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8-09
她的旁邊已經丟了一堆空啤酒罐了,穿著襪子的腳尖踢著清涼的湖水。被攪碎的湖面很快又拼出她拚命想要忘掉的畫面。
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她跟謝倫山頂看流星雨。氣氛一直都很好,他是那麼溫柔多情,會用沾著她唇彩的紙巾疊千紙鶴。
她一直沒有安全感,總覺得一定有很糟糕的事情等著自己,像妖魔鬼怪張大的嘴潛藏身側等著吞噬掉自己,逃無可逃。謝倫是她覺得可以像港灣那樣容納自己的男人,所以那個晚上她是準備把身心完整的交給她。
千紙鶴疊好了,被風吹下了山崖。他沒有管,癡迷的看著她展示的美好t體。「真美。」他喃喃的說,彷彿那聲音至今還耳畔迴盪。
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美,她對著鏡子畫自己全果的身體,正面,側面,背面,出浴,躺著,側臥的,林林總總畫過不止幅,其有一幅側臥的午睡圖學院的展示區掛了整整一個學期。
她一直是學院裡有爭議的人物,也是無可爭議的系花,身邊卻沒有護花使者雲集,只有謝倫不怕死的跟她的身邊。因為她要麼以那種冷傲的眼神讓你心裡寒,要麼沒有徵兆的飆,逮到什麼就砸什麼,不止一個敢接近她的男生被砸得頭破血流過。
謝倫堅持到了修成正果的這一天,她敞開了胸懷接納他。天為幕,地為床,喝了點酒渾身燥熱的她主動寬衣解帶,想要把自己完整的交給他。
一切都按她設想的展,他先是癡迷,然後吻她,吻遍了她的身體。她的體溫越來越高,他的身體也火熱火熱的,掠過山頂的夜風也沒能為他們降溫。
「嫻,你真的準備好了麼?」
那是謝倫留人世間的後一句完整的話。當時他跪著,齊肩的長遮住了大半個臉龐,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他鼻尖上的汗珠。隨著那滴汗珠的滑落軌跡,她看到了他高昂的**,那麼的醜陋不堪,它蠢蠢欲動,就像惡魔一樣準備刺入她的身體。
曲膝,抬腳,她乾脆利落的踢那個醜陋的東西上。謝倫捂著它站起來踉蹌後退,出受傷野獸的慘號。一塊石頭,之前被他自己清理場地時扔到旁邊的圓石頭出現他的腳下,踩著那塊石頭,他身體衝出了山崖。
他摔死了,死狀很慘,幾乎成了一攤肉泥。據說他媽媽他的葬禮上哭昏了好幾次。
沒有人找她的麻煩,也沒有人提及他的死跟她的關。因為她是陳駿的女兒,他的家族是個特殊的存,一半人混政界,一半混黑道,而他是黑道赫赫有名的陳七爺。
七爺,好威風好霸氣。
謝倫死後,她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就像院子裡這波瀾不驚的古潭水。除非她願意去攪亂,才會有一圈圈的漣漪。
丈夫,是家族聯姻的產物,黎克非其實清楚她跟謝倫的過往,因為他們都是同學。他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走進她的生活,是因為一次不大不小的家族危機。
對於她經常的任性使性子,砸東西的習慣,黎克非都大的包容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沒有缺少生活。如果妻子的父親是別人,或許他還可以牆內損失牆外補。反正他也不缺錢,外面花天酒地包養情婦日子照樣過得滋潤。但他的老丈人是陳七爺,他敢那麼做的結果就是被打爆頭。
三年了,黎克非熬得很辛苦,她也替他難受。兩個躺一張床上的人,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講話了。昨天早上,他忽然說要離婚。
「離,陳嫻,既然你可以把自己冰凍起來,你完全就不需要丈夫。」
「怎麼忽然有膽子跟我離了?」
「就算你爸拿槍搶著我的頭,也得要離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辦手續,隨便什麼理由你自己編。辦好了通知我,我棲霞湖渡假村。」
「那裡有個沒冰凍的女人?」
她帶著濃濃嘲諷味道問,他沒有否認。
離婚沒有關係,這樁婚姻反正也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忽然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她跟甘霖說進過很多醫院,其實是騙人的。
想到甘霖,她就想到自己的畫。那顆汗珠子,是她憑想像加上去的。那是,她謝倫身上看到的汗珠子,如果用放大鏡看,能看到謝倫臨死前難以置信的眼。
「不知道甘霖用放大鏡看了那張畫上的汗珠子,是不是還能那麼鎮定?」她有些惡趣味的淺笑道。
她夜風下了水,身體的熱量隨水悄悄的流逝,喝多了啤酒的肚子像石頭一樣沉一樣堅硬。抬頭看著幽暗的天穹上淒涼的孤星,她覺得那顆孤星就是孤單的自己。
眼前有點模糊了,那顆孤星慢慢的消失,她忽然意識到這是缺氧的感覺。打了個寒顫,她想要游回岸上,四肢卻凍結了一般控制不住身體下沉。
「湖裡好像有個人。」
絕望的時候,陳嫻依稀聽到甘霖的聲音。以為是幻覺,她沒抱希望。但接下來,她又聽到了陳飛的聲音:「湖裡有個水鬼,還是個女的,老大,你去收了她。」
「滾你的!」甘霖笑罵著,一腳把陳飛踹了下去。他其實也不太肯定看到的黑影是人,陳飛這麼一說,他也以為是眼花了。
「喂,不要這麼狠,我怕鬼啊,特別是女水鬼。以前有對情侶河邊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女的掉水裡了,男的去撈只撈起了一把水草,他鬆了手,結果女的被水沖走了。n多年以後,他來憑弔初戀女友,卻聽說什麼,猜到沒?猜到有獎。」
陳飛的水性不錯,自由自的水裡踩水,不知不覺就到了陳嫻的上方。
「那河裡沒有水草,當時他抓到的是女朋友的頭嘛。這麼弱智的問題,也要問。」
「你簡直——啊,真的有水鬼啊!」陳飛驚恐的叫。
甘霖哪裡肯信,笑道:「那恭喜你了,跟水鬼共良宵。」
「是真的啊,完了,我腿抽筋了。」
「編,你就編。」
「沒有編啊,老大,她真的扯我的腿,她的手好冷啊,唉唷,兩個腿肚子都抽筋了。」感覺到扣住腳踝的手指甲掐進了肉裡,一股寒氣隨著那手指甲往身體裡鑽,陳飛嚇得臉色青,可惜這晦暗的夜色下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