他手中的青竹杖,忽然重重的戳入了地面之下,無數匍匐在地面上的靈根,忽然間同時湧動了起來,各色的靈籐,一起向著展若塵的手中的魔羅寶刃捲去,九道烏光陷入了大片青氣之中,似乎瞬間便被淹沒。
展若塵大笑起來:「你所修之自然丹道,倒也算是有幾分本事,只可惜,你太年輕了!」
他單手在空中橫劃,喝道:「九幽白骨火!」
一絲轔轔如鬼火一般的火焰,出現在他的指尖,轉的向著周圍蔓延開去,眼前的大片靈籐,像是有靈性一樣,紛紛的自行向後退去,而展若塵飛身欺近,魔羅寶刃連斬不休,頓時將那些攔路的籐蔓,一一斬斷。
在張大牛的心中,這時心疼無比,這靈園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親手所裁,親手所植,現在卻大半毀於這些魔修之手。只此一役,碧霞宗的元氣大傷,將來想要重建,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功夫。
而展若塵分開了無數籐蔓,轉眼之間便已殺至了他的身前,在遠處與魔修爭鬥的諸鶯驚呼道:「張師兄,小心!」
真正的元嬰修士之爭,哪怕諸鶯離結嬰其實也不過只差一步而已,卻也根本插不進手去,只能出手提醒,而這時,張大牛的心中卻顯得無比的安然,靈園中的一草一木,似乎全都湧在了他的心中,他低喝一聲,腳下踩住地脈,似乎人與大地,已經溝通成為一體,單手重重迎上了空中的魔羅寶刃。
兩者在空中重重的相交,張大牛悶哼一聲,已經被震得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但隨即,他又飛快的站了起來,展若塵這重重一擊,被以他自然之力,傳導至了地面之下,靈園的大地。被震出了無數龜裂,而他自己,卻並沒有受不可逆轉的嚴重傷勢!
韓夫人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訝色,以他們三人的強勢,現在居然還沒有能夠佔據壓倒式的上風,實在讓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樓老怪,展老大,你們快些結果了那兩個小娃娃。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忽然間低叱了一聲,身上所披的那件粉紅色輕紗,已經凌空飛起,露出下面掩蓋的,大片雪白色肌膚來,隨即。那層輕紗,便在空中飛快的分成了千千萬萬片。
盛華蘭低喝道:「小心!」
她與林梓潼兩人,同時向著左右兩邊飛旋而去,而無數的血靈神光已經於空中崩現出來,一道道的血色光弧,在空中暴起,像是將整個大地全都犁過了一遍似的,以排山倒海之勢,不停的向前壓迫而去。
在林梓潼的身後。便是碧霞宗的上萬弟子,因此,她絕不能退。
她那對紫金色的鴛鴦劍,這時在空中化成了龍鳳之形,硬生生的將血光擋在了身前,劍奧達這上,頓時出現了無數血紅色的斑駁痕跡。
隨即,一口鮮血便狂噴出來,瞬間便染遍了前襟。
在三大魔尊的全力出手之下。轉瞬之間。他們已經個個身上帶傷。
這時林梓潼忽然感到,在天空之中。似乎有幾道強大的氣息,正在飛快趕來。
她抬頭望去,先是一驚,隨後便是一喜。
青天之上,正有數道寶光破空而來,在前頭的是封先生與歸元子,再加上雲陽城的那位申先生,而他們三人在前,卻是正在不停的逃遁,在他們身後,玉鼎、紫陽、青鳥等人,已經聯袂而來,這數人的加入,終於讓整個丹霞山,變成了一場徹底的混戰!
他們狂奔至丹霞山,歸元子已經叫道:「展老三,救我!」
他話音剛落,背後六點星光已破空而來,沈夢離手執璇天尺,重重打在了他的肩頭之上,一蓬血花頓時飛濺而出。
在玉鼎真人掌中,這時一尊有如白玉般晶瑩的小鼎,已經破空飛起,在空中,像是燃著裊裊的檀香一般,而在無數煙氣繚繞之中,三柄如白玉般的小劍已經憑空飛起,無聲無息的刺向了封先生的肩頭。
展若塵叫道:「老封,小心!」他棄了身前的張大牛,飛身而起,九道烏光已經向著三口白玉劍射去。兩者在空中相碰,白色的雲氣與烏光夾雜,頓時便在空中騰起了無數的煙霧。還有無數細小的雷霆之聲在空中炸響。
丹鼎派掌門人,與魔門的魔尊之間,第一次正面相碰,兩個人,卻是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林梓潼看到玉鼎等人的身影,不自禁的輕哼了一聲,「這些人,居然直到這個時候才過來!」
這時,南雲也飛身而下,他手臂半袒,披一件金黃色的法袍,已飛到盛華蘭的身前,他們三人合力,對付韓夫人,空中無數崩碎的血靈神光,終於被漸漸的擋住。
而青鳥真人則與紫陽一起,去助陳翰青對付樓五師
,張大牛這時終於能夠脫身出來,他暫時與沈夢離一起,擋住了逃遁而來的封先生和歸元子等三人。
在玉鼎等人降臨之後,戰局頓時便生了形勢上的轉變,玄門修士開始大佔上風。青鳥真人,似乎對魔門修士格外的痛恨,她手中的青鳳之靈,不停的舞動,給了樓五師以極大的壓力。
樓五師大叫道:「呸呸呸,你這個瘋女人,我是搶了你丈夫,還是殺了你全家,讓你這麼不惜性命的對付我?」
青鳥真人冷哼道:「魔門的妖孽,人人得而誅之!」三大魔尊,再加上三個逃遁而來的元嬰,顯然在實力上已經處了下風。只是他們全都是相當於元嬰中期的修為,而對面,卻只有玉鼎與南雲,這兩個元嬰中期的修士。兩者倒也鬥得旗鼓相當。
但顯然,在玉鼎到來後,今天強襲丹霞山的舉動,便已經失敗,數萬魔修,仍然在與碧霞宗弟子們纏鬥不休,但藉著殘餘的護山大陣與靈園之力,再加上這些九派中的元嬰修士到來,所帶來的一批本門中的精英弟子,他們已經漸漸佔據了上風。並且正在將這些魔修,從靈園之中逼出,向著山門之外逼去。
展若塵馭魔羅寶刃,擋住了玉鼎的白玉劍,隨即避過了他破空而來的一擊,向著山下看了幾眼,厲聲喝道:「撤!」
他單手一揚,數顆焚天雷已經在空中爆響。玉鼎閃身一避,而他的身形,已經破空而去。
樓五師大笑道:「小娃娃,我不陪你們了!」他身上的雕翎,忽然間根根的豎了起來,有如鋼羽。隨即便破空而去,三人拚命的在後追擊,卻也沒能夠追到他的影子。
在無數血靈神光的掩映之下,韓夫人也已經閃身而來,三大魔尊一退,圍攻丹霞山的魔修們,頓時也如潮水一般的退去。而他們後退的秩序,居然極為井然,並沒有因為撤退。而被對方趁機掩殺。
這時玉鼎喝道:「追!趁著這樣的機會,我們一定要將他們滅殺在天極!」
在他的臉上,有著極度的興奮之意,如果能夠一舉將三大魔尊滅殺,那麼他和丹霞宗在蒼梧的聲望,必將如日中天!
林梓潼的眉頭一皺,她為人謹慎,一直秉承著的都是「窮寇莫追」的思維,但顯然在聽到了玉鼎的話後。包括南雲、紫陽等人全都呼應。而青鳥真人更是毫不猶豫的破空追去,緊緊綴在了展若塵等人的身後。
下面的那些圍攻魔修。並不在他們的眼中,在元嬰修士眼裡,結丹期的修士,只不過是一群炮灰而已。
林梓潼略一思忖,便說道:「大牛,你料理此地的殘局,我與他們一起,去追那些魔修!」
張大牛應了一聲,便飛身而下,將畢真真、諸鶯等人全都收攏起來,一邊追擊那些魔修,一邊安定碧霞宗的局勢。
這一次碧霞宗死傷的修士,幾乎過三分之一,不少都是門派中的精英,當真是元氣大傷,可能需要二三十年,才能夠恢復過來。但他們所殺的魔修,也著實不少,除了三大魔尊無損之外,有兩位同樣也是元嬰期的修士,都受了重傷,而死掉的魔師級人物,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以一派之力,硬抗三大魔尊兩日之久,僅憑這一項,便可以名震蒼梧!
只是在張大牛的臉上,這時殊無喜意,反而有著深深的擔憂,顧顏現在,到底去了哪裡?
顧顏這時,正在飛快的逃遁之中。
她被雲霆打落塵埃,而第二元神,更是在他的魔門術法之下,受了重傷,不得以只能回歸紫府,九嶷鼎也同時被她收起。勉強藉著朱顏鏡之力,護住全身,便向著外面飛去。
而雲霆,像是對朱顏鏡很是忌憚一樣,毫光到處,周圍的禁法紛紛被破去,顧顏這時才現,她原來,身處在天極山脈之中。這位雲霆魔祖,果然用大神通,在萬里之外,將她懾來。
如果不是朱顏鏡收到奇效,只怕這時,她已經被牢牢的困在山谷之中。
眼前的這道山嶺,一望無垠,似有萬里,連綿不絕,居然是顧顏從未到過之地。她一直不知道,在天極之中,還有這樣魔氣深重的地方。
而周圍的無盡魔氣,讓顧顏根本就不辯方向,她只能憑著朱顏鏡之力,認準了一個方向疾飛,不會讓自己迷失在魔氣之中,只兜圈子。
玄霆在她的身後疾追不已,顧顏全力摧動金雷羽,其勢如電,居然並不比他慢上多少。
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她背後的飛行法寶,難道是蜃魔之王化身的金雷羽?這個女子,果然有著莫大的機緣,要知道,蜃魔王之屍身,在上古之時,也算難得一見的煉器材料了。」
他冷冷的說道:「只是以她的修為,用之不得其法吧!」他的身形,忽然間在空中,已橫掠了數里之遠,一隻大手,已經破空而去,轉眼間便罩到了顧顏的頭上。
顧顏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一口,她低聲吟道:「夢裡不知身是客……」朱顏鏡上,現出她清晰無比的身影來,顧顏手指在空中輕劃,那個身影,居然硬生生的被她從朱顏鏡中抓了出來,兩者在空中相合,又倏然間分開。
當玄霆大手抓下的時候,被他抓成齏粉的,不過是顧顏留在原地的一道殘影,而她的本體,已經飛離數十丈之外。
玄霆的臉上露出一絲厲色,「這個女修,她居然已經有能力,駕馭朱顏鏡的七十二般變化。這些法訣,究竟是誰教給她的?」
顧顏朱顏鏡的法訣,先是得自於天誅之殘魂,後來又由寧封子系統的傳授之,自然不是當年的野路子可比。
轉瞬之間,玄霆的大手,在空中連抓了三次,而她也邊用了三次朱顏鏡秘法脫身,體內的靈氣幾乎已經要枯竭,只剩下玄天靈根為她提供源源不絕的靈氣,才免去了油盡燈枯之虞。
玄霆的怒氣更盛,怒喝道:「找死!」這時第三道寂滅神光,終於從他的手上出。一道筆直的灰白色光柱,似乎在一瞬間就撕裂了長空,從天空中直貫了下來,將顧顏頭頂上的七色寶光,幾乎同時削去,剩餘的光芒,已經將她的全身一同罩住。一股死寂之氣頓時撲面而來。
而顧顏的手中,這時仍然緊緊的抓著那個竹筒,她有一種直覺,這個竹筒,似乎是她現在保命的最為重要之物。
但在她還沒有想透其中玄機的時候,寂滅神光已經當頭而來。而七寶金幢之上的其其,已經出了有些絕望的叫聲,它竭盡了全力,仍然沒有將頭頂上的第三道寂滅神光擋住。
這三道神光,居然一道強似一道,直到這一道寂滅神光當頭而來,將七寶金幢完全壓制得黯淡下去,無盡的死氣圍攏到顧顏的全身,顧顏已經覺得,在腦後的元嬰之上,透出了一股極度的冷意,似乎這無數道死氣,只要向內一合,便能夠將她的元神徹底滅殺一樣。
雖然寂滅神光,已經被七寶金幢擋去了大半,但剩下的光華,仍然毫不猶豫的投射而來,似乎玄霆對她手中的竹筒,根本就沒有忌憚之意。
顧顏這時再不猶豫,她默念法訣,背後的金色光華,已遮天而起,當寂滅神光投射下來的時候,一片金霞已經隨之迎上,那道金光,在空中化成了顧顏的一道影子,飛快的迎上去,與寂滅神光,轟然的撞在了一起,隨即無數道金色光線在空中迸射,轉眼之間,便已相互湮滅。
而顧顏身上金光閃動,她的身形,早就已經在了數里之外。
而這時,她背上的金雷羽,已經只剩下了四對!
當年在南海之上,寧封子以上古秘法,為她祭煉六對金雷羽,每一對金雷羽,都能夠為她擋去致命的一擊,在八荒追殺她的時候,顧顏曾用去了一對,這次,是第二次!
雖然金雷羽的使用也有限制,不能越級太多,如果真是合體期大修一擊的話,顧顏就算全身長滿了金雷羽,只怕也只有乖乖送死的份兒。但玄霆的一絲殘魂,並沒有當年修為的哪怕百分之一,金雷羽與寂滅神光同時化去,而顧顏這時,已飛快的遁逃出去。
玄霆的眉頭凝了起來,冷冷的說道:「她居然是用上古秘法,祭煉金雷羽,行傀代儡替之法,這樣的秘法,只有上古時的修士才會知道,她是怎麼知曉的?」
而在這時,他的眼睛,忽然間瞪大了起來。
雖然轉瞬之間,飛至數里之外的顧顏,仍然能夠在他的視線之內,但這時,他已清晰的看到,那個竹筒,已經被她,劈手擲了出去!
顧顏在動金雷羽的一瞬間,就早已經想好了後著,在遁逃出去之後,她便飛快的扔掉了這個竹筒。
哪怕這個竹筒中有著莫大的秘密,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