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6
趙平安手抱著後腦勺,一點紳士風度都沒,腳搭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讓自己鬆了一下筋骨再坐正。
「之前譚氏集團想要收購易會集團這事情想必你也清楚,後來卻讓趙仲謀撿了個便宜,這口氣譚豪天怎麼可以嚥得下去。譚氏集團到現在與東北那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干係,譚豪天想在西城有大作為,想與東北譚豪放掌管的譚氏集團一較高下,以此來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他勢必想借助一個上市公司來做為支撐點,而易會集團是最好的選擇。以前我沒有刻意去查過西南譚氏集團的歷史背景,因為在很多人眼中,他與東北的譚氏集團是一脈相承的。前不久,由於一些緣故,托人去查過,才得知這家譚氏集團雖然很早就在西南成立,但掌權人卻是前兩年才正式出現在譚豪天手中。」
蔡如意身體往沙發上靠過去,挪了挪身體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嘴上帶著笑:「看來今晚與我見面還真下了不少功夫。」
趙平安露出童叟無欺的表情,笑著說道:「同姐你這樣的人物談事情,沒做好充分的準備,那怎麼行,怕說錯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蔡如意抿嘴一笑,饒有意味的看著他問道:「你姐我有沒有那麼可怕?」
「有,絕對有!」趙平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重重的點頭,頓了一下,在看到蔡如意臉上露出些許不慍表情來時轉口說道,「不過姐你溫柔起來親和力肯定不會遜於我,當然酒醉時是既溫柔又漂亮。」
想到那天晚上裝醉,蔡如意臉上莫名的紅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轉變神情,瞪著他說道:「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小心姐剪了你的舌頭。」
趙平安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頭縮了縮:「姐你這表情就不溫柔了,忒嚇人的。既然姐你都說不准提,那就不提。雖然換別人想剪我舌頭也剪不到,姐真想剪的話,咱就吐出舌頭等著了。」
說完還真的將舌頭吐出來,上面滿是唾沫。
蔡如意看他這小孩子模樣,心裡想生氣又覺得好笑,搖搖頭淡淡的說道:「紳士風度第三條,不能在女性者面前做出任何不雅的行為。」
趙平安無奈的聳聳肩,面對眼前這個理性比感性要多一倍的女人,想說些輕鬆的話題,還真不容易。
「不會在床上會不會也是性冷淡。」趙平安在心裡嘀咕一句,嘴裡卻說回正事,「趙仲謀與許小年還有封家開始在西南發展,譚豪天在西南的地位肯定會被威脅點。雖然商場和官場不一樣,當官的,有很多人若是受到一些年紀的限制,往往會選擇寧**頭,不為鳳尾。事實上商場也差不多,譚豪天的事業大部分是在西南,平時走動的圈子不外乎是那幾個。若是許小年與趙仲謀進來,憑他們的家世背景以及個人能力,必定有不少人巴結。如此一來,譚家的人是隨波逐流還是堅持立場,這是一個選擇。」
聽了趙平安這番話,蔡如意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臉皮有點厚,外面看起來很老實,出手又特別狠的男子。以前她覺得他會引起她注意,不外乎是因為張山峰想培養他為接班人。現在想想,張山峰會選擇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你的話,好像對許小年和趙仲謀挺欣賞的,如果有朝一日,你爬到一定的高度,這兩個人說不定會是你的對手哦?」蔡如意眼角微挑,彷彿有一種勾魂的魄力吸引著趙平安不得不在她臉上多停留幾秒。
「姐,別動!」突然趙平安喊出一句,同時身體往面前俯過來。
蔡如意倒是很配合,身體保持剛才的姿勢。見到趙平安頭湊過來,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沾著一根眼睫毛。」趙平安小心的將蔡如意眼睛下面的一根細小的睫毛弄掉,又在她臉上仔細盯著看幾眼,確認沒有其它脫掉下來的眼睫毛後,才坐回去。
「有一句笑話是這樣說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許小年與趙仲謀的出類拔萃,這點我看在眼裡,而且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從他們能夠精準而捕捉到西南這邊的商場這點,都得承認他們才能。說句老實話,現在我挺眼紅他們的。有他們的存在,可能有會更有動力趨使著我努力。我在心裡一直堅信,他們現在有的,以後我也會有。」趙平安說完這句話,目光沒有從蔡如意臉上離開。
蔡如意與他四目相對,明亮的眼珠子裡,很清澈,乾淨,沒人能夠看得出她此刻在想著什麼。她纖細的酥手拿起杯子裡的羹匙輕輕攪,裡面的咖啡已喝光,只剩下一絲殘留在杯子裡面。羹匙與杯子碰觸,會發生並不悅耳卻清脆的撞擊聲。良久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很多人心中都懷抱著遠大的夢想,同樣堅信有著一日他能夠實現,可隨著現實的殘酷一點點的地剝開,最終一個個在生存與夢想中,選擇了生存。這種人,滿大街隨便拉一個問都有,試問你怎麼就認定自己會成功?」
這話聽著有點殘忍,但說的是事實。趙平安低著頭,從口袋裡摸出煙。想了想,裡面不給抽煙,最後丟在桌面上。蔡如意一直留意著他的動作,哪怕是當他拿出煙時,也不去提醒他這裡禁止吸煙。
良久,趙平安抬起頭與蔡如意對望,輕聲說道:「姐,你知道嗎,太爺在世時除了喜歡聽京劇外,看佛經外,還有一首詞是他最喜歡的,我背給你聽。」趙平安坐直身體,表情認真,像平時站在演講台上那些人一樣,然後慢慢背誦著: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
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聲音不錚不亢,不高不沉,但讓人聽著卻會不由著隨著語調的起伏而進入那樣的畫面。特別是最後一句,氣勢磅礡又堅定不已。
「東坡居士的這首《江城子·密州出獵》,太爺在世時,我時不時就聽她聽到念著。小時候不懂,只是覺得這詞順口,就跟著念。長大後稍微懂,直到他去世的前一年我明白。」趙平安苦澀的笑了笑,「太爺平時一副淡泊明志的樣子,其實他心裡還是不甘。所以他的不甘心就由我來完成,只是帶著這個念頭,我都要成功,況且並不僅僅這一個。我想這也並非是為別人活著,這世上沒有誰為誰去活,只是太爺讓我覺得要為自己爭口氣罷了。」
蔡如意定定的看著他,許久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撫掌輕拍:「很好,好一個『西北望,射天狼』,你之前在電話裡所說的事情,姐盡全力將人查出來。當然你可別忘了你答應的事,不過你放心,當到那一天,我與你站在一個高度後,我會跟你說是什麼事。」
如此陽光的笑容,趙平安若是沒記錯,這應該是第一次見蔡如意這樣笑著。在之前見面的次數,她嘴角很多時候都掛著淺淺的笑意,但卻能夠讓人感覺到那笑容裡有著無限的距離,即使人站在面前,亦是咫尺之涯的遙遠。
「姐,你笑起來真好看!」趙平安搔搔頭,像個笨拙的人一樣,說得很真誠。
蔡如意望著他此時的眼神,沒有一絲雜念如同剛諳世事的嬰孩般的眼神,抿嘴笑了笑難得倩皮的說道:「我自己也覺得很好看!」