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顏駕著錦雲碟,悠然而行的時候,她不知道,在離青雲山不遠的翠屏峰,太一門的駐所之下,一處依山傍水,古意盎然的洞府,早就被一個怒火沖天的人砸了個稀爛。
那是一個穿著道袍的人,披散著頭髮,大概能看出方正的臉龐與英俊的容貌,只是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不成模樣,看著十分怪異。他手中飛快的操控著七八件法器,一道又一道的光華,雷火,大大小小的攻擊法器,不要錢一樣的向著洞口拚命的砸去,一邊怒吼著:「龍淵子,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為了兩枚丹藥,就偷了我的納芥環送人那是我偽造當年蜀山的至寶,費盡了十年之功才煉成的,你居然就不聲不響的偷了去」
雖然洞口被砸得稀爛,但裡面卻沉靜如山的不動聲色,一直在旁邊畏畏縮縮不敢動彈的兩個小道僮大著膽子說道:「林師叔,師父已經去地下三百丈深處的別府煉丹去了,他說這次要引太陰地火煉丹,讓我們都不許驚動呢。你上面打的再熱鬧,他也是聽不見的,回頭還得我們來收拾……」
這男子怒氣沖沖的把手中的法器全都拋了出去,直到洞府再也看不出半點原來的痕跡才收手。他重重的跺了一下腳,「告訴你們的師父,他最好永遠躲在那個不見天日的老鼠洞裡別出來,不然小心我用紫炎金雷罩煉他,三昧真火把他煉成灰」說完怒氣沖沖的走了。
兩個道僮躲在山石後面,大氣都不敢出,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才探出半個腦袋。「林師叔是門裡面脾氣最好的一個,輕易從來不發火的,師父到底幹了什麼,惹得他老人家發那麼大的脾氣?」
另一個吐了吐舌頭,在他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長輩們的事情,也是你能多嘴的?趕緊收拾去吧」
「唉……」兩個人同時歎了口氣,去打掃無比狼籍的洞府去了。
姓林的修士回轉自己的洞府,走到了一半,忽然一拍額頭,「那件納芥環還差最後一道工序,還沒有加入極北冰原的沉香木,遇到至陽之火的時候,就會解體,嚴重的還會反噬主人,大大的不妙」
他本來要轉回去,想了想又道:「反正那廝也把它送給了人,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有這工夫,不如再去想法煉一件來得妥當」說完足下一道流光,飛快的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顧顏自然不知道在翠屏峰發生的這一切,她十分悠然的駕著錦雲碟,向南緩緩而行,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看見了越國都城的模樣。她便在都城的東方,找了一個偏僻的山頭,看看四下無人,就降下錦雲碟。
落下地來,顧顏看到四周是一個小小的山坳,居然還有著不錯的風景,邊上有一棵參天的古松,蒼勁而挺拔,顧顏稍微流連了片刻,然後就聽不到不遠處有呼喝著的人聲。
顧顏不禁有些詫異,自己方才並沒看到人跡,她皺了皺眉,修士來往於人間,被人見到仙跡,也是個麻煩的事情。她隨手打出了道靈訣,將身形隱藏起來。
聲音很快就傳到了附近,顧顏抬頭看去,見是兩個身穿江湖勁裝的漢子,正在追殺一個面蒙白紗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是受了傷,跑的並不算快,沒過多久就被追上,然後雙方就廝殺起來。
見到是江湖仇殺,顧顏並不想管這些閒事,畢竟她是修士,不願沾惹這些凡人間的恩怨,但看到那個女子大概是三十多歲的年紀,長的很是秀美,依稀讓她想起當年母親的模樣。想到母親大概當年也是這樣的被人追殺吧,顧顏一直古井不波的心便有些觸動起來。
她收去了隱形的靈訣,喝道:「停手」不等那兩個人反應,她的手已彈出兩粒小石子,噹噹的兩聲,兩個短衫漢子手中的長刀就被打落在地。她不欲露出修士的身份,只是稍稍動用真氣,扮作是個江湖人士。
兩個漢子見是個少女,喝道:「青龍幫的人在這裡做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行個方便吧」
顧顏也不想和他們廢話,淡淡的說道:「她的性命,我要了,你們閃開吧」
那兩個漢子對望了一眼,「既然女俠有此話,那麼我們自當遵命。」他們恭敬的退後,退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四隻手臂同時揚起,然後突突的響聲傳來,十幾隻弩箭從裡面連珠一樣的發射出來,只取顧顏的面門。
弩箭一射出來,顧顏就聞到一股腥臭之氣,顯然上面是餵了毒的。顧顏淡淡的一笑,屈指一彈,那十幾支弩箭就像是遇到了一面無形的氣牆,飛快的反彈回去,倒轉了方向,啪啪啪幾聲連響,都刺在兩個短衫漢子的身上。
顧顏淡淡的道:「我也懶得取你們性命,自已尋解藥去吧」說完揮了揮手,把他們打發了。
那兩個漢子再也不敢多話,跌跌撞撞的跑下山去。顧顏轉頭看去,見那個女子斜坐在地下,用手捂著一條大腿,衣衫不整,用充滿警惕的目光望著她,言語冰冷的說道:「閣下是那位道士邀來的人麼,不用在我面前弄這些苦肉戲的把戲了吧?」
顧顏不禁失笑,看來這人的警惕心頗重。她也懶得計較,揮了揮手,「我只是路過罷了,你好生養傷,我走了。」說完就要下山。
「等等」那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淒的神情,「恩公請恕方才失禮之罪。妾身來自北方的雲陽城,也是世家大族,夫家在都城之內。這次娘家遭逢大變,我孤身逃脫,來到這裡,只是遇到強敵,性命恐怕要交代到這裡了。臨死前求恩公一事,不知可否?」
顧顏皺了皺眉,她這才看到,這女子已經受了重傷,兩條腿幾乎是齊根而斷,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秘法,居然讓血流的沒有那麼多,這才不會因失血過多而昏迷,臉上也被劃了四五道的傷痕,乍一看上去,像個厲鬼一般。
那女子用充滿期盼的目光看著她,嘴唇無比的蒼白,「恩公,妾身的時候已經不多了,不能答應這個請求麼?」
顧顏皺眉道:「我有生肌靈藥,雖然你的肢體無法接續,但卻能保住性命,送你去城裡與家人相會如何?」
那女子慘然道:「恩公的好意,妾身心領了。只是妾身逃離虎穴,受了**,如今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副模樣,還有什麼面目去見我家相公呢。」她猛地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然後劃的一下,居然劃開了自己的腹部,鮮血頓時流了滿地,她用顫抖的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封得嚴實無比的蠟丸,說道:「這是我娘家家族秘傳的武功絕學,恩公盡可以拿去抄錄一份,只請隨後把此物送到我的相公手中,妾身永感盛情了。」
顧顏接過蠟丸,見她的血流了滿地,不禁皺了皺眉,「你這樣下去,性命不保,還是我替你止血的為好。」
那女子慘然的笑了一聲,向著都城的方向喊道:「來日再做夫妻罷」說完匕首向著自己的心口一刺,然後嘴角猶帶著淒然的笑容,便已氣絕。
在她用匕首自絕的時候,顧顏本是可以出手阻止的,但看她死意已決,也就沒有出手。歎了口氣,想了片刻,管閒事就管到底好了,把她身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又取下她的衣服與隨身物品,隨後手指輕彈,一縷火焰射出,女子的身軀就被燒了一個乾淨,變成一堆白色的骨灰。
顧顏用一個玉匣盛放起來,然後翻撿了一下她的隨身物品,果然,在一個香囊上,繡著某某大街,某某府邸的字樣。
顧顏大概翻看了一下,才知道這女子叫做慕容雪,是雲陽城中的大族,武藝十分的精湛,當年在江湖上也是十分有名的嬌娃,可是後來她卻洗盡鉛華,嫁給越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妻,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慕容家有一門家傳的武藝,叫作奼女九轉,共有九重心法,據說慕容家的先祖,曾經得到過仙人的傳授,留下這門心法,修煉到最高的第九重,就可以白日成仙。雖然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但也有一些人趨之若鶩。
顧顏看到這裡,不禁的一笑,不過是凡間那些愚夫愚婦的口口相傳罷了,要想修仙,至少要身具靈根,哪有修煉一門功法就能夠由凡人變成神仙的?
她信手捻起這枚蠟丸,將神念透視進去。
慕容雪把這枚蠟丸交給她,說是可以任她拆看,只要完了把蠟丸送到她女兒手中就行。其實也是知道,反正自己已死,無論顧顏是否拆看,她都無法再管,索性把話說的漂亮些。在她的想法裡,顧顏既然是學武的人,那麼是絕對無法按捺住好奇心的。只是她不知道顧顏如果想看的話,卻並不需要拆開蠟丸。
蠟丸裡只有幾張薄薄的紙,上面畫著一個個盤膝的人像,還有真氣運行的線路,顧顏漫不經心的看著,在慕容雪的記載裡,這套心法異常的精深,有記載以來,她們家庭都很難有人煉到第三重,到了第三重都會走火入魔而死,她在五年前到了第三重,也始終沒有進展。
顧顏看著看著,她的眼睛不禁放出了神采,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驚訝起來,這哪裡是什麼心法,分明是一本修仙者修煉的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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