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5-20
「我也不想做這種沒良心的事,可是真的沒錢了,孩子週一又要做化療。」抓桌沿上的雙手,指甲摳得木頭裡,湯慶的聲音裡哽咽難辨。
「再去想想別的辦法,讓街道居委會再幫忙組織一下捐款,幫忙爭取一下補助。天無絕人之路,湯燕會好起來的。」甘霖說完,把錢包裡的一千多塊錢都拿了出來。
「甘醫生,你也不富裕,我不能要。」推讓了一番,湯慶把錢揣進兜裡,嘴朝外面一呶,悄聲問:「甘醫生,那個劉隊長是不是來查我們這個義診點啊。」
甘霖若無其事的反問:「你聽到誰說什麼了嗎?」
「有謠言說我們義診點是黑診所呢。甘醫生,你不會一生氣就不來了?」
「放心,我不會意這種閒話的。」甘霖微笑道。
「那就好了。」湯慶如釋重負,用那滿是老繭的手擦去眼角的淚,又問:「甘醫生,我前段時間腿跟胳膊都沒力,近來全身都軟,吃東西也嚥不下去,連喝水也嗆,嘴裡總是苦,噁心想吐,總是心慌。是輸血輸多了嗎?」
「呃,不一定。去醫院化驗一下,懷疑是低鉀血症。」
「嚴重嗎?」
看到湯慶臉色嚇變了,甘霖給了個安撫性的微笑,說:「需要平時注意合理飲食,再根據情況補鉀。不過,不要再去輸血。湯燕的治療,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甘醫生!」叫了一聲,湯慶又說不出話來,深深的給甘霖鞠了一躬,才擦著淚離開了。
出來沒有看到劉軍,甘霖問了一聲,得知劉軍要離開龍山縣一段時間,今天是特意過來道別的,他的心馬上沉了下去。
策,以不變應萬變,所倚仗的是劉軍的「隨身保護」,卻沒算過他還要接手別的案子,沒有他的保護,那些喪天良的傢伙還不是想怎麼玩死自己都可以啊。
當然,所謂接手別的案子,也有可能是劉軍的煙幕彈。或許是針對自己,也或許是針對的院長那些黑診所案子的漏網之魚。可他甘霖賭不起,輸了的話會要命的,他的幸福人生才剛剛開始,他不想死。
上策,必須是上策,找到院長那些人的把柄,什麼策跟下策,統統不考慮!甘霖暗自下了決心,臉色嚴肅得有些異常。
「霖,好像不高興哦。」
「沒有。」
「騙人!」擰起了眉頭,佟柔滿不高興的說:「我不是小孩子,我看得出來。」
「瞧這嘴撅得都能掛油瓶子了,佟柔小朋友還說不是小孩子哦。」張臂把佟柔擁入懷裡,甘霖貪婪的吸著她頭上散的淡淡香。
金虹看到兩人公然相擁,臉紅紅的跑上樓。
感覺到甘霖情緒低落,佟柔乖巧的偎著,不言不動。
外面街道上的聲音,都被甘霖的耳朵自動屏蔽了。他的思維異常活躍,後歸結於一個問題:假設古鵬飛握有那個證據,除了托付給自己之外,還可能是誰?
以古鵬飛的孝順,肯定是要瞞著家裡兩位老人的。而他家那個破房子說不定哪場大雨就垮了,偷藏老房子的可能性不大。
把可能的人選羅列了一下,嚴麗影被他排到了前面。
嚴麗影跟古鵬飛的感情很深,胡鈴出現以前,已經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了。他買居之前,他工資的收入一半都交給了她,兩人經常她親戚家空置的房子裡幽會。
嚴麗影曾經提過,那個親戚出國定居,準備把那套精裝修的房子低價賣給她。古鵬飛曾經意動過,後來胡鈴插足,他跟嚴麗影的婚事擱置。之後,他買了居,嚴麗影也就再沒有提過那房子的事情。
甘霖也去過那所房子,三居室,一八十平米,精裝修,差不多就是把裝修材料的有毒氣體散,那戶人家就到國外定居了。
估計即便古鵬飛不肯買,嚴麗影單獨買下那套房子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古鵬飛把東**那套房子裡的可能性就相當大了。
想到這裡,甘霖又有些激動了,心怦怦的跳得好厲害。
「霖,我們回去?」
佟柔有些異樣的聲音傳來,讓甘霖一愣,低頭,看著她仰起的俏臉上嬌羞無限。馬上意識到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麼。不過,這個誤會似乎非常美妙!
「你去買點水果帶回去,我收拾一下。」支走了佟柔,甘霖回到診療室,撥通了嚴麗影的手機,故作輕鬆的說:「嚴領導,有個事情匯報一下。」
「甘霖?不是讓你把卡號我手機上的嗎?」
「錢還是放你那裡。現匯到我卡上,也是個麻煩,拿給他家二老,是個麻煩。再說,他們倆老目前也不是差錢的問題。再多的錢,沒了兒子,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唉,你說的也對啊。好,就先放我這裡。需要的時候,你再跟我說。」
聽得出來,嚴麗影對古鵬飛餘情未了,甚至是愛得很深難以自拔,對自己的計劃,甘霖又有把握了些,「嚴領導,想跟你商量個事兒,不方便的話,你直說。」他打著哈哈說。
「你講。」
「我想把他家兩老接來,不過,宿舍現裝修來不及,還有風頭沒過,怕他們受不了醫院那些人的閒言碎語。想借你們以前約會的空房子,暫時讓老人們過渡一下。」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等了一會兒,甘霖平靜的說:「不行的話你就直說,我也是臨時想到的。二老肯不肯來還不一定呢。」
嚴麗影吸著鼻子說:「他們二老怎麼樣了?判決那天我也沒顧得上看他們。」
「理解,你得注意影響。畢竟,他出事給你造成的困擾肯定小不了。」
像是水面的冰被敲破了,水花四濺,嚴麗影失聲哭道:「你說他怎麼就那麼渾呢!想錢想瘋了也不能打那種黑心的主意啊!」
「是啊,害人害己。」說完,甘霖聽到旁邊蕭仁和的臥室裡有動靜,忙說:「領導,就匯報到這裡,回聊。」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出來,看到蕭仁和扶著房門站著,甘霖鎮定如常的問:「大叔,吵醒你了?」
管臉色白,蕭仁和卻還算是平和的說:「心裡有點堵得慌。」
「出去轉轉,活動一下,有助於身體康復。」說到這裡,甘霖的手機又響了,一看,是嚴麗影打來的,他跟蕭仁和打聲招呼,匆匆出來。
走到街轉角,甘霖才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嚴麗影問:「不方便接電話嗎?」
「現方便了。」
「嗯,我就是告訴你,那屋的鑰匙,放門邊花枯死了的花盆下,你隨時都可以把兩老送過去住,住多久都沒關係,那房子已經過戶到我名下了,知道的人不多。」
猜得果然沒錯,嚴麗影還是把那房子買了下來,她能這麼爽快答應讓古家二老住,還真是讓甘霖意外了:「對外,就說二老是你請來看房子的。我跟二老說,給他們找了個看房子的活,也不說那房子裡你的。」
「還是你想的周到。你給老人辦個卡,我把那錢當工資按月打給他們。」
「我替他說聲謝謝了。」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麼,所以,要你替他來謝我?」是想笑的,可是嚴麗影的聲音傳來像是掐著脖子的雞的叫聲。
心為之震憾,甘霖無語。他真沒想到,哪怕是古鵬飛落到如此境地,嚴麗影仍無法忘情,這到底算是傻,還是癡情?
「那屋裡面還有很多鵬飛的東西,你先去整理一下都放樓下車庫去,我怕老人會觸景生情。」力持平靜的說完,嚴麗影連「再見」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是個女人哦,還跟你哭。」
佟柔的聲音耳側響起,甘霖驚回,現她就身站著。這女人走路比貓還輕,都不帶聲音的嗎?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從你接這女人的電話開始。」
「真的假的?」甘霖不敢相信自己的警覺性這麼低,但看佟柔真不是開玩笑。
「這女人為什麼要跟你哭啊?」佟柔滿臉不高興,擺出刨根問底的架式。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堅持不懈!想到這話,甘霖笑了。攬美懷,把手機塞到佟柔手裡他半開玩笑的說:「要不,你打過去問問?」
「我才不會這麼無聊呢。」佟柔孩子氣的仰臉看天,紅潤的唇撅得能掛油瓶了。
趁著左右無人,美美的偷香一口,甘霖笑道:「好,是我無聊。現,你先回去洗白白了到床上等我。家裡水籠頭要換了,我去建材市場買一個,很快就回來。」
當街一吻的魔力還真是大,佟柔立馬轉嗔為喜摟著他的胳膊撒嬌:「要跟你一起去嘛。」
「那多耽誤時間!你洗澡少要一個小時,我怕我等不及。」本來是逗佟柔的,結果話剛說完甘霖自己先有反應了。
兩人身體得又近,佟柔馬上感覺到異常調皮的抬膝蹭了蹭,聽到他低聲咒罵,嘻嘻笑著跑開了。
甘霖旁邊建行自助機上取了兩千塊錢。招手攔了一輛的士,讓司機載去西門裝飾材料大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