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躲在珊瑚礁中,視線盯著外面那些來來往往的海妖,屏息靜氣,不讓自己呼出的氣泡漂浮出來。
可是,就在他琢磨著應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一陣海螺的號角聲,卻是從遠處,緩緩傳了過來。
聽到號角,所有的海妖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朝著一個方向游去。見此,牙心中一驚!難不成獻祭儀式已經開始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在什麼準備都還沒有做的情況下,想要在海水中救出瘋狗,那可真的算是難上加難了。
牙捏緊腰帶上的廢鐵,精神緊繃。
過了片刻之後,他眼睜睜地就看到一個巨大的氣泡從那海平面上緩緩向下降落。而在那氣泡之中,則是有幾個地上族的人類,在裡面站著。
他們是誰?
牙不知道。
不過看到以那名咒師為首的女祭司們紛紛游上前去接引的場面,牙就知道,自己能夠不露面,就最好不要露面。
「我們是神皇的代表,想要來和海妖一族的國王商討一下今後的聯盟事宜。不知道貴國國王現在是否安在?」
說話的是一個手持法杖,有著一條大白鬍子的魔法師。他身後跟著的人看起來也全都不是什麼普通的士兵,全都是精挑細選的精英。
那位年老的女祭司緩緩游上前,說道:「實在是抱歉,大魔導師灰燼?灼熱。潮汐陛下目前正率領兩千族人,在索馬裡海域參加一場島嶼爭奪戰。這件事情。神皇殿下應該知道的。」
那白鬍子魔法師點點頭,說道:「嗯,看來我們是來得早了。沒關係,索馬裡海域的魔族已經在神族的幫助下肅清的差不多了。這也多虧前陣子的海洋要塞戰役,吸引走了大批的魔族軍隊啊。你們說,對不對啊?在海洋要塞戰役中,一看到局勢不妙。你們就幾乎全部撤走的海妖們啊?」
牙的拳頭,略微捏緊。但是,他沒有表達不滿。畢竟從戰役上來說。用一堆只有灼技水準的傭兵和難民作為犧牲來贏得勝利,這是應該的。
「呵呵呵,神皇殿下的魔法師實在是會開玩笑。來。灰燼法師。請來我們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我們這次知道來的是神之國的人類第一大魔法師時,實在是別提有多高興了。請,請。潮汐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會回來。請耐心等候。」
牙看著那個叫灰燼的大魔法師在海妖的帶領下,前往那邊的珍珠貝旅館下榻。等到他們全都離開之後,牙才從躲藏的地方出來。
灰燼?灼熱這個人的名字牙在聖露爾學院的時候就聽說過。這是一位幾乎等同於傳起般的魔法師。雖然其父親擅長的是火焰魔法,但是到了他這裡,他擅長的魔法卻是數不勝數。當然,並不缺乏黑暗魔法。
為什麼海妖們會期待這個魔法師的到來呢?
聯想到他會使用黑暗魔法,再想想他的實力……現在只希望。自己的推測不要出現什麼大的問題吧。
放眼望去,現在大部分的海妖都已經聚集到神殿的方向去了。那位灰燼魔法師也是一樣,應邀進入神殿。
這麼說來,至少在海妖國王潮汐回來之前,瘋狗應該都安然無恙。而在這一段時間內。自己需要做到的就是查找出杉紅熱的治療方法!自己的時間……真的是一秒都耽擱不了了。
可是,最重要的方法……方法是什麼?
牙游到那可能是作為獻祭地點的海底盆地之旁。偷偷摸摸地抬頭看去。
只見在盆地的一個角落,一大片的紅色水草正在順著水流而擺動。
杉紅水草……
可是,現在只剩下幾個小時的時間了,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研究出解毒劑呢?
牙繞著水草游了幾圈,卻對於這很容易感染人類的水草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他撓著自己的腦袋。用力敲打,拚命想辦法。在被封印的兩年時間裡,他已經知道了思考是一件遠比動手更加重要的事情。不能急……絕對不能急!急躁不會想出辦法,只有冷靜,只有冷靜……才能夠……
才能…………夠………………
牙的視線,不經意間,瞄到了遠處的一座海螺建築。
在看到這座海螺建築的同時,他的心中,卻是立刻跳出了一個主意。
但是,這個主意是邪惡的……是罪孽深重的!
如果自己真的將這個主意付諸實施,那麼最後帶來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自己沒有得償所願,反而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變成了人類……變成了神族這一邊的叛徒!
原本,自己如果想別的方法去救瘋狗的話,那麼這件事最多也就是他和海妖族之間的問題。
可如果自己真的照著腦袋中想出來的這個方法去實施的話……
那就會變成自己……和整個神族……整個人類陣營之間的問題。
「牙……你要想清楚……你可要絕對的想清楚……」
「這可不是什麼過家家酒,這可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立場問題!」
「這個問題如果你搞不好,那麼恐怕這一輩子,你都會無法達成復仇的願望!反而……會成為一個最可惡,最邪惡的叛徒!」
牙自言自語,身體,卻是向那個海螺游去。
門口沒有守衛,恐怕那些海妖也認為在這深海之中,應該沒有什麼敵人敢來冒犯他們了吧。
看著那深邃的大門,牙再次吸了口氣,緩緩地,游了進去……
最開始的地方——囚牢。
數百條美人魚都被關在那些懸掛著的牢籠之中,有的在瞌睡,有的,則是在整理自己的頭髮。
而當牙再次游進來的那一剎那,這些美人魚們就像是聞到了鮮肉的味道,一個個都飢腸轆轆似的擁擠到牢籠之前。一些開始對著牙拋媚眼,而另一些,則是張開嘴,吐出舌頭,露出那滿嘴的獠牙,飢渴難耐了。
「牙……你最後再想清楚……」
在那些飢餓的美人魚面前,牙停下腳步,再次叩心自問。
「美人魚是魔族的士兵……你和她們做交易……就等於是和惡魔做交易。」
「你真的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和那些惡魔做交易嗎?和你平生最痛恨,最厭惡的惡魔合作嗎?」
「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做是否值得?」
「你這樣做的下場就是背叛了神族……背叛了所有的人類!僅僅,只是為了救一個女人?就算這個女人曾經救過你那麼多次,但為了她,做出這種背叛整個神族的行為……你,值得嗎?」
自問……然後,牙希望自己能夠自答。
但是突然間,他卻發現自己回答不出來。
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自己究竟應該說出怎樣義正嚴詞的理由,來給自己即將做出的背叛行為開脫。
又一次……
他知道,自己即將再一次地背叛了……
這一次不僅僅是背叛了自己的學生,還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念。
那麼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她的眼淚。
為了她那失去雙臂的柔弱肩膀……
為了那柔軟而讓人痛心的金髮……
反正,自己就是一個偽君子……
既然自己已經是一個偽君子了,那為什麼不虛偽的更加厲害一些呢?
或許,神族與魔族的戰場更加重要……可是……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
牙,笑了。
他開始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意志竟然是如此的不堅定。
嘲笑自己竟然連這麼一點點的犧牲都做不到。
他沒辦法袖手旁觀……
也沒辦法以大義的名義,讓瘋狗就這樣犧牲掉,而不採取任何的措施。
如果說……自己這一次的行為是背叛的話……那就背叛吧。
大不了……以後在戰場上多殺幾個魔族!然後死在戰場上,來慰籍那些因為自己此刻的背叛而直接或間接死去的靈魂吧!
想到這裡,牙抬起頭,再次望著眼前這數以百計的籠子,也看著其中的美人魚。
此刻,這些美人魚們更是一個個的搔首弄姿。有好幾條將自己那漂亮的魚尾從籠子中伸了出來,十分招搖地對著牙擺動。更有一些將自己的胸部抵在牢籠上,讓她們那飽滿而豐潤的胸部透過籠子,毫無遮攔地在牙面前暴露,誘惑著他。
漸漸地,一些歌聲開始從這些美人魚的嘴裡發出。
這些足以魅惑人心的歌聲充斥著安穩而舒適的感覺,給人一種就算現在立刻死了,也無所謂的感覺……
但是……
「喝——————————!!!」
牙的一聲爆喝,猛地將囚牢中那些溫柔體貼的歌聲衝散。他抬起頭,尖銳而毫不動搖的眼神從每一條美人魚的眼前劃過,片刻之後,他大聲說道——
「你們當中有誰會說我們地上族的語言嗎?我要和你們談一筆交易!」
牙的爆喝,將這些溫婉如水的美人魚們給嚇了一跳。她們那伸出的尾巴和胸部紛紛縮回了籠內。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全都聚集在這個人類身上,警惕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