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6
金色的陽光照著著裊裊余煙,讓遠處起伏的山巒也有了動感。這充滿詩情畫意的美景,卻引不起甘霖絲毫興趣。
站在山崖,俯瞰下方,整個基地在瀰漫的煙霧中若隱若現,刺鼻的氣味顯示那絕不是普通的煙霧。半空飛過的鳥紛紛墜落,叫聲淒慘。
很多戴防毒面罩穿防護衣的人正在噴灑藥液,據甘霖身邊的京城口音的士兵說,那是在清理餘毒。
清理餘毒,多麼血腥的字眼!甘霖的心沉到了谷底。憤怒,在此刻顯得太輕飄了。他不敢想在濃煙毒湧進基地之後學能有多少人存活。
基地不遠處開滿百合花的沼澤,潔白芬芳的百合花已經凋萎。
生活在沼澤的野生動物努力的向遠處逃跑。無論是食草動物還是肉食動物,或者是鳥類,只要還能動的都掙扎著逃離這片安謐的家園。更多的卻是在無聲無息的毒煙湧來時就被毒死了。蒼鷺、丹頂鶴、鸛等棲息在離基地更近的沼澤這一端死得最多,野狗、一群土狼、山豬還有一頭體形巨大的棕熊等等來覓食的食肉動物吸入毒煙也不能倖免。
基地方圓百米之內的林木都死亡或者正在死亡之中,一些四季常青的林木枝葉迅速枯黃凋零,鬱鬱蔥蔥的森林裡出現一聲醜陋的黃斑。
基地裡的人,還有活口嗎?
甘霖的心底流進苦澀的液體。像石化了,他筆直的站在那裡,為基地裡的冤魂默哀。
誰也不能保證基地裡的人能夠戰勝病魔,也許基地裡的人最後還是會死於疾病,但是他們不該這麼憋屈的死啊!
誰也沒有能力剝奪他們與病魔抗爭的權利!
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
很想吼出來,但甘霖的嗓子眼像被堵住了。是他發現了「不死病菌」,是他親生父親下了那道慘無人道的命令,他們父子剝奪了基地裡的人與病魔抗爭的權利。
假如不是戴防毒面具的士兵一左一右按住他,讓他無法掙脫,甘霖會一頭衝進基地。這四個看不到相貌的士兵沉靜得連呼吸聲都低得幾乎聽不到,實力卻都足夠壓制住甘霖。在他們身上,甘霖感到在陳飛身上感應過的異能力量。
派得出四個異能者保護他,他的親生父親來頭不小,對他也相當看重,但是甘霖卻一絲感激之情都欠奉。如果他父親此刻出現在面前,他殺了父親的心都有。
時間彷彿停頓了,太陽凝固在林梢上方,遠處的狒狒們也一直歇斯底里尖聲叫喊。
甘霖體內的真氣變得越來越不穩定,紊亂的真氣讓他的氣血異樣的湧動。他的臉上由鐵青轉為豬肝紅。
「七號,他的狀態不對。」扭住甘霖左臂的士兵對旁邊高個子士兵說。
代號為七號的士兵看了甘霖一眼,簡短的說:「十三號給他打一針。」
不用猜也知道是要給自己打鎮定劑,甘霖壓著怒火說:「我沒事!不要給我打鎮定劑,我還要進基地救人。」
七號酷酷的點頭說:「不用打。」防毒面罩下,他看向甘霖的眼神透著敬佩。
深吸了口氣,甘霖說:「下面那些人戴著防毒面罩在接觸毒湮沒事,你們借一個防毒面罩給我,讓我進基地救人,算我求你們了。」
搖了搖頭,七號說:「基地裡有智能防禦系統,毒煙湧進去的第一時間就會觸動警報,基地裡的人會躲進全封閉的建築物裡。毒湮沒有散盡,你進去反而會害了他們。」
「臥槽!之前你怎麼不講?」在他以為基地裡雞犬不留時,忽然得知可能還有大部分人倖存,甘霖有淚奔的衝動。
「你之前有給我們機會講嗎?」七號有些促俠的反詰。
沒興趣理這冷血傢伙的自以為的幽默,甘霖放鬆下來。
沖反扭甘霖胳膊的兩名同伴擺擺手,七號示意他們鬆手。然後,如他所料,甘霖馬上盤膝坐下修煉起來。
此時此刻,怨天尤人或者痛斥那個屠夫都無濟於事,當務之急要抓緊時間讓身體恢復最佳狀態,才能在餘毒清理乾淨之後全力救人。甘霖迅速把所有的念頭都拋諸腦後,讓心境平和,很快進入到忘物的境地。
「真不愧是他的兒子,天賦確實強悍。」十三號輕聲說。
七號笑笑說:「他的兒子也不是個個都強悍的,這一個是出類拔萃的。」
「在十年前就被那邊來人接走的,難道會比這個差?」
「十三,犯忌了。」
交談聲嘎然而止。
毒煙漸漸消失,噴灑藥液的人還在繼續擴大清理範圍。
日當正午時,甘霖修煉結束精神抖擻的跳起來看著崖下說:「可以過去了吧。」
十三號拿了一個防毒面罩和一件防護服遞給甘霖:「戴上。」
迅速的戴上面罩穿上防護服,甘霖抓住山崖上垂掛的山騰就滑了下去,動作敏捷如猿猴。不過,看了四個異能者下山崖的方式,他鬱結了。
四個異能者竟然是直接躍下,隔個十來米對著崖壁拍一掌減緩降落的速度,比甘霖的方法又快又省力。當然,這也是藝高人膽大的體現。
為了節省時間,也有點好勝心切,甘霖居然依樣畫葫蘆,也放開山籐直墜,中途隔十來米對著崖壁拍一掌減速。比四個異能者遲了三分鐘落足崖下。
在上面沒有看到警戒的人,落地後,到達基地大門,一共接受了五道暗哨的檢查,每一道的口令都不相同。
基地大門已鎖,七號居然有鑰匙,掏出來打開門,讓一隊噴灑藥水的先進去。又過了十分鐘,他才准甘霖進去。
基地裡,安靜得像墳場。
情況沒有甘霖最初估計得嚴重,但也沒有後來希望的美好,沿途都能看到倒在地上中毒而死的人,噴灑藥液的人也洗不去他們果露的皮膚上那黃綠的色彩。
「那個屠夫!」甘霖咬著牙根咒罵。
七號他們都像沒有聽見,不過,在甘霖看不到的背後,十三號作抹額揮汗的動作表示有點接受不了甘霖的強悍了。
在十三號看來,甘霖實在是太迂腐了。換了他在過了二十幾年的孤兒生活之後,突然發現自己有這麼一個強勢又強大的老子,就該幸福得找不著北了。
倒是七號偶爾看向甘霖的眼神透著欽佩——他一直都欽佩有原則的人。迄今為止,像甘霖這樣堅守醫者仁心的人真不多見,哪怕他也覺得甘霖有點迂腐了。
畢竟,不死病菌的出現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敢抱著僥倖的態度,清理掉死亡基地的病菌源看上去是殘酷了,但卻是最便捷有效的控制疫情擴大的方法。
讓甘霖知道七號的想法,估計會衝動的揍扁他的鼻子,就像打得那個木樁男人鼻子出血一樣。事實上,看到躺在地上這些吸進毒煙死的人,他已經變成了火藥桶,只差一點火星子他就能爆炸。
在昨天他離開之前,這些人都還活著,興許還抱著回家過年的希望。等他再進基地,他們就變成了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