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煙塵散去,顧顏感到眼前陡然換了一番天地。他們身處在一個十分龐大的山谷之中,兩邊峭壁陡立,但並不顯得狹窄,四周生長著無數叫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然後她就有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正不知在何處注視著他們。
那個人明明就在身邊,但就是看不見蹤影,顧顏試著放出神念,卻發現在這個地方,只要神念一發出去,就如同進了茫茫大海一樣,再也看不見蹤跡。
忽然那個男聲輕輕的「咦」了一聲,「你這個小姑娘,倒有幾分特異之處。」他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嚴厲起來,「你們兩個,已經好心放你們出谷,為何卻又回來,以為這歸墟禁地,是可以任你們來去自如的麼?」
這聲音迴盪在山谷的四周,帶著極為強大的威壓,蘇莫雲與易斂眉在這樣的威壓之下,幾乎站立不住,要跑倒下來,顧顏也覺得極不好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壓迫一般。
她看了一眼袁錚,卻發現他站在那裡,手裡還握著那顆火紅色的珠子,臉上卻是一片灰敗的神情,十分沮喪,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愣愣的站著一言不發。
顧顏只好張口說道:「晚輩等是因為傳送陣出錯,而誤入此地。不知前輩是何人,這裡又是何地?」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這裡是當年古仙人洞府的修煉之所,仙人遺跡甚多,我受命看守此地,不許外人擅入,你們快快離去吧,否則陣法發動,你們神魂俱滅,到時休怪我無情」
易斂眉這時也感到了一絲畏懼之意,她悄悄的拉了拉蘇莫雲的衣袖,「師兄,這裡實在太凶險,我們不如回去吧,否則怕是連命也留在這裡」
蘇莫雲板著臉,揮手甩掉了她的手,「現在只能進不能退,你以為還可以安然而出嗎不跳字。
易斂眉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不敢作聲,心想我只安心跟著他便好了。
顧顏沒心思留意他們兩個人私下的小動作,她心底飛快的轉著,這個男人雖然說話語氣嚴厲,但卻不像是古仙人神念留存。否則,不管是多麼強大的神念,所放出的威壓,總會與一般的修仙者有些不同。
她沉吟著說道:「晚輩只是誤入此地,能來歸墟內洞一次,實在是機緣不易,入寶山豈可空手回?既然這裡是前輩所守,那麼在下不敢相擾,不知可否指出前往中洞的道路?」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是在說笑話麼,歸墟的禁制如此森嚴,當年的七位元嬰修士都無法將禁制完全破解,你們幾個人有什麼本事,能夠破開禁制到達這裡?」
顧顏便將自己在傳送陣中,然後發生爆炸,等醒來時,便已被傳送到這裡的事情說了一次。至於諸天寶鑒之事,卻沒提起。
那人聽了之後,又「咦」了一聲,然後才說道:「遇到靈氣亂流,你們這些人沒被吞噬,還傳送到了此地,到是有些奇怪。」他說話著,忽然間停住了,然後顧顏就覺得一股極為強大的神念忽然間罩住了她的全身,而她體內的混沌靈脈則開始飛快的激發起來,似乎體內每一分的靈氣元素都開始沸騰起來。
但這種感覺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便過去了,便聽那人說道:「原來如此,你能闖到這裡,也算是有緣。我不妨告訴你,這座洞府共分五洞,這裡位於南洞,是當年古仙人的修煉之所,你要去中洞,倒也不難,只要通過這座山谷,自然有方法傳送過去。但我受命守護此地,不能擅開禁令,不如這樣,這山谷中有一座陣法,是當年的古仙人用來試煉門人所用。只要你們誰能闖過去,我就親自送你,去傳送陣的祭壇之上,如何?」
顧顏有些奇怪,這人的先前無比強硬,這時不知為何,又變得隨和起來。她微微躬身,恭敬的說道:「前輩氣度寬弘,在下感激不盡。」
蘇莫雲這時說道:「請問前輩,是要三個人一同闖過呢,還是只要有一個人闖過便可?」
那人冷哼了一聲,「入了陣中,自身尚且難保,你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他正說著,忽然間,一直站在那裡,像是魂遊太虛,神不守舍的袁錚,忽然間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我想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你快告訴我,她到底哪裡去了,你快把她交出來」
他說了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話,身體已經像大鳥一樣的縱起,速度之快,遠在顧顏所見的那只六階雷鷹之上。然後他的袖中,飛出了十幾個白熒熒、拇指大小的光團,向著兩邊的峭壁激射過去。
顧顏認得,這是妖獸一族秘製的陰雷,但周圍的山壁上,籠罩著淡淡的乳白色光芒,陰雷擲了上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沾住了一樣,沒有爆炸開來。而那名男子已經厲喝了一聲:「大膽」
隨著他的喝聲,峽谷的頂上就出現了一點青熒熒的冷光,然後迅速的越變越大,像是一輪青色的太陽,光芒萬丈,一下子把袁錚卷在了裡面。
顧顏還想說什麼,那人已經怒喝道:「進陣吧」然後顧顏就覺得天空中陡然間一暗,等再明亮的時候,周圍已經換了景象。
她看著周圍,是一片風景極為明麗的草地,繁花爛漫似錦,但顧顏卻不敢輕舉妄動。自從進了歸墟之後,她依為最大倚仗的神念突然間就變得不好使了,而且這裡的幻陣處於亦真亦幻之間,直指本心,分不清是真是幻。雖然感覺告訴她,這裡的景色全是真的,但顧顏卻也不敢輕動。
她先是取出了護身之寶,紫玉蓮台在傳送的時候已經毀掉,現在她能用的,就是溫南秦送給她的那面碧霄玦了。然後她並沒有向前走,而是取出了六面玉符,開始按著諸天星位,查探陣法佈置的方位所在。
這還是她跟林家岫學來的本事,或依諸天星像,或依地脈,或依五行,總有脈絡可循。這樣雖然不能破解陣法,但卻可以找到一定的陣法運行規律。
但顧顏用六片玉符擺了半天,卻頹然而廢。無論玉符怎樣的擺放,裡面靈氣的運轉始終是紛亂無比,這個陣法,到底是依據什麼佈置而成的?
她不禁有些火起,一腳把玉符踢得紛亂散開,林家岫所教的這是什麼東西,一點用都不管。這個男人自稱是陣法大師,其實所學的東西半點用沒有。如果現在是溫南秦在這裡,大概就不會束手無策了吧
她將玉符收進了乾坤袋,既然找不出陣法的佈置,那索性就一路向前吧,以力破局。管他千條來,我自一路去
顧顏順著這片草地向前走,忽然又覺得這裡的情景依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正想著時,又聽到若有若無傳來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女子,情到濃處的低聲呢喃,「雲哥,真沒想到,在危難之時,卻是你一手拉住了我,這份恩情,小妹永生永世都放在心上。」
這聲音,似乎是易斂眉,顧顏停住步子,側耳傾聽,果然就聽到蘇莫雲沉著的聲音:「師妹,這話不太見外了?就算是同門之誼,也當伸手相援,何況我對你又豈是一般的師兄妹呢?」
易斂眉咬著唇,吃吃的笑著,「是麼,那為何我平時看你,對我堂姐更青眼有加呢?」
顧顏雖然看不見他們的樣貌,但聽著這輕嗔薄怒的腔調,也能想見,易斂眉當時那媚眼含嗔的風流意味。
蘇莫雲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尷尬,「你這話說的,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誰叫你堂姐是閣主的五名親傳弟子之一,在天音閣地位比我還高,我雖是師父門下的掌門弟子,但師弟們眾多,想要接掌堂主之位,還得有外援才行,不能不對她虛以委蛇。就憑她那張死人臉,你以為我願意看麼,再說這次傳送陣爆炸,我不是第一個先救你的麼?」
易斂眉啐了他一口,「還算你有良心。」
蘇莫雲嘿嘿的笑著,兩個人卻不再說話了,只是耳鬢廝磨的低語,說些膩人的情話,顧顏心裡冷笑了一聲,這兩個人未免太過磨嘰,她心裡不知不覺的升起了一股怒意,心道,天音閣的弟子,原來不單是假仁假義,還是如此的口是心非之輩。對於他們更多了一股憎惡之情。
她本來還想招呼他們一聲,現在便再不回頭的向前走,走了幾步,忽然間又想到,這裡明明是個幻陣,剛才所現的,大概是他們初到禁地時的表現,難道這個幻陣有重現舊事的能力?
她心中頓時一喜,想再回去看個究竟。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再一看,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變了景色。完全不是初來時的模樣,本來是鳥語花香,這時已經變成了冰天雪地,就像是自己當年曾去過的極北冰原一樣。
顧顏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懼意,這幻陣的變化,居然如此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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