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托起七寶金幢,已飛臨至千鏡島之上,這時千道水柱,同時向著她的身側席捲而至,顧顏眉頭微動,那強大的威壓,便在瞬間籠罩了全島。
她在結丹期的時候,其神念,就已經遠同儕修士之上,現在結嬰成功,那份威壓,更是強大至難以思議,更在八荒與林子楣等人之上。她心念微動,激得足有數百丈高的水柱,已被她在瞬間壓平。
那牧野神圖,於空中席捲而來,顧顏一揚手,空中一隻金光大手便隨之落下。
她這奼女九轉之法,在結嬰成功之後,終於也再度晉階,這時在大手的五指之上,金光燦然,有如實質一般,不趨不避,在空中一把,便已將那張牧野神圖抓住。
正在空中飛展至一半的牧野神圖,被顧顏的金光大手一逼,裡面正如潮水一般要奔湧而出的那些黑盔黑甲的戰士們,居然同時被擋在了裡頭。
顧顏眉頭微皺,她強行以自己的神通,要收取這張牧野神圖,現在看來,這件極品的法寶,上面煞氣極重,僅憑一己之力,尚難壓制啊。
她手掌輕揚,七寶金幢便已飛起,如千重堆雪般的七層寶光,已經同時向下壓至。
七色先天火靈在空中激旋,千萬道霞光,已將那張牧野神圖完全包住,顧顏低喝道:「落!」
金幢之頂上,其其所化身之碧落焰,倏然飛起,顧顏單手,已將那顆先天舍利元珠拈住,向下一拋,轟的一聲,那牧野神圖在半空中,便砸了一個正著,顧顏叱道:「收!」
七色寶光。激旋著向下落去,如千層疊浪,一幢霞光,將已飛至半空,卻尚未展開的牧野神圖捲住,隨即火靈壓逼之下,席捲長空的牧野神圖,已經飛快的縮小了起來。不停的在空中盤旋,越變越小,最終被顧顏的七寶金幢收去。
這件當年在裴明玉手中,曾給顧顏以重創的法寶,現在就這樣被她輕輕巧巧的收了。
寧封子低聲道:「八荒的手中,有煉神四寶。你最好能將它們全部收取過來!」
顧顏暗自點了點頭,寧封子自從閉關而出,並且將九轉金身訣煉至了第三重之後,顧顏就總覺得她有些古古怪怪的,只是顧顏對她,有著全部的信任,朱顏鏡身為她的本命法寶,而寧封子又是朱顏鏡的器靈,兩人的性命。已經連在一體,不分彼此。
顧顏總覺得寧封子似乎已經想起了更多的東西,只是礙於什麼而沒有說出,但她所說的話,自己只要按著照做就是。
她收去牧野神圖之後,那隻金色巨掌便從天空中直壓下來,七寶金幢懸在空中,已將島上方圓九宮方位全都定住,在金幢的壓制之下。本來的護島大陣再也難以運轉。空中激射的水柱也瞬間停滯了下去,顧顏揚聲說道:「我乃散修顧顏。今日來尋八荒,只誅惡,餘者不計!」
她這聲音沖淡平和,卻又遠遠的飄揚開去,清晰無比的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雖然並不是誰都見過顧顏的面,但這個名字卻無人不知,作為南海之中的第一女煞星,她的名字,尤其在千鏡島上,簡直如雷貫耳。
而這時,所有人都感應到了她身上強大的威壓,他們的心中,在一瞬間,都浮現起了一個想法,這個女人,她終於結嬰了!
隨即他們便想到了八荒飛遁而來,直奔後山的事,頓時便反應了過來,原來在他們心中,威風八面,無所不能的八荒居士,居然被這個女人,追的如喪家之犬,惶惶而逃!
下面那些人,似乎是集體般的愣了一下,隨即便大叫了一聲,轟然四散。千鏡島數十里方圓,足有上千名弟子,除了鎮守陣法的寥寥數人之外,居然全都在一瞬間,跑了個乾淨。
葉雲霆放聲大笑起來,「這老傢伙調教弟子的本事,可當真不怎麼樣。」
顧顏伸手在虛空之中一抓,有一個看上去,像是領的弟子,就被她徑直抓到了身前,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服,與八荒的服色類似,顧顏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戰戰兢兢的說道:「小人是島主座下十三徒,負責看守此島的。」他為人倒也伶俐,知道勢不由人,也不抵抗,全部一一吐實了。
顧顏問道:「八荒去了哪裡?」
那人向後一指,「他去了那座山峰!」
顧顏看著後面那座低矮無比的山峰,「那是什麼地方?」
那人全身打著戰,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只知道,那可以算得上是全島的禁地,從來沒有人敢於接近,更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顧顏眉頭一皺,她揚起朱顏鏡,光華瞬間便籠罩了全島,千峰競秀,萬湖爭流,全都一一在鏡上呈現,但朱顏鏡的光華,落到那座低矮的山峰之上時,卻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的阻隔,再也透不進去了。
寧封子皺眉道:「我感應到,裡面似乎有一股極為陳舊,但是又有些熟悉的氣息。」
顧顏略一思忖,便回頭說道:「有勞三位,替我在外面守護,以免此地生變,八荒由別地逃竄,我要下去看一看!」
杜確猶豫道:「不如讓我們跟你……」
顧顏揮了揮手,「不必如此。以我朱顏鏡所察,這千鏡島中,地脈無比廣大,通達四方。如果我們都下去了,萬一他從別的地方逃竄,恐怕追之不及。」她嫣然一笑,「再說,你還信不過我?」
她說了這句話,便再不回頭,手托七寶金幢,向下一砸,千重寶光落下,頓時便將那座峰頭徹底砸平。顧顏背後金雷羽閃動,已經無聲而起,在山峰原本所處之地,一條幽深狹長之路已顯現出來。顧顏隨即便飛身而入。
朱顏鏡懸在她的頭頂,將四周的情景全都一一照了出來,顧顏所進之地,是一條狹長無比的通道,在通道的四周。居然都像是用一種奇特的金屬所包裹住的,有些像是古銅,上面刻著無數的花紋。顧顏也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她飛入了地下,就感覺這裡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地脈,密如蛛網一般,根本感應不到八荒的所在。顧顏停下步子,沉思起來。
她所處之地,一定是在這千鏡島的地下了。但以她的感應,這地底之大,似乎更在千鏡島之上,難道說,覆蓋在上面的千鏡島,還是為這地底的地宮做遮掩的麼?
她想及此處。便冷哼道:「八荒,你若不出來,休怪我拆了你這地宮!」
她連喊了三聲,不見人應,以朱顏鏡的毫光,居然也看不到八荒的蹤跡。顧顏一揚手,伽藍刀便已擎在了手中。
她這時元嬰大成,刀鋒之上,雷霆霹靂不住閃耀。威力比先前更勝十倍,顧顏揚手揮刀,數十丈長的刀芒向前劈去,地底傳來了轟然的巨響,那牆壁已被她劈出了一道極深的裂縫,向前不停的延展而去。
顧顏揮刀連劈,這地底之下,那一條條密如蛛網般的通道,已被她斬得七零八落。顧顏冷哼一聲。「你若不現身。我直接以七寶金幢撬動地脈,讓你這千鏡島6沉。你信是不信?」
她的話音方落,像是從極遙遠之處,已傳來了一記綿長的回聲,似乎是八荒在那裡怒吼,卻又聽不真切。
寧封子喜道:「他怒氣一動,形跡已露,把他捉出來!」
七寶金幢之上,這時已自行放出了光華,那朵碧落焰在空中綻放,將這地底照得亮如白晝,寧封子忽然驚呼道:「閉眼!」
不等顧顏把眼睛閉上,七寶金幢已自行攔在了她的身前,同時一道耀眼無比的白色光華,已經飛快從前方射了過來,周圍傳來了隆隆的巨響,似乎所有的銅壁,在這一刻全都坍塌了下去,在顧顏的眼前,露出了一座寬闊無比的大殿來。
顧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果如她所料,這大殿的面積,比起上面的千鏡島來,幾乎還要廣大!
這不像是一個大殿,更像是在地下生生隔出來的一個廣場一般,在大殿之中,無數的銅柱一根根的立起,似乎能夠衝破地表,向上升去。
顧顏看了一下方位,訝道:「這裡的每一根銅柱,都對應著上面的一座山峰!」
寧封子抬起頭,看向在她們身前不遠處所顯現出來的字跡:「昊天殿!」
她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只聽說,在上古之時,曾有一位古修,自名為昊天上帝,難道這裡,曾經是他的洞府麼?」
那無數根銅柱,將這裡密密麻麻的,罩得如同一座迷宮一般,而顧顏這時已經看到了在大殿的正中央,有著一座銅鑄的祭台,在祭台之上,八荒的身影,赫然便站在那裡。
這時他身穿著黑色的長服,頭戴高冠,臉上的神情肅穆無比,似乎正在念動法訣,看著面前的一件東西。
他身前的那件東西,十分的奇怪,像是有兩個圓形的鐵圈,呈十字形的交叉在一起,鐵圈的中間,圍著的是一個淡金色的圓球,下面則是極為華麗的底座。
在八荒手指的揮動之下,那個金球,這時正閃動著光芒,寧封子叫道:「不好,他要逃!」
顧顏冷笑道:「休想!」
她手掌於空中高舉,那金色巨掌已自空中猝然而落,轟然的巨響傳來,擋在她身前的無數根銅柱幾乎全都折斷,而顧顏已飛至八荒的身前。
八荒居然像是毫不驚慌的模樣,他看著顧顏,冷笑道:「今日,你摧毀了我在南海的根基,現在還想斬盡殺絕麼?」
顧顏冷然道:「八荒,你知我的性子,我也知你,若無它語,便無須多言,徒耗時間了。」
八荒大笑起來:「你一個剛剛結嬰的女子,居然在我的眼前,說這樣的煌煌大言,真不怕閃了舌頭!」
他雙手忽然將身前的金球抱起,說道:「你既然有膽,敢闖入這昊天殿,就與千鏡島一起陪葬吧,恕我不奉陪了!」
他雙手將那個金球捧起,如有萬鈞之重一般,他的雙臂緊繃。青筋迸露,臉上甚至浸出了一層薄汗。
而隨著他金球的舉起,腳下的大地,已經在飛快的搖動起來,無數條地脈,幾乎同時向上湧動,一層層的靈氣如狂暴一般的向外奔湧而出。
而金球上所出的燦爛金光,幾乎已經將八荒的身體全都籠罩起來。他身漆金輝,有如天神一般,向著空中疾衝而去。
寧封子低聲叫道:「快攔住他,這似乎是傳送的法寶!」
那金球,就像是鎮壓整個千鏡島地脈之物,金球被八荒取走之後。周圍頓時火焰迸,綿延千里。在千鏡島上之上的三人,同時大驚,只是這時地底的通道,已經全被禁法所封住,根本就不能下落。
顧顏這時倒並不顯得慌張,隨著大地震動,她手中的七寶金幢已經同時飛起,明艷無比的七彩霞光。向著大殿的中央落去,那正在不停湧動著的地脈,似乎就這樣被慢慢的壓平了下去。
而顧顏這時已飛身而起,她背後金雷羽全力催動,度之快,居然硬是追上了手托金球的八荒,隨即她已將伽藍刀擎在手中,一刀便向著空中劈去。
她在結嬰之後,對於當年白沙灘所見之千重劍意。已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這時刀氣於空中迸,將天地中九宮七十二方位。全都封住,隨即她那隻金色巨掌,已向著八荒的肩頭印來。
八荒冷哼了一聲,一隻大手也同時出現在空中,煉神i的光華閃動,兩人在空中毫無保留的連交了三擊。
轟然的巨響而動,在兩人交手的中間,居然形成了一道極小的靈氣亂流,周圍的數十根銅柱被捲動,幾乎在同一時間摧折。而八荒悶哼了一聲,他的臉上,頓時便浮起了一層血色。
果然如他所料,這女子,實是他平生中僅遇的大敵。她在剛剛結嬰成功,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重新修行以穩定境界,現在的修為,居然就能夠與自己正面相抗!
他不知道顧顏有返虛丹之助,已不用同一般的修士一樣,需要數年的功夫來重新修煉。她與八荒連對了三擊之後,手中的伽藍刀便已毫不留情的劈至空中,一刀重重的斬了下去。
八荒手捧金球,化血神刀自行的從他頭頂上飛起,幽藍色刀光閃動,而顧顏手中的刀鋒輕顫不已,於瞬間幾乎振動了千百次,同時擊在化血神刀的刀鋒之上,千重劍意在這一瞬間爆,八荒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那幽藍色的刀光隨之便黯淡了下去。顧顏的巨掌從空而落,已將化血神刀牢牢握在了手中。
八荒這才反應過來,他驚呼道:「你要收我煉神四寶?」
他反應奇快,一咬舌尖,一股血箭已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化血神刀的刀芒隨即便自空中大盛,顧顏這時喝了一聲:「鎮!」
那正在大殿之中,鎮壓地脈的七寶金幢之上,那顆先天舍利元珠,忽然自空中飛起,落至顧顏的掌心。
在失去了舍利元珠之後,七寶金幢頓時搖搖欲動,這時其其那胖胖的身影已自空中浮現而出,它「嗚嗚」的叫了幾聲,蹲在七寶金幢之頂,頓時便將那似乎蠢蠢欲動的七層寶光壓住。
顧顏掌心含住舍利元珠,向下重壓,在寶光的壓逼之下,化血神刀的刀芒頓時飛快的向內縮小,只見到一絲藍影在空中亂舞,卻始終也逃不脫顧顏的掌心。這七寶金幢之威,一至若斯!
八荒沒想到顧顏在收去了牧野神圖之後,居然還要再強收這化血神刀,而看樣子,化血神刀,居然也逃不脫他的掌中。
他一咬牙,已決定行壯士斷腕之舉,也不顧正在空中的化血神刀,金球上金霞閃動,便要破空而去。
這時顧顏又喝道:「禁!」那七寶金幢,已從大殿之中破空而起,一幢金霞瞬間便湧起,足有千丈之高,如一尊寶樹一般,破空而來,已將八荒的去路盡數擋住。這時一團青光已自顧顏的胸中飛起,那玄魄珠在顧顏結嬰後,已重新凝成了一顆豆大的冰雪之光,這時挾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八荒擲去。
一層層的冰雪瞬間佈滿天際,讓顧顏的胸中大暢。在結嬰之後,法寶的威力。果然非先前可以相比!
八荒的去勢便生生的阻住,他站在空中冷笑道:「只要我借這昊天鑒而走,難道你還能以七寶金幢,天天在此地鎮壓地脈麼,我看看你對林子楣的承諾,要如何才能兌現!」
他念動法訣,昊天鑒上所的那片金霞,已將他全身裹住。只在空中一卷,似乎便要破空而去。
而這時,那七寶金幢,無數火焰,已自空中劈面而來。其其嗷嗚的吼了一聲,小爪子一揮。七道先天火靈同時飛起,顧顏喝道:「定!」七道火焰硬生生的凝在了空中,而八荒則駭然無比的愣在了那裡,他驚呼道:「怎麼可能?」
顧顏淡淡的道:「我以這七寶金幢,能鎮壓天地間萬物,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脫身麼?」
八荒怒喝道:「去死吧!」他抱起懷中的金球,忽然間向著顧顏衝來,那金球之上。無比耀眼的光芒已經爆了出來,寧封子叫道:「這是昊天金烏玄光,閉眼!」
顧顏手指划動,七寶金幢已攔在她的身前,她手指輕揚,第六層寶幢之上,乾天純陽之火已經飛揚而起,以至陽而對金烏,明黃色的火焰。頓時將那無數的光華全都裹住。辟里啪啦的響聲不絕,隨即便在空中化為了虛無。而顧顏揚手揮刀。伽藍刀已重重斬在了金球之上。
「錚」的一聲巨響傳來,伽藍刀被震向上飛起,顧顏略感驚訝,但她的手下卻絲毫不停,七寶金幢已在空中化作一幢千層彩霞,向著八荒的身體裹住。
八荒怒喝道:「好,你好!」他的身形拚命的要向上飛起,但七寶金幢已將他周圍所有的方位全都鎖住,他怒吼道:「我是元嬰修士,逢大劫不變,我要看看,你有什麼法子,難道比九重天劫還要厲害!」
顧顏微笑道:「你忘了我這七寶金幢之上,有乾天純陽之火,那是源自九重天劫之火,我以此火來煉你,一日不成便兩日,十日不成便百日,我就不信,你的身軀,就真的是萬劫不滅之身?」
在被顧顏所困住之後,一直好怒鬥狠的八荒,這時終於色變。
顧顏說的不錯,如果拼著在這裡,跟他耗上個幾年,以乾天純陽之火來煉他,終有一日,能夠將他煉得灰飛煙滅。而他現在,被七寶金幢所困,卻根本沒法用昊天鑒脫身!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在七層寶光之下,八荒雙膝一軟,忽然間跪倒在地,叫道:「顧仙子,饒命!」
他不等顧顏回答,便飛快的說道:「這昊天殿,與千鏡島,都是我當年在這南海之中所現,我願將此地,連同昊天鑒,全奉獻給我,並且告訴你一個南海之中的大秘密,只求你能夠放我一條生路!」
顧顏神色不變,她淡淡的說道:「是麼?只是我仍牢記得一件事,當年你在逼我歸千鏡島,作為爐鼎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天麼?」
她神色轉冷,說道:「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貪。就算這昊天鑒,永遠留在千鏡島上,今天,我必要取你的性命!」
什麼法寶,什麼秘境,對顧顏來說,都不是最為重要的,法寶丟了可以再取,秘境總有另外的一個,而顧顏對於仇人,所秉承的信念,則是必殺無赦!
她極少對人動如此之深的殺機,但面對八荒,她卻欲將其千刀萬剮而後快。實在是自己在他的身上,經歷過平生最大的一次危局,幾次的死裡逃生,讓她絕不願意再留此後患。
八荒還要再說,而這時顧顏手掌揚起,七寶金幢所化之祥雲,飛快而落,無數的金霞火焰,如怒海狂濤一般,同時捲至,八荒的護身寶光,轉眼之間便被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