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四姑丈王衛紅雖然也是副部級,但在京城這地方,正部級的大員都不知道有多少,四姑丈一個既不掛常務,排名又沒那麼靠前的副市長,權利真心不是太大。雖然不至於分管教科文衛,宗教事務這一類的冷板凳職務,但分管工作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如果從京城跳到荊北省的常務副省長的位置,雖然同樣是副部級,但意義可不一樣,權利也不一樣。荊北省總共才多少副部級和以上的官員?四姑丈在那邊,能發揮的餘地絕對比在京城大。再加上荊北省劉家也有不小的勢力,而四姑丈那邊也有一些勢力在那裡。如果四姑丈去了,基本上就相當於回到自己的老家。這比起在京城受累,實在好太多了。
但劉東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和劉家交換位置的那些人沒有別的目的,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別看京城的一個副市長好像很風光,但真正像劉家這樣的家族,其實並不是太過在意,主要是這裡大佬太多,別說副部級,就算正部級,副國級的人物也不少,想要依靠一個副市長耍威風,那純粹就是腦殘。沒有別的意義,傻子才會拿實惠的位置來換這麼一個雞肋。
劉東這樣的政治半文盲都能看得清楚的事情,劉家其他人又怎麼會看不到?老爺子這個時候也放下了之前的悠閒,開口說到:「水要混了,所以就算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有些人也會開大價錢。雖然我們劉家不準備過多摻合這些事情,但也不能不防備。畢竟,我們現在的頭上,可清清楚楚的寫著名字,抹都抹不掉。想要兩邊討好,根本不可能。」
「難道那些人就按耐不住了?」劉大為擔憂的問到。
劉大為並不是老爺子的兒子,但關係也不遠,老爺子當年六個兄弟姐妹,到如今剩下的就他老人家一個,但二代還剩下的卻不少,劉大為就是其中一個。現在在西北省一個地級市做市委書記,算是劉家的旁系。
做為一個遠離政治漩渦的西北省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劉大為是很少來京城的,除了必要的時間,大多數時候他都老老實實在西北省待著,甚至就連西北省,都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劉家的關係。畢竟,西北省那地方,機工部的力量非常薄弱,借不了力,說了也白說。
雖然地處偏遠地帶,但即便是現在這個通訊條件不發達的時候,官員們能得到的信息速度,也遠遠不是老百姓能想像的。就好似劉大為,他雖然隔著京城十萬八千里,但京城這邊的消息,他也沒少知道。
所以,他自然就會明白,目前的形勢可以算是亂麻,雙方出手的時候越來越多,動作也越來越大。雖然這些事情和他的關係不是很大,但他也依舊擔憂。畢竟,劉家雖然不在漩渦中心,但也遠遠算不上是隔岸觀火。
當初和南巡首長見面以後,就注定了一榮皆榮,一隕皆隕的格局。南巡首長要是這個時候輸了,劉家也不會好過。所以,爭鬥到最為激烈的時候,劉家也不得不赤胳膊上陣,拼出一個前途來。
「按耐不住?你想得太簡單了,雙方現在都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誰要是洩了氣,哪邊就兵敗如山倒。沒看到我們劉家前段時間,也得發出自己的聲音麼?」老爺子對於劉大為的話,不以為然。
至於老爺子說發出聲音的事情,就是劉東之前搞的產學研。看起來產學研好像和政治沒多大的聯繫,但真正的有心人,又有誰不會明白,劉家搞產學研,是為了支持改革。改革嘛,就要接受新的先進思想,新的先進技術,要不然,改革的目的豈不是達不到?
「那我們現在該幹嘛?」劉大為繼續問到。雖然做為一個市委書記,在他們那個地方絕對是說一不二的角色。但現在這地方,他一個小小的市委書記,還沒有能力決斷一些事情。實際上,劉東的地位都要比他高出不少。不論是在劉家內部,還是在外界。
至少,劉東要正大光明的去西北省,西北省最少也得派一個副省長接待。而劉大為這個市委書記,那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殊榮。
「能幹嘛?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有好機會的時候,我們就得拚命往前衝。」老爺子開口說到。
現在這個時候,雖然水開始渾濁,但大家也在互相試探,並沒有動用多少力量。如果現在劉家就赤胳膊上陣,實在是有些丟人,所以,現在只有積蓄力量,等到真正該上場的時候。
原本老爺子這樣的做法,那是非常合適目前的劉家。畢竟,說到政治力量,劉家雖然不弱,但也達不到任意揮霍的程度。這次的事情,是兩個大派系之間的爭鬥,比劉家個子高的,雖然達不到比比皆是的程度,但也不算少。劉家要是早早的捲入進去,多半就得吃虧。好不容易把劉家發展到現在的高度,就算損失一點,老爺子也會頭疼。
可惜,劉勝利的一句話,讓老爺子想要隔岸觀火都做不到。
「老爺子,現在我們就算想要袖手旁觀,也不行啊。大哥現在,多半已經捲進去了。」劉勝利匯報完工作以後,第一次開口說到。
「什麼?長征捲進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聽到劉勝利的話,老爺子一陣錯愕。
就連劉長征自己,也被三弟這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到這樣的情況,劉勝利反過頭來,對著劉東說到:「把你的猜想說出來吧。今天人那麼齊,正好把這事情解決了。」
「好的。大伯,你們計委現在是不是在做物資價格改革方面的計劃?」聽到自己老爸叫自己說,劉東對著大伯問到。
「是啊,改革就必定要關注這一塊。既然我們有心要做一個開放成熟的市場,那就不能再用計劃經濟那一套。必須要把現目前的主流計劃經濟,轉變成為市場經濟。」劉長征談到工作上的事情,很自然的回答到。
「但是大伯,你們就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的規劃,腳步放得太大,會出現問題麼?」劉東又問到。
「出現問題?什麼問題?」劉長征有些不解的問到。
看到自己的大伯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劉東無奈的問到:「大伯,不知道你對蘇聯那邊的事情有沒有什麼瞭解。要知道,他們現在也在搞改革,但是他們的改革,在我看來,是非常失敗的。尤其是在物價上面的改革,更是失敗當中的失敗,步子走得太大,物資供應不上,導致改革不僅沒有把物價變得規範,反而是變得更加糟糕,想要買東西的人買不到東西,想要賣東西的人成本變得難以讓人接受。」
「你說的這個,我們也有考慮。但是我們華夏,不會和他們變得一樣。因為我們的物資,尤其是民用物資,遠遠比他們的充足,不至於會變得供應不上。」聽到劉東拿蘇聯的事情來說事兒,劉長征笑著解釋到。
「是啊,我們的物資比他們準備的充分,但是大伯你有沒有想過,物資準備得充分,不代表這些物資就可以利用。如果步子太大,弄的原材料市場成本上漲,那麼這些物資準備得再充分也沒有絲毫意義,因為他們將會賣出遠遠高於實際價值的價錢。商人,可不是個個都像我這樣,都是良好市民。馬克思的資本論,也不是隨便拿來看看的。只要你們把物資價格快速的放開,就會出現嚴重的後果。」劉東斬釘截鐵的說到。
「這怎麼可能?只要我們保證國有企業的物資價格不浮動,實行雙軌制,就算有些商人想要藉著這樣的機會擾亂市場,也根本就沒有機會。有著國企源源不斷的物資供應,他們的高價商品就賣不出去,到最後,物價一樣的就會降下來。」劉長征開口說到。
聽到自己的大伯居然把國企當作殺手鑭,劉東笑了。國企固然是國家的,但是國企裡面的員工,可不都跟國家是一條心的。前世造成那麼大的混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國企造成的。
「國企?大伯,你們的後手就是這個?太天真了。雙軌制固然是能保證國企的生產資料成本不上浮,但是你覺得那個時候的國企,還有心思搞生產麼?直接賣原材料配額,豈不是比自己生產東西更加賺錢?廉價的資源,轉轉手就能賣高價,而且還不用麻煩自己,這樣的好買賣,國企憑什麼不做?」劉東冷笑道。
聽到劉東這話,劉長征的臉色就是一變。雖然到現在,計委這邊的文件也僅僅是開始試探,但如果按照之前的計劃走。逐步開放市場,把現有的計劃經濟,過度到市場經濟,那就是必然的情況。
什麼叫做市場經濟?那就是不能用行政手段來控制商業行為,至少是不能過度的干預。這個東西大家也是第一次搞,所以難免會有紕漏,就像劉東說的那樣。如果真的物價按照市場經濟浮動,那麼就難免有人會打物價的主意,而如果國企跟不上步伐,物價上漲就成為必定的事情。國企都沒心思搞生產,只要賣資源指標就成,到時候市場上沒有商品,憑什麼能把價格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