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2
林靖此時,正藏軍於密林中,絲毫沒有將自己的行藏告知趙武的意思。
而程奎臨走時,按照林靖的建議,丟棄了所有輜重,只攜帶了糧草前來匯合,一是輕裝利行,二是將輜重留給趙武,算是為趙武留下了一些構築防禦的物資。
程奎相信趙武此時的心情定然是驚怒交加,而他則是暗自慶幸,因為林靖的緣故,他算是暫且逃離了一個天大的陰謀,小命得保,心裡竟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程奎抵達匯合處時,恰好碰見林靖正將其麾下的第三都集結起來,看起來像是要有所行動的樣子。
林靖與程奎先是敘上一陣,而後才開始解答程奎的疑問。
「趙武已經落入重圍,遼軍最遲後天便會抵達坳土坡,若我是趙武,此時定然不敢胡亂動兵,甚至不敢沿原路返回,最好的方法便是就地駐紮,借助坳土坡的雜亂地形來抵禦黑狼騎兵的侵襲。」
程奎見林靖並未一下說清第三都的動向,便沒有插言,靜待林靖繼續。
林靖也未著急說明,反而是在跟程奎分析起眼前的形勢:「趙武已經被迫擔當了原本屬於我們的角色,將要與黑狼軍在坳土坡交鋒,雙方限於地形,都將被迫摒棄最擅長的騎戰,從而轉入步戰,趙武佔據地利,又有你留下的輜重之助,相信要比你我兩都人馬的境況要好上許多了吧。」
程奎點頭道:「這是當然,程某可給他留下了全部的弓羽箭矢,再加上他本身尚有五百兵士,若不能堅守到黑狼軍大隊來襲之時,也就枉費了鄭元成一番苦心了。」
林靖笑道:「鄭元成是否該感激我等?這樣一來,趙武倒是將仇恨放在你我身上,殊不知鄭元成早已將他當做了真正的誘餌。」
「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處引了鄭元成的不滿,竟被捨棄至此。」程奎輕歎一聲,倒對趙武此人生起了半分同情:「若是程某被上官如此對待,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閒話我們暫且就不提了,」林靖正色道:「坳土坡即將成為戰場,你我藏身於附近,需小心謹慎,免受大戰波及,因此我才令將士整裝,隨時準備接戰。」
程奎疑惑道:「大戰未起,你我藏身之處為何會有戰局?」
林靖道:「都頭莫要因為趙武能收拾掉幾撥黑狼軍斥候便對黑狼軍持以輕視,難保不會有大隊哨探會對這處密林進行查探,屆時我等將見機行事,再則,你我兩都人馬加起來不過兩三百人,投入戰局之中只怕連浪花都翻不起半點,但我想都頭定然不甘心於此吧?」
程奎雙目泛光,道:「軍使的意思是?」
林靖道:「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
……
不少人對於此前蘇允兒頂撞帝姬的事情懷著極大的疑惑,更令人驚訝之處,則是在帝姬與蘇允兒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兩人便像是達成某種共識般再無半點爭執的樣子,而其後蘇允兒被帝姬邀約議事的次數則漸漸增多,好像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帝姬與其隨行之人,經過數日行程,已經逐漸接近宋境邊疆,在官道的某個路口,蘇允兒注意到有一群面生的黑衣漢子加入進來,這引起了她的好奇,也引起了樸虎的疑心,似乎不用蘇允兒開口,樸虎已經開始著手查探這些漢子的來路。
來人共有十餘人,人數不多,個個看起來都無甚特別,只不過是明顯的武者打扮,配刀背弓,長相外貌上更看不出絲毫獨特之處,有幾個人甚至臉面黝黑,若是換上一套普通衣裳,絕對沒人會懷疑他們是務農在田的農夫。
但就是這樣的一群漢子,卻讓蘇允兒與樸虎同時心照不宣的產生了些許警惕之心。
越到邊疆,帝姬隨行隊伍的人數規模便越顯渺小,加起來的人數或許還比不上蘇允兒早已散佈出去的內間司探子的數量,而帝姬所圖謀之事,卻又是在刀尖上行走的危險之事,又還刻意挑選在宋遼開戰的時節,憑著這點人數,只怕只要遭遇到任何一支小規模遼軍,都會很難應對。
但自從這十餘條漢子加入進來之後,蘇允兒發覺帝姬平時的言談舉止已經與往日有了幾分差別,那似乎是一種終於放下心來的感覺。
就是這十餘人,就讓帝姬對前路充滿信心的嗎?
蘇允兒如是想。
也不得不想。
內間司負責此趟帝姬行走時的所有關鍵任務:探路,偽裝,選擇行進路線,預先秘密扼守戰場各處,以求讓隊伍避過交戰區,從而在夾縫中向西京挺進,往來間用訓練好的飛鴿進行傳書,任務艱巨,責任重大。
蘇允兒看似輕鬆寫意地陪同帝姬一路前行,實際上每日卻需對各處探子返還回來的傳書進行閱覽、分析,最終做出決策,再呈於帝姬知曉,將來抵達西京之後,才更是帝姬需要內間司之助的時候,與西京那些個遼國權貴虛與委蛇打交道的本事,蘇允兒相信帝姬可沒自己在行。
帝姬看似已經找到了好手幫忙,但蘇允兒卻不敢輕易放鬆警惕,不論是內還是外,她一向習慣於掌控所有應該知曉的訊息。
……
……
趙小五與馬元義一同坐於臨時營地內一塊巨石的邊沿上。
馬元義嘴上嚼著草根,一副無所事事之像,趙小五則面無表情,先是沉默了許久,而後才突然開口,問起馬元義道:「你好像什麼都不擔心的樣子?」
馬元義挑起眉頭:「擔心什麼?」
趙小五道:「要知是因為我趙氏兄妹二人,你們才會重新回到這等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一點話也不想說的麼?」
馬元義斜斜瞟了趙小五一眼,沒有答話,卻是從牙縫裡逼出一聲:「我說,娘們病又犯了是吧?」
「馬蠻子,你他娘就一傻蛋。」趙小五略略有些生氣,罵道:「你就等著閻王爺來收了你這條賤命吧。」
「嘿,」馬元義咧嘴一笑:「那說啥也得拖上你一起,你以為你能逃的掉?一世人兩兄弟,這輩子你怕是都甩不開老子了。」
趙小五沒好氣道:「你他娘的肯定比老子先。」
馬元義笑道:「管他誰先誰後?走的早的那是福氣,有人在後面埋墳立碑。」
「看來想勸你離開的想法,是我的大錯,」趙小五無奈地轉換話題道:「我見過瑩瑩了。」
馬元義提起精神,道:「瑩瑩可好?」
趙小五略顯抑鬱地道:「好是好,茂德帝姬原本已經將她安置妥當,當事情卻又起了變故。」
馬元義驚道:「變故?什麼變故!莫非是帝姬反悔!?」
趙小五搖頭道:「問題不是出自帝姬,而是瑩瑩自己!」
馬元義急道:「你能說清楚些麼?扭捏個啥!急死老子了!」
趙小五苦著臉道:「唉,還是讓她自己跟你說吧!」
「瑩瑩跟我說?她遠在晉陽府,如何跟我說?」馬元義越加著急,被趙小五搞的鬱悶不已。
「出來罷!」見馬元義將要暴怒的樣子,趙小五無奈地朝身後喊了一聲。
「馬大哥!」一聲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在趙小五話音落下時立即響起,馬元義聞聽此音,頓時變了顏色,大喊一聲:「胡鬧!簡直胡鬧!」
趙瑩瑩款款上前,來到馬元義近前,眼中儘是感激:「馬大哥,瑩瑩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